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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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史大人,食仙妃!
    次日,幕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眯著睡眼瞧著屋裏四下無人,坐在床上圍著被子大喊,“沐沐。”
    “人都哪裏去了?”幕琉喊了三四聲,見無人應和,孤自下床,往外走去,剛打開門。
    “小姐,你醒了。”沐沐諂笑著走進來伺候。
    “今日府裏怎麽如此安靜?”幕琉納悶不已。
    “小姐不知道吧,聽聞皇宮出事了,昨晚後半夜,三皇子生母韋貴妃突然暴斃而亡。”沐沐附在幕琉耳邊,“老爺和少爺們一大清早就進了宮。”
    說到皇家,當今聖上冷聶可以說真是是三宮六院二十七嬪妃,尊貴的卻隻有皇後和三個貴妃,大皇子冷玄然和大公主冷清然為皇後所生,十年前,二皇子冷斐然的母親悅貴妃妃患疾病去世,二皇子就讓膝下無子的憐貴妃撫養,眼下最得寵的是韋貴妃,生了三皇子冷亦然和二公主冷沁然。
    生在皇家不由人,隻能聽天由命的過一輩子,宮外的人羨慕宮裏的人錦衣玉食,宮裏的人羨慕宮外的人自由。
    幕琉沒有料到多年以後,自己也會站在這深宮別院裏,不知是何般滋味,曆曆往事在眼前閃過,心裏空蕩無比。
    “昨夜發生的事可真多。”幕琉穿好衣服,喚著沐沐,“一起去食館瞧瞧。”
    因為貴妃的喪事,京都大街不得喧嘩,所有喜慶之事都暫停,掌管秩序的京都府司加派人手,來回巡邏。
    食館比往日也是清靜了許多,但還是有不少的食客在飯桌前高談闊論。
    “食神大人,你來了。”王掌櫃瞧見幕琉,迎上去。
    “小姑奶奶你坐,這是剛到的西湖龍井,給你沏上。”王掌櫃今日頗為殷勤,幕琉料到定是有事求於自己。
    “王掌櫃這是有事?”幕琉端著清茶,狡黠的眸子斜視著王掌櫃。
    王掌櫃拖著發福的身材,一臉橫肉,諂笑道,“剛剛宮裏來了人,宣旨讓食神大人去宮裏辦喪宴,陛下也想目睹一下食神的風采。”
    ”我去,他奶奶個腿的。”幕琉內心大罵,一口茶噴了出來,暗道,“皇帝見了我,全天下不都知道了,可不去那就是抗旨,要斬頭的,如何是好?”
    “食神,你看這該怎麽辦?”王老板轉著玉扳指,雖試探著問道,但是知道幕琉無法推脫。
    幕琉思考了半天道,緩緩站起來道,“王老板,這次我去,不過我們的合作到此為之,以後食館我不會再來了。”
    “哎,食神大人,這是為何?”王老板不解,沒了食神,他的食館要如何維持在京都一家獨大的地位,急忙起身,再三挽留,好言好語都說盡了,幕琉是決意離開。
    晚間,幕琉和沐沐才回了幕府。
    幕琉悶悶不樂,沐浴完畢,披著長長的烏絲,蜷著腿坐在床前的榻子上發呆,宛如雨後白蓮,含苞初綻,嬌美可憐,芳氣襲人。
    “小姐,為何今日拒絕王掌櫃的合作?”沐沐坐在幕琉旁邊,問道。
    “當初,他還是那小食館清貧的掌櫃,為人忠厚,誠信真誠,現在成了大酒樓的大老板,他早已失去了那份忠善。”幕琉轉頭,吩咐沐沐道了一杯熱茶,“就像今日他沏的茶,早已失去了多年前我在那個小食館喝的味道。”
    多年前,幕琉就打算在外麵靠廚藝積攢點小錢,礙於自己的身份,隻能在幕後進行。
    她被偷了銀子,走得饑渴難安,巧遇一家小食館,生意十分冷淡,食館的老板是個敦厚的善良人,哪怕她身無分文,還是熱情的招待了她,她與他達成約定,她掌管廚房,教會他的廚子各色菜式,所得銀子五五分成,而且她的樣子不得外傳。
    那日食館慶典,她拿著銀子從食館出來,看著他迎進去無數達官顯貴,對於那些普普通通前來品菜的人,卻拒之門外,食館的菜價也一升再升,早已非平常人能消費的起,而他給她的銀子,明顯分量不足。
    “那姑娘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沐沐,我們自己開一家食館怎麽樣?”幕琉這幾年攢的錢開一家小食館還是夠的。
    “小姐,老爺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們的。”沐沐頭搖的撥浪鼓一樣。
    “我要讓爹爹心甘情願的同意。”幕琉心中已有打算,眼睛彎成月牙,梨渦淺淺。
    幕月踏著夜色到幕琉的小院,看見屋裏燈亮,輕敲木門。
    “三公子。”沐沐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
    “小妹可睡下了?“
    “沒有。”沐沐側身讓開,朝著裏屋喊,“小姐,三少爺來了。”
    幕琉披著外衣,伸著腰走出來,“沐沐,你去休息吧,我和三哥說說話。”
    幕月坐在桌子前,將袖中的琉璃步搖放在桌上,“收好了。”
    “三哥,外界傳的那些都是真的?”幕琉看著步搖,上麵鑲嵌的紅寶石,晶瑩剔透,泛著明光。
    幕月沉默不語,安靜如處子,他極力掩飾隱瞞的,其實早就傳揚的沸沸揚揚。
    “三哥,我左思右想,我會支持你的。”幕琉一向心直口快,昨夜她輾轉反側,最後也想通了。
    “小丫頭,你懂什麽。”幕月伸著胳膊摸摸幕琉的頭,“早些休息,這些事不要對家裏人提及。”
    “早晚是瞞不住的,三哥要不和太子私奔吧。”
    幕月噗嗤一笑,“真是個傻姑娘,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多年後,她終於明白她確實傻得可以,看著她的三哥最終鬱鬱而死,她絕不會如今這般說辭,尋常人家世道都所不容,更不要說皇家,江山和他,他還是選擇了江山而不是她的三哥。
    “三哥,可曾想過離開太子。
    離開他嗎?他自從五歲起就成了他的陪讀,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如今二十年過去了,外麵的傳聞或多或少總有些誇張,他早已分辨不清對他的感情,唯一確定的是他早已習慣了與他相處的模式,無關乎風月,他對太子是無條件的信任和陪伴。
    “快休息吧。”幕月起身離開,頎長的身影格外單薄。
    幕琉看著漸遠的背影,默念,“三哥,你到底是怎樣想的。”
    生而灑脫飄逸的人,最終還是困在感情裏,他不恨這般身子,隻恨世間的情太薄,薄到他為他寧可背負全天下的罵名,而他否了所有的過往,一絲容不得他存活在這世上,他成了他的人生汙點,他卻是他死前都念回的人。
    問心二十載,不得一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