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再靠近你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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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五年前,我們剛剛在六年級的暑假相遇的開始。第一次被介紹給別人還是讓我滿懷期待的。那個還不認識的男孩站在車站邊的路牌下,公路上的囂鳴像是完全傳不到他的所在,隻是在約定的地方垂下頭等待著。
    別人隻會以為那是一個不惹人注意的小男孩罷了,但當我的視線圍繞在他的身上時,那是個別人都不一樣的少年,第一眼見到就是如此的感受。
    仿佛熱浪下這剩下了我們兩個這種奇怪的感覺,好似圖畫一樣的瞬間。
    是的,至少在我的記憶裏,對那一天的回憶就像是一節漫畫般的開場,或者又像是某種類型的電影一樣的畫麵。每當我回憶起那些過往的事情的時候,我都會細細再品味一番,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少女向一個和自己身高所差無幾的少年的搭訕。
    “我叫林鬱鬱,以後可以做你的朋友嗎。”我伸出了手掌。
    “我,我是桐木,嗯......嗯,好,好的,你也是尚文的朋友嗎。”那第一次見到我的抵觸所展現出來的羞澀是他藏不住的,他顯得多麽不自在啊,雖然自來熟的我不太喜歡男孩子太過膽小,但是從那天開始到今後我都想要嚐試著改變他,改變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少年。
    “我出去了,午飯的時候就回來。”暑期的一天,我背著挎包跑出了門。
    “不要跑遠了,快點回來。”母親一路跟到了門口叮囑著我。
    下午約好了要一起去公園玩呢,聽說會有大白鳥會飛到湖邊乘涼,一定要去看看,說不定能摸一摸它們的羽毛。我的步伐和歡快的心情一樣。小孩子總是這樣童真又稚氣,對所有的新鮮事物都充滿好奇感。
    “讓你們久等了,我來了。”桐木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走吧,我們趕緊去公園抓大鳥。”李尚文把兩隻小手舉向了天空興奮的說道。
    “笨蛋,我不許你去抓它。”我用手重重拍了李尚文的大腦袋。
    “暴力女,你這樣以後沒有男孩子喜歡的。”
    “囉嗦,要你管。”
    ......
    “你們說會不會有人有想要把太陽給熄滅的想法啊。”尚文在小路上蹦出來這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為什麽這麽說呢。”我隨意附和一句。
    “寒冷的時候我們都需要它,炎熱的夏天我們又不想需要它,開在路邊的花兒需要它,待在地下的蚯蚓卻不需要它,但是沒有陽光就沒有雨水,沒有雨水生命就會枯萎。”桐木像是演講似的說。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天氣呢。”我看著他問。
    “我喜歡雨天,喜歡聽見在雨裏的每一點聲音,那像是變化著的鋼琴的奏鳴曲一般,其實用心感受的話,那是很美妙呢。”桐木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這些讓我當時不大理解的話,但是我也開始盼望著雨天,盼望著在我看來這個跟別人都不一樣的特別的男孩子口中描繪著的下雨天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那些用辭藻堆砌的世界讓從沒有注意過的我充滿了期待。
    是的,現在,或許以後,我也能跟你一樣喜歡雨天吧,我想體會你所體會的世界,我想能走進你的內心。
    ——
    理所當然的,我們三個一起度過了一段又一段時光,中學以至於高中我都可以一直關注著你。很慶幸在離你座位不遠的地方偷看你,我知道你喜歡的顏色是藍色,喜歡淺淺的那種藍色,各種藍色的水筆,藍色的筆袋,藍色的襪子,我想在這樣下去你眼睛裏的瞳孔會不會都變成了藍色。
    實在不習慣在隻有你和我的時間段裏跟你搭話,當然你也不愛說活,一直都埋著頭看書,不是課本就是別的課外書。在這個班級除了我你已經沒有別的朋友了,不是嗎。
    誒,視線跟他對上了,不行不行不行,我裝作看看窗外的景色,用書遮住了我的臉。哎呀,難搞啊,千萬不要認為我是在偷看你啊。身體持續散出的高溫發出了警告。
    一放學我們一起相伴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時我們會分享著各自從書本和電視中了解到的課堂以外的知識,,你說了四季為何會變換,大氣中的水分子是怎樣聚集在一起形成降水的,我們看見的星光都不是即使的,最近的太陽傳播的光線還要延遲八分鍾進入我們的視線。這些我都全部記得嘞。你交給我的知識可比課本中的有趣多了。
    “有傳聞說12月22日是地球的最後一天。”
    “那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說在中午12點就是世界末日了唄。”
    啊,天呐,我還有好多願望都沒實現呢。你說的話我從沒有懷疑過,於是天真的勾算著日子,提心吊膽的盤算著每一天。
    啊,12點了,什麽都沒有發生啊。房子還是那些房子,車子也還是那些車子,電線杆的位置都沒有移動,我站在門外觀摩著毫無變化的這一切。原來他說的話也不都是準確的啊,害我虛驚一場。但是在我看來,不管任何的事情在他青澀的嗓音下說出來都會變得可愛,重要,讓人信服,這一點倒不會改變。
    ——
    從某一次在家中暈倒開始,一切都變了,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醫院接受定期的檢查,起初父母說我這是低血糖,隻要好好調養就會好起來了。隨著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在學校裏也會有異樣的情況發生。
    我不能夠讓大家知道,更不能讓這種事情引起他的關注。一個人悄悄的拿著假條走出學校,當靠在家長來接我的車後座時,才安心的閉上眼。從我了解到的桐木幼年的悲慘經曆後,我想這種小事又怎麽值得別人為我擔心。所以要堅強,再堅強一點,沒什麽大不了的對吧,這就是你給予我的信心,即使現在的你什麽也不知道。
    自己的身體狀況的變化其實都能感受到,父母一天比一天更擔憂的事情在半睡半醒中都清楚的看到了,就算不告訴我,我想真想也已經昭然若揭了。奇跡的是病情慢慢好轉了起來,又可以在放學的路上聽你分享著是我看起來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是多麽高興啊,感覺麵前的你並沒有那麽遙不可及了。
    雖然在別人眼裏我跟李尚文顯得更親密,雖然我的行為一點都沒有一個淑女的樣子,雖然始終都看不透你,可我一直都注視著你啊,目之所及,以後也一直會這樣。
    到現在,我暗戀者桐木同學快要五年了,可還是一籌莫展。
    ——
    今天的清晨開始下雨了,我跪在陽台的榻榻米上趴著看那沒有規律的雨落,想象在他的眼中這會是什麽樣子的雨落,不巧的是雨水一發不可收拾,已經到了完全擾亂我的思路的地步。
    緊急通告,今日本市將迎來特大降水,預計在多地短時間內會出現超過40厘米的積水,現在本市各地區將立即封閉相關路段交通,要求市民不要隨意外出走動,積極配合有關部門的工作,關好門窗,躲避雨水,再強調一遍......!
    不知道為何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悸動,你現在應該也躲在家裏觀賞著雨落吧,這不同往日的雨天在你的眼中會不會尤為特別呢。
    嚐試撥通他的電話,沒有響應。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你在幹什麽呢,不接我電話。
    “喂,你知道桐木現在在幹嘛嗎,剛剛打他的電話沒有人接啊。”
    “我給他發消息也沒回嘞,等等我在給他call幾個吧。”
    “下這麽大的雨,告訴他千萬不要出來呀,還有,還有...”
    “多大個人了,你還要擔心什麽呀。”
    嗶嗶,我掛斷了電話,你現在一定在做什麽別的讓你分心的事情吧,擔心了片刻就放棄了。吃著母親做的香美可口的蛋糕,以味覺為中心的幸福感熄滅了我的擔心。
    開學日,你安然地坐在位置上,所以的煩心都無關緊要了。
    “啊,早上好啊!”我走上前打招呼。
    “hi!”背後的出現的聲音嚇我一大跳。
    “我說你嘛突然跑在別人的後麵啊。”突然打斷我問候的人讓我實在有惱火。
    “哈哈,早上好,你們兩個一見麵怎麽又吵起來了。”
    “今天吃**了嗎,幹嘛這麽凶啊。”
    “要你管!”我慌忙地跑開了。
    “喂喂喂,醒醒,醒醒啊,都放學了還在睡。”
    我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了,“哦,李尚文,放學了嗎,你先去叫一下桐木,我收拾書包。”
    “他已經走了。”尚文坐在了桌子上說了一個我認為的壞消息。
    “啊,不會吧,他一個人先走了?”
    “嗯,他說讓我來等等還在睡覺的你,然後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在那條走過無數遍的路上,仿佛看見了他留下的腳印。
    “你說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最近一直怪怪的,也不跟我們一起走了,周末叫他也不出來。”他像是故意在說給我聽的一樣。
    “怎麽可能!”說到這我不禁驚訝地大叫起來。然後麵紅耳赤地跑開了。
    仔細想來,白天在他最喜歡的英語課上竟然破天荒趴在桌子上睡覺,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完全不像是以前那個努力的桐木啊。
    莫非,莫非他是被甩了嗎?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談戀愛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會不告訴我,就算班上暗戀他的女孩子也不少,但合得來的朋友不是隻有我們嗎。對,肯定是這樣的。
    現在隻覺得我們之間淡淡的感情輪廓變得若隱若現了,我可不能就這麽放棄近在眼前的人。
    很短一段時間內,他又恢複如初,在相伴回家的路上試探性地開開他的玩笑,他會心的微笑還是能令我喜出望外啊。
    “明天的早餐我要吃上次的飯團和玉米汁。”
    “好的。”
    “還,還有我,我也一樣。”
    “嗯,知道了,不會忘記的。”
    好溫柔的聲音,果然熟悉的你又回來了啊!
    ——
    “小鬱,小鬱,你醒了啊。”
    睜開眼睛看見了母親的臉,明明剛剛還在家裏整理房間的書櫥呢,現在又躺在了該死的病床上,藥水從針孔冰涼地流進手背上的血管裏,好冷,好冷,好冷。
    出院的那天,坐在車後座也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父母臉上不自然僵硬的表情,嘴角不自覺抽搐,沒有什麽事清的話那可就怪了。
    尷尬的氣氛持續著,低於零點的氣氛一直持續著。傍晚我看見母親躲到陽台上痛哭。
    “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嗎。”
    “沒,沒有,隻是你媽在工作上不順心。”父親極力想轉移我的注意力。
    “用不著再騙我了,我早就清楚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一直都明白啊。”我不明白當時是用著怎麽樣的感情說出這句話。
    然而麵前那個從未被打敗過的父親夜裏第一次抱著我失聲哭了起來。
    原來如此,醫生說我的病情最多允許我再活一年的時間啊,竟然惡化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崇拜什麽,這些由我自己決定的事物在我死後都會變得不重要了嗎?生命總會有盡頭,為何要因此而膽怯,歎息呢。
    我想好了,明天我一定要像你告白,等著我。
    要自然些,更自然些,要穿上最新的校服,就算心跳不止也要裝作平靜的樣子,不過就是不給自己留下遺憾罷了。一定要慎重一些,一定要謹慎地說出來,要讓他看見一個端莊美麗的女生告白的樣子。那晚徹夜難眠。
    早早地做到梳妝台前收拾自己,這隻發夾太長了,那隻也不行不太符合年齡,好吧樸素一點吧,就這隻吧。再塗上淡淡的粉色唇膏,最遺憾的是上學期間隻能穿著校服啊,嗯——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走在路上盡可能的把所有能預想到的情節,場景以及人物之間的對話都在腦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教室門口迅速做了一個深呼吸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踏步進去。
    好吧,空蕩蕩的教室裏還沒有幾個人,或許我來的太早了。
    時間滴答而過,陸陸續續進來的同學裏還沒看見他的身影。
    “今天的早餐是腸粉可以嗎?”桐木的語調不緊不慢,吐字清晰又沉穩。
    “當然可以,什麽都可以哦。”我有點語言錯亂。
    “昨天怎麽沒來學校啊。”課間時分,他走到了我的桌前。滿是關心的眼神裏閃出的光不管看多少遍都認為是溫柔的,吸引人的,現在我似乎已經墜入了命運般的戀愛之中了。
    美中不足的是那個討厭的第三者總是一次次打破了得來不易的美好氛圍,冷靜,冷靜,還是自亂了陣腳。今天的我不是應該是擁有女人味道的我嗎,哎,真討厭。
    合適的機會合適的時間段一直沒有出現,眼角的餘光還是跟隨著他的身影。
    放學了,好吧,再不抓緊今天可又要結束了。到底怎樣從能顯得不唐突又能感受我的心意呢,現在或許還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終於我開口了,我想要帶著他去爬山,接著以此為契機來完成心中的願望呢。
    不管了,不說話就當是同意了,抓著他的手肆意奔跑,軟軟的掌心,修長的手掌被我一把握住,現在興奮的都要飛起來了,正因此刻,我仿佛與全世界完全維係了起來。
    “不是都說不跟來了嗎,最後還不是像條小狗一樣的追在後麵。”
    “我是來保護桐木的,鬼知道你把他拉過來要幹嘛。”
    “切,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現在的你又在幹嘛呢,一個人走出亭子,一個人駐足遠瞰,一個人在思考什麽,一個人在麵對什麽。
    嘖嘖,明明都想好了要在這告白的哇,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明明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到底又在害怕什麽,對,我害怕,我害怕麵前的你會將我拒之門外,害怕你會看成是玩笑的舉動,但我也更害怕不久的以後再也聽不見你呼喚我了。
    如果你喜歡那秘境的紫藤蘿那我會盡量再靠近一點,如果你喜歡隱世的大湖,那我也會盡量再靠近一點,如果你喜歡......
    好吧,如果實在說不出口,那就用行動讓你感受到。
    哎呀,累死了,走不動了,我的腳走扭傷了,桐木你可要對我負責,我要你送我回家。第一次把這種與我看起來極不相符的話說了出來,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
    在他背起我的那一刻,是堅定,沉穩,溫柔的。你隻是不善言辭對嗎,僅此而已,你也是將喜歡像我一樣藏在了心裏是嗎,隻是很深很深。我承認現在的我的確有絲異想天開。
    從路邊灑下來的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被汗水濕透的身體上。透過衣領的領口能看見他身體的線條,我的心狂跳不止。他能感受到嗎,感受到我快速又劇烈跳動的心髒。
    的確被背著的人是我,那麽我的身體為什麽變得這麽沉重,這一刻隻要想的話,隨時都可以安慰的睡去。
    那我們走了,明天見。臨別之際他抹掉了額頭的汗水對我說道。明天不是周末嗎,怎麽你還想來見我嗎。我心想。在目送他們知道完全消失不見後,我才去推開了家門。
    “怎麽現在才回來,天呐,身上留了那麽多汗,女孩子家的快去洗澡。”母親責備我說道。
    鑽進浴缸,我用熱水浸泡著身子,看見大腿內側他背我時留下的紅紅的手指印,現在我的心裏和身體一樣的暖和。深刻的觸感,臨別之際的告別,剛發生的已然曆曆在目,縈繞耳邊。一回想起來,心髒又撲通直跳,現在的我肯定又麵如火燒。桐木同學很在意我的是嗎?
    自言自語的那些話在空蕩的的洗澡間裏回響,混合著熱水的蒸汽彌漫開來。品味著多彩的一天,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之中。
    ——
    “早上好啊。”我上去打了個招呼,想起上周發生的事情還是會不好意思。
    “早上好啊。”他微笑回應著。
    美好的一天從問候中開始了。
    “喂,我跟你們說,據說今天晚上的月亮是超級月亮,是和以前的滿月都不一樣的那種。”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像往常那樣將昨晚手機上刷到的新聞複述出來。
    “對對對,我也知道,等等回去一到月亮出來了,我就拿手機拍下來。”
    “話說桐木有什麽想法嗎?”
    “額,倒是沒有。”
    “那晚上有想要跟我一起去看月亮的計劃嗎?”
    “還,還沒......”他嗚嗚的想說什麽。
    “行了,我明白了,不想的話那就算了。”我撇過頭裝作滿不在意。
    “好,我答應你。”
    “真的嗎!”我的內心比我發出的感歎聲還要來的激動。
    “等我晚上給你發消息。”我如魚得水的跑開了。
    以前到現在,所有的時間點,所有的空白格,都標誌著每一段故事的開始,那麽是否我人生的最後的經曆要從今晚就展開了呢,我心花路放著。
    7點過5分我給他發了短信:在學校的車站等你,別放我鴿子。
    晚上吹來的涼颼颼的風倒是挺冷的,早知道出來的時候再添件外套了。
    一路走來可一點也沒有夜晚的氛圍,城市被各種交錯在一起的光束照的很亮,購物街,商場全都是人啊,可惜的是現在已經看不見小時候才能看見的那眾星捧月的夜空了,替代而來的是由星星點點的電燈散播在各處。
    “咦,你怎麽已經到了。”剛走過馬路就看見穿著全副武裝的他走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我的家離得比較近吧,今晚的月亮已經爬出來了,圓圓的。”
    “我們到處走走吧,聽說之前被清空的小吃街的店主們現在又全部搬回來了誒。”
    “真的嗎,那可是寶藏之地啊。”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我記得從天橋繞過去的那條路更近一點。”他對我說。
    “這我當然知道了。”我大聲回答著。
    “我說你有數過一天之中能夠遇見多少個人嗎?”路上我展開了話題。
    “這倒沒有,為什麽會要在意這些。”他一副不解的樣子。
    “假設每天都和1000個人擦肩而過的話,那麽一生之中能碰見一個的概率不就有百分之零點五。”
    “這倒是一組神奇的數據啊。”
    “假設一生之中能夠有幸認識3000個人,那麽有一個人相知的概率就為千分之五。”我自顧自的地說道,絲毫沒發覺此刻已旁無一人。“還有如果在可選擇的範圍內喜歡一個人的話,概率為千分之一。”
    “咦,人呢,莫不是走丟了。”踏進門庭若市的小吃街的時候才發現找不到他的影子,我費盡心機說的這些他都沒聽見?我停在了一家書店的門口不知所措,剛解鎖手機大罵他一頓。
    “我回來了,呐,這個給你。”說話間他遞給了我一根棒棒糖樣子的東西來。
    “哪有故意跑開就為了給我買一根糖果的。”我還在為剛才他一聲不吭的突然離開覺得鬱悶。
    “嚐嚐吧,隻有這裏的糖果屋才能買到哦。”
    撕開包裝袋,像是棒棒糖模樣的巧克力去被綠色的棍子串了起來。嚐起來的確跟普通的巧克力味道一樣,輕易咬下一點,放在嘴裏慢慢咀嚼又像是生巧的口感一樣,不算甜還能吃到花生碎,咬開外圍就露出來了牛奶味道的圓形糖果被包在裏麵。
    說實話,我不沉迷於這類零食的滋味,所以並不迎合我的口味,可能是不太愛吃巧克力的緣故吧。
    “味道怎麽樣。”
    “還不賴。”這已經是我最高的評價了。
    “那一根綠色的棍子也是可以吃的哦,是用糖漿凝固做成的。”
    “是嗎,不錯不錯,很有心意的糖果啊。”
    說話間月亮變得比剛才還要又大又圓,超級月亮果然跟傳聞一樣漂亮的不切實際,沒有星星襯托的舞台也不會失去色彩,照樣迷人。
    每個人都拿出來手機錄像,連在營業的店裏的服務員或店主也來湊熱鬧。是啊每一天都會是一個驚喜,人類都會為新奇的事物而著迷。
    走到了一片人工湖的外圍,人不多,幽靜但還是有幾對浪漫的情侶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相擁激吻,我們視而不見的找個更合適的地方。
    坐在外圍這片高於其它地方的草坪看著月亮。
    “難得今天隻有我們兩個人,要不要做點什麽呢。”我坐在有點紮人的草坪上。
    “啊?”他躲避我的眼神,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你在想什麽呢,我要你幫我拍張照片。”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先發製人。夜晚的風著實吹得我難受,早知道不穿這種露肩的裙子了,你還沒看出來我在瑟瑟發抖嗎,現在不應該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升身上嗎,真是什麽也不懂啊。我鬱悶的想道。
    “好,好的,那就站在這裏幫你拍吧,手機借我一下。”他的眼睛到現在也沒有朝我的方向看過。
    “不要,用你的手機拍就好了,要多拍幾張,拍的好看一點。”我風塵仆仆的走向前,接著擺出了僵硬的拍照姿勢來。
    一二三,一二三。
    好了,來看看。
    “這幾張還不錯,人和月亮都找到了,像是我用手托住了月球一樣呢,馬馬虎虎過得去吧。”
    “選好了我就發給你。”
    “這張,這張,還有這張,這張就不要了把我拍的這麽臃腫。”我在他的手機上翻看著剛拍的照片,打算用美顏的功能給圖片p個痛快。
    天上的月亮比照片裏的還要亮還要大。“你不覺得月亮的顏色是藍色的嗎。”我放下手機看著天空。“不知道為什麽會有超級月亮這樣的說法。”
    “是哦,因為今天的月亮碰巧位於地球的近地點啊,這才會有這種現象產生,月球在我看來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一個衛星,它運動的軌跡是受到來自空間中不同星體綜合引力的影響而改變的,所以沒有一條固定的線路去運行。”他說著帶有自己風格的話出來,科學的解釋再加上自己的感受所構成的話怕是讓以外的人聽來會覺得不適應吧。
    我習慣了這種帶有教科書色彩風味的話語,所以看來是別出一格的與別人都不同的心目中的樣子。
    風兒又吹過了,溫度沒有剛才那麽冷了,我的頭發和裙子也被吹了起來,夜空之下我的心搖曳著。現在不再有小鹿亂撞般劇烈心跳,在這略高於地麵的草地上是絕佳的觀景地點。被石欄圍起來的人工湖像第二片夜空,從高處觀望到的蕩漾的波紋跟我的心情一樣不算平靜也不算強烈。
    “小鬱,你有什麽願望嗎?”
    “我嗎?倒是還沒有什麽多餘的奢望,能夠多認識一些人,多見一些美景,快樂一點的度過每一天就很開心了。”這種沒有經過思考過的話,我竟然脫口而出了。
    “你總是這樣跟別人不一樣,沒有願望,沒有什麽讓你難過和憂慮的事情,而我也沒有具體的願望,對明天以後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他的黑色瞳孔裏依然隻倒映著天空的模樣。
    “是嗎?看了你一點兒也不了解我呢,我也很迷茫啊。”
    “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看著他的臉,曾經一起憧憬過一切相隔甚遠的東西,很多兒時的回憶基本雖然記不起太多來了,但依稀記得是強烈的喜歡他這種情感,當年的自己現在的自己未來的自己都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
    湖麵上多出來許多光點,不知是路燈的光亮,遊人手機閃光燈的光亮,還是來自天空的光亮,透過水麵像是銀河般的畫麵現在清晰可見。
    ——
    在那之後,本以為已經到達了他的近地點,沒想到結果也是跟月球一樣才駐足一會兒就會離開了。
    他還是每天照常來跟我打招呼,學習上也很努力,與平常沒有變化,但是很少再跟我們在放學的時候一起走回家了,經常在半路告別之後往其它的方向分開了。
    一次又一次,覺得驚訝又不能阻止,覺得不解又怎麽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眼睜睜看著離去的背影,什麽也問不出來,什麽又都不能做,難受的感覺一天一天的占據心頭。
    表麵上沒有變化,甚至比以前在學校更加有幹勁了,但是已經變得不像是原來的那個人,那個沒有太多表情,沒有太多語言,但是會向我們袒露心聲的男孩了,似乎把所有的人都拒之門外的樣子。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像是被什麽瘋狂的吸引住了,為了別的什麽特殊的原因,變得那麽不一樣了呢,變成了那麽的陌生?
    “喂,老兄,你平時不都是不喜歡一直點著手機的嗎?現在你走路的時候也看,空閑的時間也盯著,你在看什麽啊?給我也瞅一瞅唄。”尚文在路上問道。
    “哦,沒什麽,隨便看看有什麽消息。”他的回答有些對不上問題。
    多希望是在偷偷翻著我的照片啊,現在的我也很好奇這異常的問題的緣故。
    綜合著在私底下聽到的其它同學的談論加上我自己的猜測,不安的得出了結論——他是不是在處在戀愛之中了。而且貌似不是在我們的班級,亦或者不是在我們的學校內。那你又是如何交到女朋友的,網戀?可放學後又是一個人和誰去約會呢?
    雖然難以接受又百思不解,但現實就是如此,他一直都在用異樣的舉動像我證明這些不希望被證實的猜測。
    此刻我才清楚的意識到,雖然我們所處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終究沒能一起一路走下去,我們向往著不同的方向,未來一直會越來越遙遠罷了。
    歸途中已經沒有關於他的色彩,白天和夜晚又有什麽區別呢,即使從三個影子變成了兩個影子,月亮一樣掛在上麵,風中的流雲一樣的飄向遠方,柏油路麵的路燈依舊會立在那。
    昨天和今天,甚至明天開始,我再也沒有覺得留戀的時光,我的世界末日的倒計時不知道還會有多久,一想到不就就要死去了,在熄滅電燈的房間裏情不自禁溢出的淚水滲入了床邊微亮的光束之中,我真的害怕的要命,無法像以前一樣再那樣度過每一天,還有什麽理由繼續樂觀下去。
    人死之後的世界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會有如水般的月光嗎?會見到同樣離開人世的那群人嗎?我再也忍不住了,蒙住被子大哭出來。
    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死去而害怕的哭泣,是因為不可救藥地喜歡一個人沒有得到回應的哭泣,還是單單為了自己和身邊的人而哭泣,我不知道,很晚之後才含著淚水進入了夢鄉。
    那晚我夢見了小時候,夢見了靜謐的仲夏夜,夢見了空中璀璨一霎的花火,是誰人穿越一個個的夢降臨到了我的生命之中。
    ......
    六月
    炎熱的夏天已經來了,雨期也悄然而至,傍晚,街上沒有許多行人,隻有雨水劈劈啪啪打在地上。
    電視裏是今天的氣象報道。
    ‘現在是六月二十七日的晚上八點,今天全市的氣溫普遍降低,由於夏季風與鋒麵雨停滯時間較長,預計xxx市的降水還會持續到七月的中旬.......’
    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少年來到了窗前,看著被雨水衝洗著的城市,到處都是黑壓壓的,隻有幾棟樓房散發著微弱的電燈的光亮,他撤走了擺在窗台上的花盆,關上了窗戶。
    ‘此次降水不同於去年11月17日至18日期間的特大暴雨,本次降水持續的時間長,但是6小時的降水量隻達到了20mm,局部的地方還是可能會有積水,請大家一點要注意安全,盡量減少外出......’
    他的思緒跟著飄到了去年的秋天,自己被發現暈倒在了學校後山一處凸起的岩石上,雖然身上有擦傷的痕跡,濕透的衣物上滿是泥土的痕跡,但最終還是一點大礙都沒有。可當別人或者自己詢問且回憶那天的經過,已然卻沒有了絲毫的印象,不解,不解。
    ‘11月17日,那天本市遭遇到了罕見的暴雨,受強降水的影響,多地積水已經達到了50厘米的高度,我市的跨海大橋發生了坍塌,多部車輛被困,在某所高中的後山還發生了泥石流等自然災害,預計當時共有5人遇難,還導致多條公路被毀....’
    他看著這個報道,不知為何心裏咯噔的一跳,天空中隱隱約約的雷鳴,讓他有種很強烈的壓抑感,一口氣卡在了胸部隱隱作痛。
    他好像看見了那泥流從山頂呼嘯而下的場景,好像看見了無數雨點重重的落下來,又好像看見了一張和鈴子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一時間隻覺得腦中一片嗡鳴。
    ‘難道她真的確確實實在我身邊出現過嗎。’
    低沉的雷鳴聲是從遠方過來的。無論如何,他都很享受現在的每一刻,肌膚的肉感,迷人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發生過,他也真切的感受過了,現在已經不覺得那是夢境,那是少年和一個女子在深夜裏相遇的無人之地。
    在紫藤蘿花園中,天空中也飄落著雨滴,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夜沒有繁星的夜空顯得有絲寂靜。
    連濃鬱的的紫藤蘿的花香都被水給衝淡了,第一次覺得這裏宛若失去了某種色彩。一片片花瓣被擊打在地。
    少年心急如焚的向著大湖邊小跑過去,她說過她害怕下雨,腳上的步伐越來越快,到處積起的水坑讓他不得不東跑西跳,一坨坨混合著雨水的爛泥濺向了四周。
    是雨沒入泥土的聲音,是雨敲打樹葉的聲音,是雨拍在他肩膀的聲音,也是雨落在他滾燙的心髒上的聲音。
    今天的大湖比黑色的天空還要暗淡。水快要淹沒了岸邊。如果要問他此刻最想抓住什麽,那一定就是鈴子,他想在雨天緊緊的抓住她。可是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他開始討厭這雨水,至少從現在開始,他討厭下雨。是雨讓她突然消失了。
    少年惡狠狠的望著汙濁的天空,一秒,兩秒,三秒。第十秒的時候一把墨綠色的竹傘出現在頭頂隔斷了他的視線,轉過身去,一直盼望著的她輕輕貼在了他的背後,他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緊緊的,觸之所及都能夠感受到了她身體的溫度。
    此刻隻想說,別害怕,我在。
    在一座粗壯的大樹下麵,他盤著腿和短發少女靠在了粗壯的樹幹下。
    “雨還是落了下來,大湖的水也要慢慢的漲上來了。”女孩淡淡的說。
    看著她臉上麵無表情的樣子,實在有點擔心。
    “我說過下雨的時候我會保護你的。”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鈴子的身上。
    “你討厭下雨嗎?”
    “如果一定要我說,那我討厭下雨,討厭到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替代它。”
    “可是雨水會帶來天上雲朵的味道,像棉花糖一樣甜甜的氣味。”
    他接起幾滴雨水,用舌尖舔了舔,“現在我覺得它比中藥還要苦澀。”
    “為什麽不管發生了什麽這裏的樣貌也不會改變啊?”他已經將這裏的紫藤花園和學校後山的現實之地看作了一處。
    “因為紫藤蘿一直守護著這裏,像天上的星星守護著月亮那樣,下雨了他們就躲起來了。”
    他撿起來一塊石頭丟入了湖中,隱隱約約感覺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不真實的紫藤蘿,不真實的大湖,不真實的鈴子。現在他的心髒就像是爬滿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樣,實在癢得難受。
    他不止一次的問過鈴子為什麽出現在我的夢裏,可她還是像往常一樣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可又覺得夢境裏的紫藤蘿就是現實中的紫藤蘿,夢境裏的大湖是現實中的大湖,她的確是清楚的出現在了身邊。
    啪啦啪啦啪啦,雨水敲打樹葉的的聲音比落在湖麵更大些,落在樹葉上是清脆的聲響,落在湖麵卻是一聲低沉的死寂。
    “也許今天我就要離開了。”她的話落在他心裏比雨水落在湖麵上更加的沉重。
    “你騙我的吧,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嗎。”
    “明天你再也不會夢到我,不會夢到這裏,因為湖水已經要淹沒這裏,春天已經過去了,你會慢慢的忘記你一直做過的夢,也忘記我。”
    他惶恐不安的挺直了身子,他不能接受這一切,鈴子已經緩緩站起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他忽然抓住她細細的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放開了,這一次要告訴他,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她淡然地把傘舉在了他的頭上,“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本就不屬於這裏。現在你應該回到自己所生活著的軌道上了不是嗎?”
    “不,不是的,你就是我生活軌跡裏的內容啊。”
    “下雨了,我要離開了。”
    “不,不要。”
    此刻這個即將離開女子突然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像是在做禱告,在狹小的領域內的雨水突然靜止了。如果少年此刻有些別的想法那就大錯特錯了。
    當靜止住的無數地水珠重新落下的時候,它們還是毫不留情地滴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就像是鑽進了她的身體一樣,她的皮膚竟阻擋不了雨水。每當多鑽進去一些雨水,他握緊的手臂就變的虛幻了一些。
    直到最後,什麽都沒了,神秘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了,那淺綠色的傘卡在了他的肩膀和脖子之間。雨聲變得越來越大,雨水敲打傘麵的聲音直接鑽進他的耳朵,刺激著他的大腦。
    一把傘,能夠擋住外麵的雨,但擋不住心裏的雨。
    少年的叫喊聲消失在嘩嘩的雨水中,他竭盡全力把現在痛苦的心情全部喊出來,這些沒有人看見,沒有人聽見的悲痛的哭喊聲現在連他自己也感應不到了。
    嗓子已經變得沙啞了,你可以忽略我的感受,甚至可以不理會我的沮喪和難過,那句話他還沒有說出口,也許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湖水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竟然已近漫到了腳邊,他站了起來,竹傘從肩膀掉到了地上。接著踏出腳一步一步走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迄今為止我到底在經曆些什麽,我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這些到底是些什麽,無聊,無聊,無聊,一點意思也沒有。
    水從腳底到上升到了膝蓋,再到胸口,最後完全被淹沒,他舒展開身體,任由重力把他一點點脫向湖底,托向了月光照不進來的湖底。
    你的出現到底是為了什麽,突然的出現了,又這樣突然的消失了,是不是我太過於將夢境誤認為是現實了,夢終究是夢,可是我多想再靠近你一點點啊。我又是為了什麽而出現在這裏呢?難道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麽重要嗎,幼稚,真幼稚啊。
    相反的是越沉入湖底,他的五感帶來的知覺就越明晰,感到了冷,感到了無味的水在口腔伴著呼吸翻滾,記憶倒流著某個初遇的夜晚,西邊是綴滿星空的夜空,既然捉不住什麽美好,那就裝作萬事順遂的模樣吧,下沉,下沉,沒有停止的下沉。
    下一刻他已然從夢中驚醒,半邊的枕頭被淚水濕透了,喉嚨痛得要命,有顆粒的感覺,像是吐不出咽不下的痰。
    在洗手台一陣幹嘔,胃裏翻江倒海似的。用冷水洗了把臉,短暫冰涼的感覺,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為什麽我的眼睛腫的厲害,眼球裏布滿了血絲,好明顯,好明顯,就像是睡夢中哭過了許久,難道是因為昨晚做噩夢了嗎,他一直在想一個合理的解釋。
    看看手表七點過五分,糟了要遲到了,今天可是還要上學啊,來不及了,糟糕,糟糕,糟糕透了......
    荼蘼已經凋謝,但原野的花朵依舊一朵一朵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