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永和徐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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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秦江月輾轉反側不曾合眼,他心中十分的不安。他既希望暗殺就此結束,他又希望天亮時他還能看到如夢嬌。
    史長風不比秦江月強多少,他也一夜未眠。從桂花村回來的一路上他見秦江月不斷地哼著小曲,知他的良心在折磨著他。設身處地,他知道他的二哥在受精神上的煎熬。想到前一天大本營南麵的亂墳崗子有人在埋屍,不覺靈光閃現。也許土裏埋的正是年青女子,也許那名女子正好長得像斛律婉蓉……
    二更時,他隻身一人偷偷地來到埋屍的亂墳崗子,用隨身帶來的小鐵鍬挖下麵的死屍。他一邊挖一邊想,老天保佑,他的此舉能救如夢嬌,能讓表哥脫離精神苦海。他還在想,什麽事都有巧合,萬一碰上了,豈不是一件美事?
    這個亂墳崗子,是那些買不起棺材的窮人的墳地。一旦死了人就將死去的人直接埋進土裏。史長風沒費多少力氣就將屍體挖了出來。
    他將鬆油燈移到屍體的臉部,仔細看了看,不覺一驚,“哈!一張美人臉,還很年青!”
    他朝南麵拜了三拜,又朝屍體拜了三拜,然後將屍體背到靜雲寺。
    他知道殺手會在後半夜現身,趁殺手還未到及早將屍體放在偏廈的床上。前兩日,依秦江月的安排如夢嬌雖沒睡在偏廈,但白天她一直活動在偏廈內。偏廈裏有幾本佛書,秦江月讓如夢嬌在此誦讀佛經,秦江月想以此擾亂李忠鶴的視線。
    這兩日,秦江月與史長風的速度實在是太神速,李忠鶴斷不能跟得上,也許他還以為斛律婉蓉就在偏廈內。
    果不其然,三更時,殺手降臨。史長風安放好屍體後沒有離開靜雲寺,他一直坐在西廂房北屋臨窗的大椅上。
    史長風見黑衣殺手躡手躡腳地向偏廈走去,心懸了起來。他在禱告,千萬不要讓殺手發現床上是一具女屍。
    黑燈半夜,殺手不敢點燈,這個夜晚又是沒有月亮的夜晚,史長風估計殺手摸進屋後就會向床上的人連砍數劍。
    不多時,殺手從偏廈內出來,左手多了一件東西,圓圓的,一看便知是人頭。
    史長風懸著心落了下來,他暗自慶幸自己突然的靈光:“感謝上天,感謝上天的指點!”
    殺手走後,史長風悄悄地來到偏廈,他用手去摸女屍,發現女屍的頭已經不見。
    回到西廂房,史長風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幾日的奔波好像剛剛有了眉目,隻是不知這個黑衣殺手在陰險的祖珽麵前能不能交上差?那個女屍的人頭能不能讓祖珽產生懷疑?
    設想之後,他又想到還沒有辭掉的廚子李忠鶴。依他之見,為了更好的保護斛律婉蓉靜雲寺應該來個清洗,辭掉所有的舊人。但細心的秦江月不想打草驚蛇,他沒有辭掉李忠鶴。他認為李忠鶴在靜雲寺有特殊的作用,他在靜雲寺製造的蒙蔽人的假像需要他傳出去,他是他們聲東擊西的合作者。別人傳的,祖珽會相信嗎?
    現在,辭掉李忠鶴是時候了。
    天亮時,史長風要東廂房的膳房內找到李忠鶴,告訴他秦江月讓他馬上離開靜雲寺,早飯不要做了。
    “這就走?”李忠鶴顏色有變,他知道他的事秦江月已經知道了。他不想分辯,他知道如果分辯後果不會好。
    李忠鶴不聲不響地收拾他簡單的行李,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靜雲寺。
    李忠鶴走後,史長風打了一個嗬欠,舉起雙手,使勁地向上伸了伸,他的心情極好。
    二表哥創建的嘯林讓他有了用武之地,二表哥的極度信任讓他的聰明才智得到了充份的施展。他意識到隻有嘯林發展了,他也就發展了。即然他是嘯林的舵手,他就要掌好舵為船上的人服務。如今,他的所作所為證明了他的忠肝義膽、他的睿智練達。
    李忠鶴走後,他又坐了一會兒,看李忠鶴是真的走了還是沒走。當他確定李忠鶴真的走了,他抬起身,伸伸懶腰,慢慢地向大本營走去。
    回到大本營,他來到秦江月的屋內,向正在吃早飯的秦江月匯報了昨晚靜雲寺發生的事。
    “你一夜未歸?”望著史長風疲憊的臉,疲憊的雙眼,秦江月心生感動,他放下筷子伸出雙臂緊緊地擁住史長風的肩,“有你,此生足矣!”
    “嗨,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替二哥著想,誰能替二哥著想?”
    “好感動!老弟,你讓我涕淚橫流。我一夜未眠,想到那個淒慘的血腥景像,想到那個佝僂的身軀和躺在炕上須發皆白的老翁,我的心就顫抖。若此事能成功,我們免去了後患。若此事不能成功,我們吸取經驗繼續努力,不怕事不成。”
    “快吃飯吧!一會飯就涼了!”
    秦江月讓膳房的廚子送來一份飯,他要與史長風邊吃邊聊。
    飯送來了,熱氣騰騰地擺在了桌上,但此時的史長風卻好像想到了什麽,他沒有坐在椅上,似有所悟地說:“我得趕快走,追上李忠鶴!”
    “追李忠鶴?”
    “對!我要跟蹤他,看他回去後與誰聯係。”
    說完,史長風馬上穿出房門,在馬廄裏找到自己的那匹馬,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李忠鶴是步行,史長風騎馬是追得上的。
    史長風怎麽想?李忠鶴回去後,沒有了吃宿的地方,他一定會找他的聯係人。他當了祖珽的奸細,他才有了如此的下場,憑他的陰險,他不去找聯係人他找誰?動亂之際,找個飯碗也不是那麽容易。
    一個時辰後,史長風追上了背著行的李忠鶴。此時,史長風已清晰地看到鄴城的城牆。為了不引起李忠鶴的注意,他跳下馬來,將竹鬥笠遮住臉部,在他身後慢慢地走著。
    來到熙熙攘攘的街市時,李忠鶴進了一個客棧。史長風抬頭看時,見客棧門前的一個木杆上掛著一個招牌,上麵寫著:慧心客棧。
    史長風急中生智,從衣襟內掏出三兩碎銀交到慧心客棧門口賣燒餅的老翁手中:“老伯,你的燒餅我全包了,這銀子都給你。你替我辦一件事,到慧心客棧打聽名叫李忠鶴的人在哪個房間,然後以找人的名義看李忠鶴的房內都有何人。”
    賣燒餅的老翁也是一個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史長風的用意,將銀子放好後,馬上走進慧心客棧。
    很快,老翁就出來了,將他打探到的消息告訴給史長風。
    “5號屋,屋內隻一個人。”
    “5號?一個人?”
    “是的,千真萬確。”
    “請問老伯尊姓大名?家住何地?”
    老翁見史長風平穩樸實,又很仗義,馬上答道:“老朽姓高,名叫高海山。住永和巷。”
    “老伯,你我有緣相逢於此,相見便是貴人。今日晚生有一重要事情需老伯幫忙,不知老伯肯不肯?”
    “怎麽不肯?有甚不肯?”
    “那好吧!晚生直言,慧心客棧5號房的李忠鶴是一名奸細,我今日來是來探查他與誰接頭的。我怕李忠鶴認出我來,所以,需要老伯幫忙。”
    史長風給高海山的銀子遠遠超過高海山的燒餅錢,高海山是知道的。高海山願意結交儀義之人,所以,當史長風提出求助時,他慷慨答應:“不就是跟蹤李忠鶴嗎?”
    “是的!看他與誰接頭。”
    “好!”
    過不多久,李忠鶴果然從慧心客棧出來了,他手中什麽都沒有帶,行李放在了客棧裏。
    史長風分析,他將行李放在客棧裏是為了方便找人。他讓高海山馬上跟上李忠鶴,他遠遠地跟在他的後麵。
    兩個人一前一後,高海山什麽都沒有拿,史長風的馬上有一個很長很大的燒餅袋子,鼓鼓囊囊挺顯眼。時下男裝正流行淺灰色,街麵上穿淺灰色大袍的人很多,不隻史長風一人,史長風的竹鬥笠足以遮住半個臉,李忠鶴不會產生半點懷疑。
    很快,李忠鶴來到一個小巷內,在一個宅子門口停下了。沒想到這個巷子就是永和巷。史長風遠遠望見李忠鶴走進了那個宅子,他馬上跳上馬快步跟進。
    下了馬史長風向門楣上的宅匾望去,宅匾上寫著“徐宅”兩字。這時高海山向他走過來,輕聲說道:“此宅是皇帝的大舅子徐洪的宅邸。
    “啊,徐洪的宅邸。”史長風心生疑竇,這李忠鶴與皇帝的大舅子有何關係?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一個鄉間農夫不過學了點做菜的手藝,怎麽能與皇親國戚搭上邊?“老伯,你也是這個巷子裏的人,此前,你見過李忠鶴這個人嗎?”
    高海山搖了搖頭:“從未見過。”
    “從未見過?”史長風心想,高海山此前從未見過李忠鶴,說明李忠鶴並非徐家的至親。由此看來,李忠鶴也是因市麵上傳說斛律婉蓉在靜雲寺一事被臨時利用的人。“老伯,你在門口的暗處等著,我在慧心客棧的門口等你。”
    說完,史長風騎馬離開了徐洪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