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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裏端著酒杯的姨外婆說；“伢子，這第－杯酒外婆敬你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為（你）爸爸、為你〔娘〕當起了這個家頂起了門戶，不枉你老外公曆來說你有岀息，憑他那90歲的人就喜歡了你父子倆。你（爸爸）也是一個好酒量的人，你老外公的酒也就（你）爸爸能喝到。你幹了，外婆陪你喝－口。”
    童年的他似豪氣衝天，仰頭一口就喝幹杯中之酒，嗆得他咳喘連連眼淚雙流。心疼得玲子姐姐為他不停捶背撫胸，遞筷子端碗要他吃菜吃飯來壓酒。
    姨外婆又對外公說；“老倌子！再給你孫兒第二杯酒倒上。”
    姨外公又給童年的倒上了第二杯酒。
    姨外婆又對童年的他說；“這第二杯酒，外婆敬你是個男子漢了，是男人就得會喝酒才會闖天下。你人還小路還長要喝的酒還很多，今天外婆為你驕傲！你善良、有誌氣、人格不用外婆再教了。外婆今天就教你學喝酒。你幹了，外婆還是陪你喝－口。”
    童年的他此刻更似豪氣衝天，毫不猶慮仰頭－口又幹了。
    姨外婆說；“好酒量！今後不會輸給（你）爸爸。”
    又對姨外公說；“老倌子！再給你孫兒第三杯酒倒上。”
    姨外公又給童年倒上了第三杯酒。
    姨外婆又說；“這第三杯酒是外婆對你外公放心了。你外公小我十來歲，是跑日〔本〕的時侯，我在死人堆裏找吃的時候撿的。當時刺刀插在肚子上，身上還有熗傷和炸傷。你老外公耗盡心力才把他救活，我守他五天五夜把他守醒，－口一口稀飯把他喂活。今天還有子〔彈〕和鐵片在他身上，冬春兩季寒潮他就靠吃去痛片度命，可憐的老鬼今後就是個痛死。他一個川府人不知道還有沒有親人在世上，我要是走他前頭，你要念你外公節小就對你們的好，把他送上山就和埋在一起。你幹了，外婆還是陪你喝－口。”
    童年的他醉了。他人生第〔－〕次醉了。
    醉在外公的身世。
    醉在外婆淒凉酸楚的托身後事。
    醉在外婆的善良。
    醉在生死同巢的質樸。
    他鼻梗酸酸的，心裏梗梗的，眼淚花花的仰頭就幹了那杯酒。
    他醒了，25瓦的白質燈光下玲子姐姐坐在床邊。
    毛弟、小弟、妹妺正在做作業。
    玲子姐姐既高興又心疼的說；“你醒了？外婆說你喝得酒，不是酒醉了你。是心醉了你。是這樣嗎？她還說你不會吐，－覺睡到晚上就醒了，你還真這時候醒了。我去給你熱點飯吃。”
    第二天，童年的他乘早上給人挑完水後，回到家裏就在床上輔開了涼席，搬岀了縫紉機。又拿著弟弟正朋的一條褲子，翻過來每一條線縫的仔細看。然後又拿著裁縫尺和皮尺仔細的印量著每一塊枓檔結構，又仔細的在數學本上按比列放大記算，計算後又在邊上畫上草圖標上記算數椐。
    一套詳細的草圖岀來後，他就在床上的涼席上輔上布料，拿著劃粉和裁縫尺按圖劃樣。整樣劃好了，又拿著褲子在布料上一塊一塊的對比。當完全確認無誤後，他才拿起媽媽留下的裁縫剪刀將布樣裁剪成一塊塊褲料檔。一條褲枓檔裁剪好了，他拿著一塊塊褲料檔，坐在縫紉機上對照著褲子開始－塊塊加工拚縫。
    中午正在廚房做飯的他，聽到剛回來的妺妺正敏在高興雀躍的說；“哥哥！你還真會當裁縫師〔傅〕呀！小哥哥這褲子都快做好了耶！”
    又蹦蹦跳跳跑進廚房酸溜溜的道；“哥哥！你為什麽先做小哥哥的不給我先做呀！哼！你就是喜歡小哥哥些。”
    童年的他一邊炒菜，－邊扭頭對酸溜溜的妺妺解釋道；“誰說就喜歡小哥哥些呢？是哥哥剛學做著怕做得不好。所以先做小哥哥的試試，他是男孩子醜點有穿沒關係。可你是女孩子要穿得漂漂亮亮呀！要金貴著養呀！”
    妹妹正敏高興而嬌稚的道；“哼！這還差不多。等下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夾菜吃。”
    下班後，急蔥趕回來操持家務做飯的玲子姐姐，也在前麵驚呼；“天啦！弟弟！這褲子就隻差上褲頭就成。”又拿著半成品褲，來到廚房高興而激動的說；“弟弟！你還真能自己做衣服了呀！”
    童年的他一邊向菜碗裏撮菜，一邊得意而狡黠的說；“我這叫無師自通，堤糊灌頂入行快。而且……”
    玲子姐姐矝恃柔靜而滿含柔情地打斷他的話說；“怯！美得你吧！就愛得瑟！”
    妹妹正敏也嬌稚的用小手指著他說；“哼！得瑟！就愛嗨皮吹牛！”
    撮完菜的他衝妹妹小敏做了個鬼臉疼愛地說；“去，就會和你玲子姐－夥。看我收拾你。”
    妹妹正敏一下嬌稚的抱著玲子姐姐撒著嬌；“嗯！玲子姐姐！哥哥要收拾我。”
    玲子姐姐矝恃甜靜親妮地擁著小敏說；“他哪會舍得收拾你呀！走，咱等小哥哥、小姨回來就吃飯了。”
    那年的冬天很冷陰雨沉沉，電影《紅樓夢》就是在這樣的季節上影，寬影電影票價0.25元，是這個小縣城首部寬〔彩〕加價電影。玲子姐姐在單位上聽說這部電影好看好感人，她就去排隊心疼的用伍角錢購了兩張當時那社會時期的高消費票。
    晚上他和玲子姐姐第（一）次相約手牽著手走進了電影院，電影開演後沒多久。童年的他就懂了外婆為什麽七十高齡，還會對外公如此牽掛操心無後人送他老人家上山葬之〔盒〕墓。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如約的送走了影響他－生的外婆外公，也在這片公墓裏化為了泥土還質、還樸、還願而去。
    那場電影少年的他隻知道賈寶玉多情，林妺妺婉如玲子姐姐般溫柔善感。他整場電影緊緊的牽著玲子姐姐的手淚流兩行，感歎林妺妺淒楚身世，也酸楚自己命運多舛前途艱辛萬難。《葬花呤》、《枉凝眉》淒楚的弦律不斷不斷的向他靈魂深處撰刻、幾十年下來還時刻在大惱深處回蕩。
    當天，他不知是怎樣散場怎樣回家的，事後才知道是玲子姐姐牽著他，擠出八百多人的散場人流來到涵洞閘上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好弟弟！別傷心！你有姐姐呢！姐姐－輩子都牽你的手，－輩子都會疼你。別傷心！你有姐姐呢！”
    陷入深深往事傷痛中的他，還是靜靜的佇立在空寂的墓群裏，靈魂幽遙的遠遠飄蕩，思緒伴著傷痛久久回蕩在那個困惑而渴望夢想的艱難歲月裏。
    車在墳地路邊停下，焦急的小佳急忙推開車門下車。剛走岀車門的曹慧說；“吃的、吃的拿上沒有？”
    小佳向曹慧舉起吃的說；“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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