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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從客觀上來說，邢石對單語歆還是挺不錯的。
    邢石除了雙眸的顏色嚇人了些，麵無表情的樣子看上去冷漠了些，跟單語歆說話時偶爾會嚇到她以外，其他一切說真的，都還是挺好的。
    因為單語歆看到的邢石，大都數情況下都是沉默不語的。
    白天的時候，單語歆幾乎不怎麽能看到他，就算看到了，一般都是邢石在看電視的樣子；晚上的時候，也就是她在床上睡覺，然後邢石在她旁邊沉默地坐一晚而已。
    要說之前單語歆對邢石還是充滿了戒備跟恐懼，那麽現在除了些許恐懼以外，其他一切情感都如常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去相信邢石，但是邢石對她做的事情，對她說的那些話，都讓她忍不住地去相信邢石是一個值得她去信任的人。
    何況自從她跟邢石相互做下了保證的承諾以後，邢石就真的沒有再毀滅過哪裏，也沒有再在哪裏殺過人。
    單語歆是不敢對邢石再提更多要求的，她覺得邢石能維持目前這個狀態就已經很好了。而且隻要現在能這麽維持下去，那麽將來她說不定也還是會有其他可以用來解決難題的辦法，並不需要著急於眼下這麽一時。
    單語歆覺得邢石對她是很真實的。
    邢石沒有說謊騙過她，沒有設局害過她；憤怒時就是憤怒，欣喜時就是欣喜。況且邢石再怎麽樣，都沒有再傷害過單語歆一根頭發絲，反而還一直在保護著她。
    單語歆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在恐懼的心理下對邢石還產生了一絲絲好感。
    這是多麽不正常的帶有自虐心理的感情啊？單語歆在心底自己都有些諷刺自己了。
    可是她卻無法掌控自己那已經有些開始失控跑偏了的感情——她必須得承認，她有些被邢石身上那一股危險的氣息給吸引了，想要跟他靠得更近，想要了解關於他得更多。
    越是危險不可掌握的，越是容易激發讓人想要得到擁有的占有欲。
    單語歆都覺得自己心裏有點毛病了。
    晚上的時候，單語歆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邢石的熟悉輪廓，出聲問道：“你難道真的不冷嗎？”
    邢石不需要睡眠，時刻都保持著清醒，回答地很快：“比起上古的嚴寒之極，這不算什麽。”
    “……”單語歆總是覺得他們兩個交流時的模式哪裏有些不對的樣子，“哦。”
    過了一會兒，單語歆又問：“快過年了，你知道嗎？”
    “過年？那是什麽？”
    單語歆想，大概是邢石存在的那個時代，根本還沒有出現過年這個習俗吧。於是又跳過了這個話題：“對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說可以教我控製體內的那股力量，什麽時候教我啊？”
    “隨時都行。”
    “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的，都過去一個月了啊。”
    “……”
    單語歆這次說的是事實，距離邢石承諾教她控製能量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是不少，有一件讓單語歆總是印象深刻。
    那時上月降雪的時候。
    南方的冬天，並不一定會下雪；就算下了雪，也不一定能堆積的起來。
    可上月就有一次，下了一夜的大雪。早上單語歆一推開窗，就看到了外麵的世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多數南方人見到積起來的雪時，總是有些興奮的，單語歆也不例外。
    她穿上了厚厚的棉襖，便跑到外麵去玩雪了。
    說她是去玩雪了也並不準確，因為她出去以後，並沒有做些什麽，隻是坐在被雪掩埋的台階上看著不遠處幾個小孩子追逐打鬧嬉戲的場景而已。
    “你喜歡小孩子嗎？”邢石是帶著這個問題出現在她身邊的。
    單語歆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淺笑著搖搖頭。
    “你不喜歡小孩子？”邢石沉默了一會兒，又這麽問道。
    單語歆也搖搖頭：“說真的，並不是特別喜歡，但也不能說是不喜歡。”
    “為什麽？”
    “因為孩子太重要了。”單語歆站了起來，有些調皮地說道，“所以比起自己家的小孩，我更喜歡別人家的小孩。不用自己負什麽責任，覺得可愛就可以抱過來哄哄；要是覺得不可愛了，還給孩子的父母就好了。”
    “我以前會想，要是將來我有機會有子嗣，定要犬毓’為其名。”
    聽到邢石這麽說，單語歆倒是挺驚訝的。因為在她看來，邢石會思考這樣的問題，那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她也抓到了一個關鍵詞，問道：“有機會？”
    “那個時期，隻有人類才有能力繁衍後代。我們作為神祗，全隻靠天帝的指點，並無自身的後代。”
    “哦……”單語歆應了一聲，每次聽邢石那麽說，她總是有一種在聽神話故事的感覺。覺得有點假有些不能相信但自己的好奇心又總是被其吸引。
    邢石繼續說著：“不過現在即便有了你，我也沒有機會。”
    邢石的這句話讓單語歆紅了臉，她羞於邢石這麽直白的表示，不知道如何作答。想問問為什麽還是沒有機會，但又怕問了顯得自己有那方麵的意思讓邢石誤會。
    好在邢石自己又說下去了：“我們之間本是殊途，你是凡人，我是上古神|獸。即便有了後代，憑你的能力，也無法培育我的後代。”
    那時她還不知道邢石並沒有把會產生的一些壞結果告訴她——人類的血肉之軀是無法培育他的後代的。如果執意而行，不僅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還有可能出現胎兒過度汲取母體的能量，導致母親喪命的悲劇。
    那時的單語歆還有心思去猜想別的事情，她總覺得，邢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股淡淡的憂愁。
    “你是睡不著嗎？”邢石聲音在黑暗裏傳來，打斷了單語歆還在回憶著的思緒。
    之前單語歆覺得邢石的長相簡直是可以用凶神惡煞來形容也不足為過，但是現在再看，就覺得邢石的長相也隻是比普通人凶了一點而已，更何況，邢石從真正意義上來講，也不能算是一個“人”，他隻是有著人的外表而已。
    單語歆撐坐起上半身，在黑暗中注視著邢石的輪廓。
    她本來就有些睡不著，在想起了她那時跟邢石在雪中的交談後，就更睡不著了。
    單語歆突然覺得自己就跟著了魔似的，大腦一片空白，說出了後來自己都覺得很震驚的話：“上次你說，你很想有自己的後代，是真的嗎？”
    邢石對她突然這樣的提問顯然也有點小小的詫異：“怎麽了？”
    單語歆隻是半坐起來，並沒有開燈，她不知道此時的邢石是不是也像她注視著他那樣注視著自己，她有些緊張地說道：“如果是真的，我來幫你怎麽樣？”
    單語歆在那一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隻是一時考慮到的因素太少了而已。
    單語歆從來不覺得自己有當聖母的潛質，她也不覺得這樣的邢石有什麽值得可憐的。隻是在那個時候，她什麽問題都沒有深入思考，隻覺得自己好像還挺喜歡邢石的，隻覺得邢石對自己好像也蠻不錯的。何況這麽離奇怪誕的設定已經套在了他們的身上，一個是上古時期的神|獸，一個是普通的人類少女——放到她最喜歡的小說故事裏，這肯定會成為一個很受歡迎的題材的。
    要是女主能夠大膽一些邁出勇敢地第一步，那麽他們兩個的關係肯定會有迅速的突破，最後一定能獲得眾所期待的g。
    隻是她沒有想到，邢石竟然是拒絕了她。
    大概邢石也沒有意料到單語歆竟然會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還是給理智地拒絕了：“你做不到的，憑你的能力，沒有辦法培育我的後代。”
    倒是被邢石這麽給拒絕了，單語歆頓時才覺得有些尷尬窘迫，好在他們是身處在黑暗的環境當中，不然邢石應該能看到單語歆連脖子根都紅了的樣子。她不清楚自己是因為被拒絕後嘴硬才這麽說道還是因為她心裏真的有這樣的念想：“可是我現在有特殊的能量啊，不是普通人的體質啊。”
    單語歆感覺到邢石站了起來，問她：“你是認真的嗎？”
    單語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哪裏來的勇氣，會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說出來這樣的話，但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嗯，我是認真的。”
    “為什麽？”
    真的要問為什麽了，單語歆自己也說不出來，她隻是覺得大概這是她現在唯一想做的瘋狂的事情了。於是她反問：“你不想接受嗎？”
    “……”
    盡管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單語歆還是感覺得到，邢石走到了她的床邊，然後靠近了她，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還是算了，你是人類，你不懂。”
    “……”單語歆的整張臉都瞬間漲紅，立刻就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就算是在很久以後，單語歆也還會是覺得這次是自己活了這麽久以來說得最瘋狂的話。
    其實對著邢石產生了那不同尋常的感情，她也並不後悔，而且也從未有過後悔，最多也就是惋惜，惋惜當初的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小說永遠是小說，不可能成為現實；現實也永遠是現實，不能強套上小說的模式。虛構的故事可以讓人看著現實時產生一些不真實的美好虛像，可現實總揭露給沉迷於虛構故事的人那些所謂的醜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