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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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雪不歸人!
    67
    父親說這次除魔之行大家元氣大傷,況且作為罪魁禍首的薛青城已經身死,便決定暫時先返回中原,休養生息。
    薛流風則被父親帶回了秋家,關在地牢裏。
    而我,一回來就被父親禁足了,整個觀雪軒被把守的嚴嚴實實,我拿回了銀雪,內力也已經恢複,卻還是隻能被困在一方庭院之中,什麽也做不了。
    “做的什麽東西,難吃死了,拿走!”我一下掀了桌子,嚇得滿屋子人鴉雀無聲。
    “少爺,您還是吃一點吧,這幾天你都沒吃什麽東西,怎麽受得住啊?”最後還是小黑哀求地看著我,低聲勸道。
    我不理,徑直出了房門,朝院門走去,立馬出現一群人將院門攔得緊緊的,
    “吃?”我冷笑一聲,“我看你們是巴不得我在這裏老老實實,吃了睡睡了吃,你們當是在養豬嗎?”
    我走回房間,還有一群人死死跟在身後,我忍無可忍,“都給我滾!誰再跟過來,腿就別要了!”
    啪——
    被用力關上的門顫了幾顫,又緩緩被打開。
    “小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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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走了嗎?”我悄悄問道,聲音還有些不穩。
    小黑點點頭,憂心忡忡地問我“少爺,您真的要這樣嗎?太危險了。”
    “不然呢?”我冷哼,“任由他們關著嗎?”
    小黑還是一臉不讚同。
    “你平日裏不是一向都向著他們薛家嗎?怎麽這個時候不說話了。”
    “那不一樣啊少爺,現在莊主正帶人圍剿薛家餘孽,再有牽扯就不好了。”
    “可不就趁著父親不在,”我權當沒聽到他的話,催促道,“快點,把衣服給我。”
    小黑無奈,但還是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遞給我,我三下五除二換好,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偽裝,回頭警告他“在我回來之前,都給我好好呆在房間裏,不許任何人進來,聽到沒?”
    “聽到了。”他歎了口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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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墨總管。”
    我點點頭,麵不改色地走過去。
    小黑大名秋墨,與我從小一起長大,隻不過我幼時尚不認得“墨”字,便叫他小黑,叫習慣了便再就沒改過來。
    左右無人,我立馬鑽進儲藏室,到角落尋到了一個鎖都生鏽的破木櫃,那是我從小藏東西的地方,藏一些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年幼胡鬧時偷拿的父親的傳令玉令。
    當時我隻是一時好奇偷拿來玩,結果父親發現玉令不見後十分震怒,山莊上上下下懲戒了幾十人,我也就不敢再放回去,一直藏到了如今,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離開之前我在另一側看到了剛放進來不久的東西,我停下了腳步。
    一把劍孤零零地靠在角落,那是……流月。
    70
    我拿著玉令順利進入了地牢,屏退了要跟上來的人後,走到了最裏麵的牢房。
    牢房不大,他低頭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悄無聲息。
    我無端有些慌,連忙打開了牢房,輕輕扣上門,朝他走去。
    “我說過了,無可奉告。”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不知多久沒喝過水了。
    我回身去門外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走到他麵前,蹲下身。
    “是我。”
    半晌,他才緩緩抬頭,盯了我好一會兒,一言不發。
    他的臉上多了幾道血痕,尤其是右臉的那道,格外的深,皮翻肉綻,血已經凝固,根本沒有人想起來要去清理它。
    “先喝點水。”我不知道他到底認出來我沒有,他這個模樣讓我十分慌張,我盡量把聲音放的很輕,生怕驚到他。
    他仿佛沒有聽到,我將茶碗靠近他已經幹裂的唇,慢慢倒了一點水浸潤了一下,一接觸到水,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十分用力地從我手中將碗奪過來,將水一飲而盡。
    我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卻隻能小聲安撫道“慢點,還有。”
    我又一個來回將外麵的大茶缸搬了進來。
    趁他還在喝水,我撕下了內衫的一截袖子,用水浸濕,想給他清理一下傷口附近的血汙,卻在快要靠近的時候被他閃躲開來,我伸著手僵在原地,慢慢地縮了回去。
    他將茶碗放在一旁的地上,朝旁邊坐了一點,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他拿手背擦了一下嘴,才緩緩開口“你來這裏幹嗎?”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他又接著說“來看看我現在有多慘?”
    “不是,”我飛快打斷他,“我來帶你走。”
    “帶我走?”他輕笑一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他還能笑得出來,“帶我去哪?回薛家?現在不能去了吧,那去你家?又和現在有什麽區別?”
    “天大地大,總有地方可以去,無論如何都比在這裏等死好。”
    他偏過頭去不看我,“行了,我現在和一條喪家之犬有什麽區別,我也不需要你來憐憫同情我。況且我還殺了那麽多人,你就不怕帶我出去後我立馬翻臉殺了你?”
    “你能殺那麽多人?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輕哼一聲,不聽他的鬼話。
    他沉默了半天,聲音低了很多。
    “從那裏出來後,我帶著薛大和薛二在那個村子待了三天,養傷。”
    我很想問問他是怎麽帶我出來的,但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打斷他。
    “你們來的那天早上,我正好上山采草藥去了,留薛大薛二在村子裏幫忙,結果一回來,就看到……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而且我回來的時候,兄弟們還活著,我是親眼看到他們被一群黑衣人屠殺殆盡,我連阻止都來不及……他們殺完後就立刻走了,唯獨留下了一個人,就是你們來時正與我纏鬥的人,後麵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在村子裏三天,從未見過這個人,他根本就不是被安置在這裏的探子。”
    見我不說話,他低下頭,“罷了,說出來我自己的不信。”
    “我沒說不信。”我再次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擁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重複了一遍,“我沒有不信你。”
    良久,他抽了抽鼻子,“別拍了,疼。”
    我停下,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到底沒鬆開他。
    “我到現在,連殺我爹的人都不知道是誰,我該怎麽辦。”他低聲喃喃。
    我渾身一僵,似乎血液都冷滯,不再流動。
    他發現了我的異常,雙手扶住我的肩,將我拉開,深吸一口氣,問我“你是不是知道?告訴我,告訴我!”
    “我,”我十分無措,卻下意識地不願意說出實話,“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據點呆著,事情都結束後我才見到父親他們。”
    他鬆開手,撐在地上,慢慢緊握成拳,用力地在地上一錘,指關節都滲出了血。
    “此仇必報。”
    我慌亂地點點頭,隻想立刻轉移這個話題。
    “父親帶人去了青雲莊,現在防守正弱,你先跟我離開。”
    “去青雲莊?為什麽帶人去青雲莊?”他敏銳極了。
    我心裏將自己罵了一頓,追悔不及。
    “圍剿……青雲莊。”見他臉色都變了,我立馬阻止道,“你不要衝動,你現在一個人過去根本於事無補,不如先趁這個時候趕快離開……”
    “帶我出去。”他十分冷靜地打斷我。
    “好。”我沉默半晌,點了頭。
    他掙紮著起身,我扶住他,皺眉問道“你的傷沒事嗎?”
    “無事,”他搖搖頭,“就是內力被封了。”
    我想了想,扒掉了他的上衣,他愣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麽,便默許了我。
    他的身上不比他的臉好多少,甚至更為嚴重,我連探查穴位都不敢使勁。
    “動刑了?”我問他。
    “嗯,他們總覺得我知道什麽,非要逼問出來,我也沒辦法。”
    “一群狗東西。”我低聲罵道。
    “頭一次聽到你在我麵前罵別人,沒罵我。”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最後一下使了點勁,他一下子疼的眉頭都皺在一起,我心情才算好點。
    “好了。”
    他揉了揉被點疼的地方,沒說話。
    出地牢的時候獄卒見到我將薛流風帶出,都驚得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奉莊主之命,帶人犯跟隨。”我又拿出玉令,他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行了。
    我從一旁的林子裏牽出早就備好的兩匹馬,在其中一匹的鞍側取下了一把劍,甩給他。
    “流月,拿好。”
    他接住劍,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你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我已經上了馬,見他這個樣子就生氣。
    “磨蹭什麽,廢話那麽多,走不走啊你?”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