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靠著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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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史大人,食仙妃!
    中午眾人聚集,熙熙攘攘,各自在台階上的小帳子落座,觀賞場中武藝比拚,摔跤射箭,舞刀弄槍,點到為止。
    幕詞瞥了一眼上座的太子和寧明月,輕蔑一笑,幕月身為太子幕僚,便端端正正站立在冷玄然的後麵。
    鋒利的箭矢脫弓而出,同時手中的小石子飛袖而出,擊中箭羽,頓時向太子那邊射去。
    “太子小心。”寧明月轉身護在太子麵前,被箭劃傷了肩膀。
    “明月。”太子抱起寧明月,慌張查看。
    “太醫何在。”皇帝冷聶從寶座上站起來,龍顏大怒,厲聲大喝,“趕快傳太醫。”
    “讓我看看。”寧明月背部血紅在白衣上暈開一片,幕月稍許懂些醫術,湊在兩人麵前,欲先檢查傷勢。
    纖細的手指剛抵上寧明月的肩膀,寧明月痛嘶一聲,暈了過去。
    “滾開。”冷斐然大力推開幕月,差點將其推下台階,急匆匆抱著寧明月往帳子走。
    幕月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盯著鬧鬧哄哄離開的人群,漸漸回過神來,苦笑。
    底下眾臣慌作一團,有些膽小的小姐直接嚇得腿軟,使司帶著士兵維持秩序,遣散了公子小姐回到各自帳子休息,皇帝帶著百官緊隨到了郡主的帳前。
    幕詞遠遠冷眼遠觀這一切,低頭瞧著手中的石子,雖然被別有用心之人搶先了一步,效果倒也不錯。
    太醫進了帳子,眾人抓耳撓腮,局促不安的圍在外麵等候消息,北郡王可不是好惹的,雄獅百萬,這明月郡主萬萬不可有事啊!
    “陛下放心,明月公主無大礙,隻是箭劃傷了肩膀。”太醫出來稟告。
    眾人長舒了一口氣,冷聶站在百官前麵,怒不可遏,氣衝衝大喊,“來人,將守衛使司帶來。”
    守衛使司是負責此次活動安全的長官。
    “你們是如何檢查的,居然還有這樣的失誤發生,嚴查,涉及人等一律關押,待查清發落。”
    “是。”守衛使司跪在地上,嚇得全是發抖。
    此事最後倒也沒有意外的結果,射箭的小武將自己認了罪,是學藝不精,一緊張才射偏,寧明月派丫鬟來求情,說隻是小小劃傷,希望不要再追究,便將武將杖責了百下,草草了事,真是驚天霹靂雷,引來了一場小毛毛雨。
    幕琉在後麵聽聞此事,心緒不寧,便找了個機會,偷偷摸摸找到幕詞。
    幕詞將幕琉拉進帳子,幕琉張口就問,“二哥,是不是你做的?”
    “我本來是有意試探幕月對太子能到何種程度,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有人就先動手了。”幕詞坐在椅子上,喝著茶,風輕雲淡。
    “誰做得,郡主現在怎麽樣了?”幕琉著急不已,瞅著幕詞悠悠然全然不當回事,也慢慢緩住情緒。
    “我猜測是寧明月自己安排了這一出苦肉戲。”幕詞瞧著四下無人,勾勾手指叫過去幕琉,壓低聲音道,“千萬不要讓寧明月知道你的身份。”
    幕琉點點頭,“可是三哥?”
    “他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回家了。”幕詞站起來摸摸幕琉的頭,“你安安本本做你的食神,?其他事交給哥哥,不要多管閑事。”
    幕琉盯著幕詞寬闊的後背,眼睛發酸,油然而生的感動,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們為她築起一道保護牆,她才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可是她也想為他們做一些事。
    “詞兒。”幕清渾厚的聲音傳來,漸漸走進帳子。
    “怎麽辦?麵紗哪兒去了?”幕琉手忙腳亂,找不到麵紗,“剛剛明明別在腰間了,怎麽不見了。”
    “我去外麵攔住爹爹,你躲在裏麵別出來。幕詞快步想外走去。
    冷清然看著手中的麵紗,似曾相識,“這是食神的麵紗,食神在這裏做什麽?”
    前麵是幕大人的帳子,冷清然瞧著周圍無人,便輕輕過去,真要讓侍女上前打招呼,侍女這“幕大人”還沒說出口,刷一下被一團紫影撞了滿懷。
    “誰。”幕琉和侍女扶著額頭,同時喊道,抬眼一瞧,就看到身後的冷清然。
    幕琉暗道不好,準備逃之夭夭,冷清然卻突然明白了什麽,吩咐侍女,“將這位姑娘帶到我的帳子裏來。”
    幕詞打發走了幕清,回來時帳中空無一人,以為幕琉回了後麵。
    “說吧,食神,為何要撒謊毀容?”冷清然坐在榻上,語氣極為冰冷。
    “我不是食神。”幕琉雖然辯解,但卻十分的蒼白無力,絲毫沒有說服力。
    冷清然將麵紗從袖中拿出,“這是你的麵紗,早上的衣服沒有換,怎麽就不是食神了?”
    幕琉沒有說話,低著頭,等著冷清然如何發落。
    “你究竟是什麽人?來皇宮有何目的?”
    “我,我隻是一介平民,來皇宮的確是想成為天下認可的食神,遮麵,遮麵隻是為了不惹麻煩。”幕琉吞吞吐吐,不知道這副說辭,這大公主可接受。
    冷清然仔細瞧著幕琉,雖不傾國傾城,到也標致可人,在宮裏當廚子,人多耳雜,倒也有道理,“這件事我先替你瞞著,至於你說的,我會仔細調查一凡。”
    “謝大公主。”幕琉趕緊跪地行禮。
    “你先下去吧。”冷清然將麵紗交給幕琉。
    幕琉出了帳子,心慌得快要炸開,今日算是躲過去了。
    冷清然等幕琉出去,吩咐侍女,“你回趟宮,調查一下食神的信息。”
    “木流。”冷清然喃喃自語,感覺食神的身份並不簡單。
    這邊,冷玄然守著寧明月,直到寧明月休息才出了帳子。
    空曠的原野,萬籟俱寂,篝火閃動,巡邏的守衛穿梭帳子之間。
    “太子殿下。”躺在帳口睡著的侍從看見了冷玄然,急忙起身。
    “幕月哪裏去了?”冷玄然進入帳中,未瞧見要找的人,不悅的詢問。
    “幕大人下午稟告陛下身體不適,回了幕府。”
    “嗬。”冷玄然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幕府,一張一張寫滿字的紙撒的滿地都是,桌案後的男子,頭發散開,披著一件單衣,毛筆沾著墨汁,正在揮筆寫字。
    幕月寫完一張覺得不對,丟掉重寫,一夜燈火通明。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秋圍的第三日,宮裏匆匆來報,太後突然臥病不起,皇帝帶著王子公主快馬加鞭回了宮,晚間便傳來太後薨逝的消息。
    老太太聽聞後,當場暈了過去,過了兩三日便也隨著去了。
    皇宮和宰相府兩大喪事,舉國同悲,京都彌散著濃濃的悲涼,幕琉來回奔波,折磨的暈頭轉向,內加心情悲痛,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冷斐然來的時候,幕家人都在靈堂守靈,冷斐然上完香,朝著幕琉瞧了一眼,披麻戴孝,梨花帶雨,心疼不已。
    “幕大人,節哀順便。”
    “提史大人慢走。”幕清送冷斐然剛走,太子冷玄然便從馬車上下來。
    “太子殿下。”幕清趕緊上前行禮。
    冷玄然祭奠完,單獨將幕月帶出廳堂,到了後院。
    “太子還有什麽事?”幕月語氣裏全是疏離和冷漠。
    “那日秋獵的事,我是無心的。”冷玄然瞅著眼前的人,失去了昔日明豔的神采,多了一份清冷,就連相視的目光都透著冰涼。
    傷人的人總會說自己是無心的,可就是這無心之舉,足以刺傷鮮活的心,毀掉萬般情分。
    “嗯,我相信太子。”幕月淡淡回到,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相信冷玄然,隻是這份相信,僅僅隻是相信而不是信任,他也是清高如雲間鶴,孤傲如寒秋竹的人,受不得半點的冤枉和屈辱。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江山美人,魚與熊掌,我偏要兼得。”冷玄然全是戾氣,粗暴的拉扯著幕月的胳膊,陰狠道,“你以為這太子幕僚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沒那麽容易。”
    幕月掙紮開,往後一跌,倒在一旁,“你真是自私。”
    冷玄然冷眼瞧著,也不扶起幕月,雙手負在背後,“我自私也是為了生存,隻有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可性命無憂。”
    冷玄然嗬嗬大笑離開後,幕月哀戚,是他變了,還是他從未懂他,曾經鮮衣怒馬,心係蒼生的太子,如今隻有在乎權利。
    “這才是真正的他。”不知何時幕詞站在身後,“他若未帝王,定會和寧明月攪得這京都滿城風雨,我幕家也不得安生。”
    幕月沒有料到幕詞一語成讖,冷玄然登臨龍位,他便被囚於牢獄,幕家也因他不得周全。
    陰雲密布,暮色沉沉,看來快要下雨了,幕府後門吱呀打開。
    “小姐,快走啊。”沐沐左右瞧瞧,四下無人,招呼幕琉趕緊走。
    幕琉抱著沐沐哭了半會,便上了按照約定等待她的馬車,宮中哀宴,她不得不去,心裏又舍不得此時離家,十分難過。
    “你可莫要再哭了。”冷斐然雙手支撐著身體,挪在幕琉旁邊,將幕琉抱在懷裏。
    “冷斐然,你。”幕琉察覺,推搡了一下。
    “不要鬧,借你個肩膀,快點哭完,到了宮裏,可不能再這樣子了。”冷斐然語氣柔和,將幕琉的頭貼著肩膀上。
    寬厚的肩膀傳來暖暖的溫度,一股特有的清香撲入鼻中,幕琉莫名安心,這幾日她著實心力交瘁,真的不願推開冷斐然,就讓她放肆一回吧。
    冷斐然拍醒肩頭的人,舒展了一番胳膊,“快進去吧。”
    幕琉尷尬一笑,馬車已經停在禦膳房門口,眾人都瞧見幕琉從冷斐然馬車出來,二皇子與食仙素來親近,禦膳房的人早就習慣了,都知道食神後麵的靠山是提史大人。
    “主子,我們要快點趕回去施針,免得誤了時辰。”夜裏心裏不快,冷斐然對幕琉也太上心了,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
    “這是二哥的馬車。”冷清然在禦膳房宮門口碰巧遇見冷斐然離去,內心疑惑,“二哥來這裏幹什麽?”
    冷清然調查了一番,這食神背景真是幹淨,可越是幹淨,便漏洞越是多,讓人懷疑。
    禦膳房的長事偷瞄著一臉不悅的冷清然,心裏七上八下,“大公主,食神的資料就這些了。”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代,不然,難道你長事是不想當了。”冷清然將冊子丟在桌子上,威脅道。
    “不是臣不說,這禦膳房都知道食神是提史大人的人,實在是不敢說啊。”長事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冷清然有些吃驚,麵帶淺許的慍氣,“二哥的人,我就知道這食神不簡單,看來我得去二哥的府上問個明白。”
    幕琉這邊一切不知,正在廚房,挑燈研究菜式,迷迷糊糊爬在桌子上睡著。
    夢裏老太太披著彩衣,被天兵引到玉帝麵前,玉帝開口,“幕氏,一生行善,雖有罪過,念其將功抵罪,如今歸複原來仙位”
    幕琉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喚“食仙,讓食仙下凡吧。”睜開眼空無一人,念叨著,“這是什麽奇怪的夢。”
    此時,仙官已經帶著幕老太太到了仙宮,原來這慕老太太原來是天庭看守卷冊的仙官,有一天突然丟失了一卷寶冊,追尋無果,被貶下凡。
    人做夢還是夢迷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人間本就是場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