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幼稚的女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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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黑夜!
“不過——”
埃爾突然打斷了比雷的回憶,
“不管你心中的薇安是怎樣的,但我想戰鬥中的薇安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
“哎?為什麽?”
比雷疑惑道。
“因為那時候的她——”
埃爾頓了頓,隨後沉聲道——
“不愧妖災之名。”
——
夜,暴雨如注。
比雷與其他夜衛踩踏著雨水揮刀斬向眼前的畸形生物。
生物周身被潔白的霧氣環繞,看不清具體的形狀,隻有那滿是獠牙,眼睛與鼻子醜陋地擠在一起的頭顱暴露在外。
雨水打濕了比雷原本清爽的短發,血水和雨水混在他淡漠的臉上,將那張臉襯托得猶如修羅。
比雷臉上的當然不是他的血,更不可能是未露出真身的牧羊者那肮髒刺鼻的褐色血液,而是——
“唔!”
突然,一名夜衛由於躲閃不及被牧羊者不同於周身雪白的霧氣,而是帶著一絲黯淡,仿佛包含了什麽雜質一樣的白霧包裹。
那名夜衛仿佛被什麽控製住了一樣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任由白霧瘋狂地鑽入他的身體。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正在奔跑的比雷一個側身借助雨天有些濕滑的道路滑到了那名夜衛的左側,緊接著寒光一閃,比雷便已切斷了那名夜衛的頭顱,鮮血則濺了比雷一身,而比雷隨之立刻抽身後退。
牧羊者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比雷,原本包裹著那名夜衛的白霧向比雷洶湧襲來。
見到這一幕,比雷反而停下了腳步,雖說因為急刹加之雨天地滑仍滑出了一段距離,但他立刻調整身形衝著白霧的方向跑去。
街道兩旁的一個屋頂上,任由暴雨衝刷著自己的薇安·博拉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比雷——
“哦——?”
而此刻,比雷與白霧即將相遇。
麵對臨近身前的白霧,比雷在奔跑的過程中硬生生改變身形,由前衝的姿勢改為滑鏟,借著雨天地滑與慣性前滑,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白霧,然後比雷再次改變身形從滑鏟的姿勢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作為過渡從而高高躍起同時握刀的右手猛然一揮,一道寒光便如同切菜一般將白霧從中間硬生生斬斷。
而此時在空中無力借力的比雷麵對再次襲來的白霧,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靜。
空中,白霧與比雷雙方都在迅速逼近對方。
比雷借助下落的速度在逼近白霧時心思急轉。
他回憶起第一次聽說薇安大人的戰鬥方式時震驚的心情——
怎麽會有人在麵對牧羊者的白霧時不閃不避,直接衝上去?
怎麽會有人敢在僅有毫厘之差的白霧麵前以那樣的方式反擊?
怎麽會有人敢在麵對牧羊者時將自身置身於毫無借力點的空中?
怎麽會有人——敢做出那樣的事?
空中,比雷古井無波的臉上突然泛起絲絲漣漪——
三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吧——
隨後比雷微微弓起身子,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下一刻,比雷·弗爾德迎麵衝進了白霧之中——
“牧羊者的白霧若想要將生物轉變為霧靈則必須由耳、鼻、口、眼這些地方鑽入,所以身處牧羊者的白霧中並不代表一定會變成牧羊者的‘羊’——隻要護住頭部就行了。”
正在被圍攻的牧羊者猛然抬頭。
半空中,比雷·弗爾德麵色慘白,連握刀的手都在顫抖,卻依然臉色平靜地從白霧中衝出。
一如三年前,薇安·博拉身披雨夜獰笑著從白霧中衝出,宛如從地獄爬回人世的惡鬼。
大雨在那一夜曾連成線,卻被那個瘋子盡數斬碎。
而現在,薇安·博拉看到比雷衝出白霧,麵露興奮,轉頭看向同樣站在雨中的亞克,聲音聽起來像是一頭正在壓抑捕食欲望的野獸——
“大人,這小子不錯啊,可以重點培養啊——我們該準備動手了吧?”
亞克懶懶地看了薇安一眼——
“他還沒有斬開牧羊者的‘依仗’,急什麽?——你以為人人都是你?”
滂沱的大雨順著黑沉沉的天滑下,滑過了薇安臉上略帶不解的病態笑容——
好痛!
比雷從半空中狼狽地墜落在地,雖然他已經盡力調整身形,盡可能地利用全身剩餘的力氣去完成卸力,但還是摔了個結實。
但全身由內而外,使每一處肌肉都在顫抖的疼痛卻並不是重重摔在地上所造成的疼痛。
比雷倒吸一口涼氣,感到全身的神經都在抽搐,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都在發出悲鳴。
此時的比雷極其狼狽,四肢癱軟在地,猶如脫臼了一般,混雜著地麵塵土的雨水濺了一臉,清爽趕緊的短發早已濕透,十指關節微微泛紅,似乎腫了一圈。
就在衝進白霧中的那一刻比雷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地不像話,然後他才反應過來——
牧羊者的白霧還有著僵化身體的作用!
這種情況下還要揮舞刀刃護住頭部,這就像強行擺弄已經定形的玩偶一樣——那是將身體撕裂般的疼痛。
這種情況下能勉強揮動手臂就不錯了,更別提還要快速揮刀護住頭部,這得需要多大的意誌力?
比雷也是在意識到這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爆發潛力才勉強做到的,而且比雷自認意誌力還是不錯的——如果說他有什麽能勝過古圖,恐怕也隻有這個了。
所以能做到這種事的人不說屈指可數,但比雷自認也絕對不多。
可三年前十三歲的薇安·博拉不僅做到了,還在之後與牧羊者激戰斬開了牧羊者的護身白霧——
這已經跟天賦無關了吧?
這就是妖災麽?
比雷看著逼近而來的白霧,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結束了麽?太,草率了吧——
白霧轉瞬即至,而就在白霧將吞沒比雷的一瞬間——
他被人拉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道略顯暴躁的聲音響起——
“蠢貨!不是那個瘋子就不要學她的戰鬥方式!”
比雷微微一愣,隨後勉強側過頭看去,隻見——
一道閃電劈開了傾瀉洪水的天空,一閃而過的慘白電光短暫地照亮了埃爾·布奇爾滿是雨水的臉龐。
埃爾在說完後將比雷丟在一個角落中,隨後轉身準備重返戰場。
然後——
突如其來的白霧吞噬了埃爾·布奇爾——
“喂!亞克大人——那真是個好苗子啊!就這麽放棄他了?讓我上吧!現在它的依仗以及薄了很多,我上也沒關係吧?!”
屋頂上,薇安·博拉的視線緊緊地聚焦在地麵地戰場,渾身肌肉緊繃,臉上露出嗜血興奮的表情,宛如一頭饑不擇食的野獸。
亞克沒有回話,隻是同樣盯著戰場。
就在此時,戰場發生了劇變!
牧羊者周身本就稀薄的霧氣隨著一名夜衛的刀落下突然變得幾乎透明,甚至已經隱約能看見牧羊者身體的輪廓。
而另一邊的埃爾與比雷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埃爾在白霧中麵露冷汗,顫抖地將頭轉向正拿著刀對著自己的比雷,在瘋狂鑽入自己身體的白霧中擠出這麽幾個字——
“別——管——我——了!”
勉強站著的比雷聽到這句話,緊咬住嘴唇,調集全身力量將刀擲出——貫穿了埃爾的胸膛。
“蠢——貨——!”
又一道閃電撕裂蒼穹,低吼著的天空上密布的烏雲死死地抓住濃稠的月光,雨珠一個又一個悍不畏死地衝向大地,空氣中彌漫著的血味興奮地跳動著。
一道白霧撲向在雨中低頭凝視著雨水與血的混合物的比雷。
“亞克!”
暴雨中薇安猛然轉過頭看向亞克,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的顫音,全身都因為興奮而在微微顫抖,宛如一頭已經聞到血味的餓狼。
“唉——”
亞克歎息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薇安——
“去吧——a3——”
“喂喂喂——”
比雷再一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白霧,但早已毫無力氣的他頓時一愣,艱難地扭頭看向那個在身後拉了他一把的人——
他看到了一張動人心魄的側臉。
薇安將比雷放下,隨後漫不經心地看向前方的牧羊者——
“欺負小孩算什麽本事?——來,咱倆來耍耍——”
雨夜裏,牧羊者看著眼前這個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眼神凝重了起來。
雨夜裏,大雨勾勒出薇安·博拉扭曲的笑容。
下一刻,寒光閃過——
妖災——薇安·博拉狂笑著亮出了刀,雨夜被她帶著癲狂的笑劃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