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水麵上的奇怪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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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讓薑雪娟去也是有苦衷的,這不能全怪罪自己。
    抬腳踢出去一塊小石子,撲通一聲鑽進河水裏,驚起幾條正在午睡的錦鯉從水底一躍而起。
    薑雪娟一路怒跑至此,心不在焉地踢開路上惹眼的石子,撅起嘴念叨著:牧惜塵你個大壞蛋,叫你丟下我!叫你丟下我!
    她突然頓住了腳步,眉頭一緊,發現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牧惜塵走去。
    牧少。身後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個男聲。
    塵子沒有做聲,等待著來者的下文,水麵上顯然印著不止他一人的影子。
    三爺有事想邀您相商。
    牧惜塵嘴角一彎,他沒猜錯,如果這何三爺命大的話,一定會來找他的,顯然是直接衝著那機關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對那個東西這麽執著。他突然發現了什麽眉目,表情古怪地偏了偏頭。
    我也正有此意,他在哪?
    鏡月小西湖。
    帶路。
    薑雪娟捂著嘴不敢出聲,三爺?
    四月暖暖的陽光撲灑在湖麵,波光粼粼,空氣中彌漫著慵懶的氣息,讓人愜意得想昏昏欲睡。
    牧惜塵也顧不得什麽美好形象,懶懶散散地晃進涼亭裏,疲累不堪的他已經昏睡一天,醒來仍是不舒服的。
    三爺依舊氣派,隻是眉宇間多了絲怠倦,昨日那場突如其來的地震真是太可怕了,僅僅不過兩天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次考古小隊的全軍覆沒是何浪最大的損失。
    何三爺舉起一杯茶一口飲入喉間,咕嚕一聲入腹。
    牧惜塵迎麵走去皺眉道:三爺,好茶可不是像您這樣品味的。
    聽到牧惜塵這似調侃似斥責的語氣哭笑不得,一肚子的怨氣憋著都不知道衝誰身上發。
    他始終是隻笑麵虎,你說,為什麽就你們幾個活著回來了?可我的人呢
    牧惜塵幾步走過去坐在三爺對麵,正氣淩然。
    義正言辭道:三爺言重了。
    該如何解釋是好,說他們分開行動,文傑排擠他們?還是說自己會奇能異術,不怕鬼怪的幹擾?前者不是,後者不是。這就讓人十分為難了,說前者得罪人,說後者顯得看不起人。
    何三爺砰地一聲重重放下茶杯,我的人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連你們都出來了他們怎麽可能沒出來!
    牧惜塵麵不改色,西湖上波瀾起伏,就像他起伏的心。
    他勾了勾嘴角,無意與他們走丟,又偶然發現打通的盜洞,便逃出來了。牧惜塵現在才是在想,為什麽三爺那麽在意那機關盒子,難道真與這墓有著重大關聯?
    薑雪娟也跟了上去把手搭在胖子肩上,愉快地捏了把他圓溜溜的臉蛋。
    這你都還看不出來,真是蠢到家了!
    人家這是不明示出來,肯定別有用意,莫測高深呐
    刻木抖抖眉毛,表情有些僵硬。顯然是把薑雪娟的這些話給聽進耳朵裏去了。
    牧惜塵了然一笑,同樣明白了他的用意。
    師傅,請受我一拜!他激動得急忙要跪下去,卻被刻木攔住了。
    他拉住塵子的手,眼角微眯,你可以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塵子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會拿起杯水,一會又放下。在房間裏走走停停,又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
    行了行了,你就別在那亂晃令人,下一步準備幹嘛?薑雪娟雙手環胸,提高了語氣問道。
    她覺得啊,既然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不如再把思緒扯遠,反正已經上了他們這條賊船,就算趕她下船甩十條街也是甩不掉的!
    牧惜塵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卻被薑雪娟捂住了嘴巴,她指著塵子的鼻尖,傲慢地抬起了下巴,我可先告訴你,你別再想把我拋出局!
    牧惜塵拿掉了她的手,回想起筱蕭慘不忍睹的那一幕幕畫麵,心似乎就在絞痛,快要將他千刀萬剮。
    心有愧疚地別開頭,不敢再對視上那對炙熱的眼神,哪怕再多看一眼,都會將他燃燒,燒毀在四月芬芳裏。
    見薑雪娟欲言又止的表情,慕熙塵早有打算,他連忙轉過身去更不再多看她一眼。
    不能讓她去,千萬不能。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裏回蕩,千般倔強地告訴他:留下薑雪娟,不要再把更多無辜的人扯進這個災禍裏。不要再傷害更多無辜的人了,他們應該有自己該過的幸福生活,而不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
    牧惜塵神色憂鬱地望著刻木麵無表情的臉,隻見他的雙唇上下蠕動了一下,眼睛快要眯成一條縫,像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死死盯著他的獵物不放。
    牧惜塵吞了吞口水,這眼神就像冰窖裏千年的冰塊,不僅可以給你鎮壓力,還能凍傷你。
    不想再多說什麽,他隻是想這幾天安安心心地休息一下,雖然很感謝薑雪娟為他們在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手提供幫助,這個人情他畢生難忘。可有些東西隻能藏在心底,不能說出來。
    薑雪娟連忙追上去兩步抓住他的衣領,對著他的臉吼道:你什麽意思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她氣得麵紅耳赤,眼眶裏早已盈起兩團淚花像是被人拋棄了一般可憐。
    牧惜塵低頭不語,神色有些呆滯,他默默地推開薑雪娟,拖拉著步子往外走去。
    這一次的薑雪娟可沒有再追上去,她看著塵子離去的背影是那麽寂寞。雖然已經聽聞沒有親身經曆那些他們都經曆過的事情,她突然覺得這段時間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已經和他們拉上了距離。
    她越是想,就是越是想去觸摸,卻總有一層隔膜將他們隔在兩邊,他們似乎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或者,橙子已經漸漸,淡出他的世界。
    她紅著雙眼睛,果然被人拋在局外的感覺是那麽難受。最後,她兀自的笑了。也對,從一開始到他家裏,他就沒想過要算上她一個。從頭到尾,自己不過是誤入局者,一個,對於塵子來說,根本無關緊要的人。自己隻不過是沾了胖子的光,跟著他,才誤打誤撞了進來。
    不過,她還是很不甘心。衝著牧惜塵的背影大吼,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件事我管定了!
    牧惜塵最終還是在門前停下了腳步,胖子真的張口沒有說話,他以為或許還有轉機,怎麽好好的兩人就這麽吵起來了呢!
    塵子不想回頭,他聽著薑雪娟的話,猛然想起了一個月前自己對爺爺說的那番話。他慶幸著他們兩個有著同樣的誌氣。可惜的是,他們不是同一路人。
    淡淡道:隨你便。
    他一把轉開門上的把手,隻聽見哢嚓一聲,他的步子不緊不慢的跟著邁了出去。
    緊接著,門又被砰的一聲關上,胖子摸摸腦袋,安慰起薑雪娟,實在他也不知道老牧到底在想些什麽。
    薑雪娟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可是,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發現自己哭泣的樣子就是那麽狼狽,心中又不平起來,憑什麽因為牧惜塵一句話她就要在意好久。
    她不甘心的握緊了雙拳,胖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拍拍。你別生氣,他這麽做或許有他自己的用意。胖子,好聲好氣道,反而招來了薑雪娟的惡氣。
    他是嫌我麻煩還是怎麽,大家事情都知道,沒什麽好隱瞞的事吧!
    刻木揉了揉太陽穴,手臂一陣酸麻,看著手上抱起的心機,她心裏有一種不安感。他抬頭,正好對上胖子投來疑惑的目光,縮了縮手。
    你們也出去,我需要休息。他冷冷地掃過二人,最終目光在薑雪娟身上遊移幾秒,突然的疼痛讓他不適地皺起了眉。
    薑雪娟莫名神經大條,直說道:幹嘛用這種眼神一直盯著我?她抬眉,極為委屈,你們都不待見我是吧!虧我還救了你們一命!吼完便氣急敗壞地跑出了房門。
    何胖子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頓了幾秒,深深地看著表情仍是冷淡的刻木,一陣寒風刮過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房間裏頓時充滿了怪異的氣息。他拍拍自己的臉,可能是職業病犯了,總會疑神疑鬼吧。
    對待刻木自然也不客氣,跑到窗邊兩下子扣好被風吹打得乒乒乓乓的窗戶又急急忙忙衝出了房間去追薑雪娟,這大小姐性子還真是讓人有些吃不消。
    刻木撐撐發酸的脖子,發出一串擰到骨頭的脆響。他把手放在麵前的茶幾上,額頭靠在兩手緊握成的拳頭上,手上青筋凸顯,就連血液也慢慢變得烏黑。他頭暈目眩,再也不能在他人麵前逞能。胃裏同樣一陣翻江倒海,像是有數萬隻蛆蟲啃食著你的身體。
    刻木可不想變成一具身上鑽滿蛆蟲的行屍走肉。好在解這種屍毒並難不倒他,處理起來更是輕車熟練,隻是勞心費神罷了。眼看盜洞被暴露,最後一層很有可能被他人捷足先登,心中說不出的急躁,這一運氣反倒傷上加傷,他沉了眸子,濃密的睫毛輕輕撲朔,不知又在打什麽算盤。
    白日裏有柔和的風,暖暖的陽光和清澈的湖水。
    微波拍擊著河的兩岸,牧惜塵穿得單薄破爛,身上的衣服還未換洗。他早已走出這宅子,在附近的一條河流邊停下,雙手插在褲兜裏看著河裏遊擺的魚兒滿腹心事。
    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讓薑雪娟去也是有苦衷的,這不能全怪罪自己。
    抬腳踢出去一塊小石子,撲通一聲鑽進河水裏,驚起幾條正在午睡的錦鯉從水底一躍而起。
    薑雪娟一路怒跑至此,心不在焉地踢開路上惹眼的石子,撅起嘴念叨著:牧惜塵你個大壞蛋,叫你丟下我!叫你丟下我!
    她突然頓住了腳步,眉頭一緊,發現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朝牧惜塵走去。
    牧少。身後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個男聲。
    塵子沒有做聲,等待著來者的下文,水麵上顯然印著不止他一人的影子。
    三爺有事想邀您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