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頭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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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子明如約每日接送陸小曼,引來陸小曼同事的側目,有人問道:”小曼,那是你男朋友嗎?好帥氣啊!”
    陸小曼笑笑回道:”老公。”
    “不會吧,小曼,你都結婚了!”
    “畢業,結婚。”
    “小曼真有福氣,找個這麽好的老公。”
    陸小曼笑了笑,感情世界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誰會想到他們倆如今會走到分居的地步,譚子明對她應該是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恨不得隨時隨地找個理由折磨她一番。
    這一日,不知道陸濤從哪裏找來了她的電話,陸小曼看著顯示上海的陌生號碼狐疑地接起電話問道:”您好,哪位?”
    “小曼,是我,陸濤,現在還好嗎,看你能說話了,應該還不錯吧!”
    “挺好。”
    “聽藺方澤說你現在在他的公司工作,還習慣嗎?”
    “習慣。”
    “你這樣隻說兩個字就把我打發了。”
    “我,隻能,說,兩個,字。說多,說,不,出來。”
    “看來你還沒有好利索啊!”
    陸濤頓了頓又說道:”你在他公司做什麽,還想做基金嗎?”
    “財會,想,現在,不行。”
    “你是說你現在說話不利索,沒辦法交流是嗎?這樣吧,我需要個助手,幫我看著點大盤,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試試,如果還想做基金經理的話,對股票市場的關注不要間斷,知道嗎?”
    “知道,試試。”
    “好,我給你幾隻股票你先盯一段時間,我會不定時抽查哦!”
    “好的!”
    晚上,她回到家問譚子明,”我,看,電腦,可以,嗎?”
    “你要幹嘛?”
    “陸濤,基金,股票。”哎呀,太多了她說不明白了,於是拿來紙筆將陸濤那番話寫了下來。
    譚子明看看她說道:”我的電腦你不能碰,明天我給你弄個筆記本電腦,這樣你走到哪裏都能看了。”
    陸小曼聽到他答應了,高興得跳起來摟住譚子明的脖子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是陸小曼得到他的滿足之後對他的謝禮,還是以前逼著她才學會的,譚子明被她親愣住了,直直地看著她,陸小曼還沉浸在自己能夠做喜歡的工作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在意他。
    譚子明眨了眨眼睛,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她的骨子裏還是陸小曼,無論是動作、表情還是習慣,她依舊是陸小曼,自己應該嚐試著接受這樣的陸小曼,而不是一味地互相折磨著過日子,想到這他終於感到一絲釋然,放下埋怨與仇恨之後的釋然。
    第二天,譚子明把筆記本電腦給她之後,她就完全進入了另一個狀態,她現在電腦裏下了幾個證券軟件,陸濤的軟件她拿不來,她隻能憑借著普通的證券軟件來關注股市。
    陸小曼坐在餐桌上,表情嚴肅,一絲不苟地擺弄著電腦,譚子明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這樣的陸小曼是他沒有見過的,和上學的時候完全不同的陸小曼。
    待陸小曼把軟件安裝完之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譚子明起身走到她身邊看看她這麽半天在弄什麽。
    當譚子明看到滿屏幕各種花花綠綠的線時也感到一陣頭大。
    譚子明問道:”需要給你開個賬戶嗎?”
    陸小曼搖搖頭,”關注,即可。”,譚子明揉揉她的頭發說道:”別太累了,小心頭發掉光了。”
    想到頭發,這麽長的頭發確實有些礙事,而且影響大腦的營養。
    於是,第二天,陸小曼趁著午休去剪了個短發。
    晚上,譚子明來接她的時候,看到變了樣的陸小曼時頓時無語。
    陸小曼上車後,譚子明悶悶地啟動車子往家走。路上,陸小曼感覺氣氛很不對勁,問道:”子明,怎麽,我的,頭發,不好?”
    “你為什麽把頭發剪了,很醜知道嗎?”
    “醜?很好,啊!現在,不醜。”
    譚子明頓時感覺跟她無法溝通,於是將車停到路邊說道:”這麽短的頭發怎麽不醜,再說你剪頭經過我同意了嗎?”
    “頭發,長,累,我的,頭發。”陸小曼越急越說不出來。
    “剪這麽短得多長時間才能長出來,我好不容易適應你現在的樣子,你能不能別總變來變去的,你是誰啊,我都快不認識了。”
    “我,陸,小曼,我,沒變。”
    “懶得搭理你,說話都這麽費勁還基金經理呢。”
    陸小曼聽著他否定自己的能力,心中說不出的委屈,剪個頭他至於反應這麽大嗎?陸小曼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譚子明看著心疼又心煩,嘴裏不饒人道:”要哭出去哭,別在我車上哭。”
    陸小曼一氣之下下了車,譚子明一腳油門就走了,留下陸小曼一個人在路邊。
    陸小曼看著路上車來車往,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自己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僅有的幾個朋友都在外地,也沒有熟識的同事。陸小曼向四周望了望,這個路段車流很大,四周空曠,很少有出租車走這裏,陸小曼隻能試著往前走。陸小曼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即使譚子明不要她,她也沒有地方可去,隻能回到那個自己寄生的地方。
    走了不知道多久,腳都磨破了,再也走不動了,陸小曼坐在馬路邊上,舉目四望,希望譚子明能回來找她,直到天一點一點黑了下來。
    陸小曼快要絕望了,將頭埋在胳膊裏。這時有兩個醉漢從她身邊走過,陸小曼嚇得一哆嗦,那兩個人晃晃悠悠地走過去根本沒注意到她,可她還止不住地顫抖,這一夜她要怎麽熬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車停在她麵前,譚子明趕緊跑下車看看她怎麽了,隻見陸小曼一直蜷縮著不曾抬頭看一眼,譚子明害怕了,推了陸小曼一下,陸小曼這才抬起頭來,滿眼的淚水,兩隻大眼睛哭的通紅通紅的,就像隻小兔子一樣,看得譚子明心裏咯噔一下。
    他俯下身體將雙手扶在陸小曼的肩膀上示意她起來,可陸小曼的腿早就麻了,譚子明見狀雙手插進她的腋下撐著她起來。
    陸小曼勉強站了起來,按了按雙腿,終於有了點兒知覺。譚子明一邊扶著她一邊開車門,陸小曼剛走兩步腳就疼得動彈不得,陸小曼索性脫下鞋,光著腳上了車,譚子明看她兩個腳後跟都磨破了,剛想伸手抓住她的腳,陸小曼就把腳收到裙子底下藏了起來。
    譚子明無奈隻能關上車門,開車回家。路上,陸小曼一直看著窗外,譚子明問了她兩句她也不理他,譚子明無奈隻好作罷。下車之後,陸小曼實在是穿不上鞋,光著腳丫走了兩步,譚子明就趕過來將她打橫抱起,陸小曼嚇了一跳趕緊抱住他的脖子。譚子明壞笑了一下,氣得陸小曼頓時火冒三丈。
    譚子明一路將她抱到廁所,接了一盆熱水給她洗腳,傷口一沾水疼得陸小曼倒吸一口涼氣,譚子明見狀也心疼得不行,嘴上卻不饒人,”你說你不會在原地等我啊,我還真能把你扔在那個地方嗎?”
    不說還好,一說這事,陸小曼眼淚又止不住了,腳疼都沒把她疼哭了,譚子明的話卻把她氣哭了,”你,不要,我了。”,說完哭的更大聲了,把譚子明的心都要哭碎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過她這樣嚎啕大哭過。
    好不容易收拾完,陸小曼穿上睡衣依舊抱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渾身幾不可查地顫抖著,譚子明端著牛奶過來時就看到她這個樣子。
    譚子明也很自責,看樣子今晚是把她給嚇壞了,開始時確實是因為看到她的頭發剪短,人又變個樣子,那憤怒控製不住地爆發了,等她下車後他隻想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可是開著開著感覺自己做得有些過火了,趕緊挑頭回去找她,可她人哪裏還在原地等他。
    這個時候他也慌了,他害怕陸小曼再一次失蹤,怕陸小曼出了什麽意外再也不會原諒她,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還是那麽在乎她,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
    譚子明將牛奶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然後坐進了沙發,說道:”小曼,對不起,我知道我今晚做得過分了。其實,我也怕啊,怕你再變成我認不出來的樣子,怕你再失蹤我找不到你,那種日子對我來說比地獄還殘酷,你懂嗎?”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確實,你這次回來我對你很不好,有時候我確實控製不住自己,因為我太害怕了。小曼,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你知道過去的六年國外留學我怎麽過來的嗎?我每天用拚命學習來麻痹自己,告訴自己趕緊修完學分回來找你。”
    說著說著,譚子明也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小曼,你知道你失蹤的一年我怎麽過來的嗎?我拚命地接那忙死人的大案,不讓自己有一絲喘息的時間,隻有這樣我才沒有時間去想你。”
    譚子明抽出紙巾擦了一下眼角,繼續說道:”當我再次見到你,你站在我麵前我都認不出來你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怕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別人冒充的,我怕有人告訴我你已經不在了,你知道那對我來說多可怕嗎?”
    陸小曼慢慢地抬頭看向譚子明,她也曾想過自己對譚子明的傷害,但是沒想到會傷他這麽深。陸小曼伸開雙腿挪到譚子明身邊抱住了他,說道:”子明,對,不起。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譚子明將頭埋在陸小曼的雙腿上,將這麽多年的痛苦都釋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