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累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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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塵子的頭深深低下,抖動的雙肩似乎快要支架不住,再掙紮道:“我沒有……”
“老一輩的麵子都丟光在你身上了。嗬,你還好意思撐著臉皮繼續?”
“我都說了我沒有!”塵子大吼道,他多麽想解釋清這一切,他又有多怕胖子會誤會,誤會他怎麽可能是存心連累胖子讓他陷入危機的。
“死心難改,你為什麽什麽東西都不會。見到一個裂唇女你就被嚇懵,胖子都比你有勇氣,你算什麽啊!幹嘛要那麽大口氣,像你這種人就應該在溫室裏好好呆著吧!”男子牽強地笑著,不,這一點都不好笑。但他卻一定要笑,看著一個弱者真是晦氣,感覺自己的臉麵都被丟完了。
牧惜塵的神經都僵硬了,“你好像……說得有理……”,“但是……我需要不死金丹,我要活下去,我要找到爺爺……求你,幫我。”話落,便是傾盆大雨,嘩啦啦滿瀉於天空,黑暗中閃亮起一根根細細的銀絲,雨水飛濺在他的發絲、額頭、貼著塵子的臉頰慢慢向下滑落,最終聚集在下顎擰成一股細細的水流。一陣風揚起,刮走了他套在脖頸上的披風,像一隻落荒而逃的飛鳥,被黑夜席卷而去。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褲腿上沾滿了泥濘,雨水一滴一滴黏在烏黑的發絲上,顯得十分狼狽。他的心髒在此時此刻劇烈跳動著,毫無規律雜亂無章地跳動著。
男子仰望一眼天空,依舊是沒有一絲雜質的黑,隻不過多了劈裏啪啦的雨點聲。他的皮夾上同樣多了許多水漬,而他給牧惜塵和胖子的感覺是,黑夜中永遠屹立不倒的石像,給人壓迫與威嚴。
他本來轉身提腳便要離去,卻因為這句話頓了腳步。他背對著塵子,嘴角微揚,“我從來不需要累贅。”累贅……累贅……累贅……這兩個字在他的耳膜邊無限放大反複循環。見他失落的樣子,邊走邊嘲諷道:“哈哈!果然是廢物啊!”
累贅……我是累贅……塵子的頭深深低下,背微微馱著兩隻手無力地下垂耷拉在兩邊。累贅?廢物?真的是嗎?不像薑雪娟那樣有勇氣膽子大,有一身好本事;也不像胖子那樣熟通五花八門的事情,能夠隨機應變;更不像眼前這個男子,他不過比自己大上幾歲,卻是身手異稟經驗豐富,一看便是盜墓捉鬼的行家。可自己呢?看看自己這副年少無知的模樣吧……稚嫩,天真,把一切事物都想得太直接簡單,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裏不敢一個人竄過叢林,也會被跳樓的女孩給嚇得半死不活,會被裂唇女的眼拜訪而心神不安,要不是有胖子和薑雪娟,他現在會在哪裏?會不會被裂唇女殺死?或者他依舊平平凡凡地過完餘下的校園生活?根本沒有考慮過別人的生活將別人陷身危險,也沒考慮過別人的想法主張做事。
“牧惜塵,你真是又膽小又自私啊……”塵子自嘲著,細細回想,原來這一切都一切都是真的。為什麽他之前就沒發現?偏偏要別人來狠狠劈頭蓋臉他一頓才能醒悟過來,沒有能力,卻是硬著頭皮也要送死。
“老牧你別聽他瞎說!”胖子衝他吼道,他絕不允許,絕不允許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被人欺負!
明顯看見牧惜塵的身子瑟瑟發抖,不知道是雨水太冷還是心太冷。“胖子……本來,你可以過上平靜美好的校園生活對吧。可是因為我,你選擇了和你爺爺爭吵,選擇和我一起送死。你本來可以繼續在學校吹你的牛逗好多妹子們開心,可以繼續和薑雪娟做同桌。而不是像現在走個路都要心驚膽顫的樣子……”
“牧惜塵你給我站起來!不許你說這種喪氣話!你要是都放棄了那你就是真連累我要困死在這村子裏!”胖子嚐試著將地上跪著頹廢得不成樣的塵子拉起來,但牧惜塵卻像一座山一樣沉,根本不動彈分毫。
雨勢不像預想中那樣變小,反倒越下越大,胖子的白體恤完全被寖濕,黏糊糊地黏在肉上。盡管如此,他仍是忍不住心中的氣,指著牧惜塵罵道:“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懦弱!愚蠢!我當初為什麽要跟著你一起來,就是因為看見你有一顆積極向上不怕困難的心!可我現在看到的是什麽!是一個頹廢陰鬱沒有生命力的軀殼!牧惜塵,真正的你到底去哪了,你快點給我死回來!”
“我會什麽!我什麽都不會!”牧惜塵否定道,他轉頭望向何胖子,指著自己的鼻尖怒道:“你告訴我!我什麽都不會,隻會連累人是不是這樣!”
“啪!”黑幕下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世界突然都安靜了,安靜到隻剩下嘩啦啦的雨點。牧惜塵目瞪口呆地雙手支撐在地上,左半邊臉頰火辣辣的,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在他臉上。塵子的左手僵硬地抬起來,捂住自己的左臉,嘴巴張大,十分不可思議。
“一點都不疼……”牧惜塵喃喃自語。他捂著臉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徑自朝那棵大樹走去。
“喂!你幹嘛啊?”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虛張眼睛目光跟隨著塵子的行動。他僂著背一步一步晃到那棵古樹前,雙手撐在樹幹上便拚命地用頭撞上去。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帶著哭腔,感覺要把那死去的人們再召回來。
“咚,咚,咚。”他猛力地把頭撞在樹幹上,腥甜的味道進入他的味蕾,早已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血水還是雨水。
磕了不過一會,胖子把他跩開一拳打在他臉上。“牧惜塵你醒醒吧!別被閑言碎語蒙蔽了真正的內心!”
牧惜塵疲累地靠在樹幹上,疼痛感早已將他麻木。樹幹上留下斑斑血跡,任憑雨水衝刷。“我不要這樣啊……不想拖累人的……”
“看著我的眼睛。說你看到了什麽!”何胖子抓住塵子的雙肩,無比認真地盯著牧惜塵。塵子盯了好一會,呢喃道:“一片黑暗。”
“錯!是一個頹廢不自信對生命懈怠的牧惜塵!”
牧惜塵不語。
胖子失望地鬆開手,直起腰板來背對著他,“你不是我認識的老牧,真正的老牧不是這個樣子……”他邊說邊踩著雨水一步,一步。
“不要……”
“不……”塵子雙拳一緊,一根根青筋暴露在空氣中,他的雙拳貼在樹幹上,不顧額頭的傷口同樣貼在樹幹上,似乎在感受著這棵大樹的生命。
胖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突然覺得背後有什麽東西,有一股氣在漸漸形成扭轉聚集,猛地扭頭看向樹幹前的牧惜塵,他的嘴巴不自覺張大了。
“我的天呐……”在胖子的記憶中,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光亮,籠罩了整棵古樹,就連塵子的身軀也被這奇異的白芒籠罩在裏麵,模模糊糊辨出裏麵有一抹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