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十裏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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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史大人,食仙妃!
    綰青絲,雙環結,百合鬢邊巧裝點,鞭炮響,彩帶舞,大紅喜字窗前貼。
    媒婆歡歡喜喜進來,向兩位夫人行禮,“吉時已到,小姐該上花轎了。”
    端莊優雅坐在銅鏡前的妙人粉黛紅妝,挑之夭夭,灼灼其華,一雙櫻桃小嘴,朱紅唇緊抿,梨靨雙窩嬌嫩無比,眉眼彎彎,雙眸似水卻暗藏失落,白皙纖細的胳膊套著翡翠鐲子,胸前珍珠項鏈紅寶石翡翠吊墜,寬大的紅紗裙幅逶迤身後,一頭垂腰青絲挽成發髻,頂著金色鏤空飛鳳冠,四周翡翠珠子隨著蓮步輕邁,搖搖晃晃,發出叮咚的清脆聲。
    “女兒拜別母親。”幕琉上前行了一禮。
    大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淚,拿過錦繡鴛鴦紅蓋頭,“蓋頭一蓋,自此便是他家婦。”
    丫鬟摻扶著幕琉出來屋,蓋頭下,粉紅雙頰淚痕淺淺。
    數十裏紅妝,喜樂不絕,從宰相府到寒王府大街小巷,人潮湧動,翹首踮足簇擁著觀望這場大婚,迎親的隊伍火紅一片,浩浩蕩蕩,敲鑼打鼓,八個壯漢抬著四角掛著火紅流蘇的花轎,兩旁隨著幾位隨嫁的丫鬟。
    幕琉在轎中昏昏沉沉,早上未進半點吃食,一路的喧鬧吵得實在難受。
    過來半天,這才從熙熙攘攘的京都大街離開,來到披紅掛彩,氣派十足的寒王府,也是京都提史府。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媒婆在轎子外喊道,“新娘子到了。”
    冷斐然一襲紅袍,容光煥發,頭戴金色琉璃翡翠冠,頭發整整齊齊束在金冠之中,英俊的麵容滿是喜氣,輕輕一笑,勾人動魄,若是沒有腿殘,這京都多少名門望族的小姐都要爭搶著嫁給他了。
    骨節分明的長指掀起轎簾,緩緩牽過轎中的美人,由於冷斐然行動不便,便省去了許多繁瑣的禮節,簡簡單單拜過堂,幕琉就被攙扶進了洞房。
    紅燭漸消,夜幕來臨,沐沐趴在桌子上打著盹,幕琉端坐在紅褥床帳,蓋頭的流蘇墜子在眼前搖晃,肚子鼓鼓叫喚,屋內除了兩瓶鴛鴦酒再無任何吃食,幕琉往身後摸摸,紅棗,桂圓,花生鋪了半床,趁旁邊陪同的姑姑不注意,將顆紅棗偷偷喂進嘴裏。
    “王爺。”冷斐然滿身的酒氣從門口進來。
    “你們出去吧。”冷斐然一吩咐裏麵的姑姑便拉著沐沐退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輪椅上黑色短靴一步一步靠近,幕琉雙手緊握,莫名的緊張,蓋頭被掀開,男子清澈的眼神盯著麵前的女子,愣在原地。
    半晌,冷斐然喉結蠕動,咽了口水,慌張的別過臉,平日普普通通的丫頭,一收拾居然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她抬頭延頸秀頂,皓質呈露,讓他失了心神。
    良久,幕琉悠悠然開口,語氣有些慌亂,“冷斐然,那個,謝謝你救了我。”
    水靈靈的眼睛流波婉轉,冷斐然搖動輪椅後退了幾步,“你不怪我娶了你。”
    “這都由不得我,我與青梧哥哥終是有緣無分。”幕琉站起來,取掉沉甸甸的鳳冠,黑發飄散開來,披在背後。
    冷斐然來到桌邊,倒了兩杯酒,端起一隻遞給幕琉,仰頭問道,“你可會嫌棄我是個廢人。”
    “不會,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會守本分,盡本心,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接受這一切,給我時間,讓我忘記青梧。”
    字字句句,冷斐然五味陳雜,他等了這麽多年,若非這般事,他們也是彼此錯過了此生,今夜他真想酩酊大醉,唇間半晌擠出一個“好”字。
    “來,這杯交杯酒,我們喝了吧。”冷斐然端起酒杯,心裏澀澀的。
    幕琉蹲下來,挽過冷斐然的胳膊,女子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冷斐然忍不住嘴唇親吻她的發絲,然後一飲而盡。
    幕琉捂著紅撲撲的臉蛋跳出一步遠,冷斐然噗嗤一笑,“夜深了,休息吧。”
    幕琉心裏咯噔一下,“啊,可可怎麽睡。”
    “自然一起睡了。”冷斐然故意做出脫衣服的樣子,解開衣領,曖昧的眼神卻是真情流露。
    幕琉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一步一步後退,“冷斐然,你別衝動,那個我們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冷斐然裝聽不懂,搖著輪椅靠近,“怎麽你不會不知道洞房之夜要幹什麽?”
    “我,我。”幕琉沒想到冷斐然平日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居然如此輕浮,氣得跺腳,“我還怕你一個坐輪椅的。”
    冷斐然一把拉過張牙五爪的幕琉,幕琉華麗麗的跌落在冷斐然的懷中,徒徒掙紮了半天,強裝有力的臂膀死死控住幕琉。
    “你放開我。”幕琉直接在冷斐然胳膊咬了一口,冷斐然吃痛,幕琉趁機躍身而起,防備警惕的瞪著冷斐然。
    “真是隻小野貓。”冷斐然嗔怪,搖開輪椅,舒展了一下胳膊,“你早點休息,我去書房睡。”
    木門拉開,一行人噗嗤壓成一團倒進來。
    “王爺。”夜離皮笑肉不笑,趕緊起來拉著沈連墨離開。
    “小的告退。”侍女姑姑們都退去。
    幕琉瞧著門口一幕,真心被逗笑了,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冷斐然轉頭瞧著她開心的樣子,十分滿足,會心一笑,嘀咕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傻。”
    “你說什麽?”幕琉走過來,“快出去,我要關門了。”
    冷斐然千萬隻烏鴉從頭頂飛過,新婚之夜,堂堂寒王被趕出洞房。
    “好,我去,我這就出去。”算了自家媳婦讓她一回,冷斐然委屈巴巴搖著輪椅一出去,幕琉就卡一聲盒上了門。
    門外的人盯著門,目光沉沉,門內的人倚著木門,悵然若失,兩處傷愁,與滿院的喜氣格格不入。
    這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獨守空閨,他愛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