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末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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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黑夜!
“這是什麽鬼?”
突然,進門搜刮的眾人中傳出來了低呼聲。
特蘭聞聲而動,幾位遊蕩者也跟著過去湊熱鬧,很快他們便看到了驚呼聲的來源——
一個男人正站在一個渾身被黑霧籠罩,帶著白色麵具的奇怪人影的麵前。
那個人影也沒有動作,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男人。
特蘭看了一眼,隨後皺了皺眉,對著男人說——
“不要管這個,這是在教會總部的a級夜禱具‘守密人’分裂出來的母分身,安放在這裏處理這個地區的守密人的子分身所監視的契約,鏈接各個子分身,同時將數據同步給守密人無法被破壞,要是帶上它的話我們就相當於多了個教會安放在身邊的眼線,
而且我們也沒有它的本體所製造出來的‘守密契約’,它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毫無作用,但記住不要在它麵前亂說——它是有智慧的,這是a級夜禱具的特征,別把些秘密說漏給它聽了,它同樣也被某種契約約束效忠於黑夜教會,也通過這個契約和犧牲作為夜禱具的攻擊能力獲得了無法被破壞的特性,
雖然它不是不能違反契約不將某些事報告給黑夜教會,但一旦被發現了它就會遭受到極其慘烈的懲罰,所以它一般會把所有關鍵的情報匯報給黑夜教會的總部——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入侵這裏了,動作快點,爭取把這裏的夜禱具搬空。”
“是!”
男人應了一聲,隨後連忙小步跑開。
特蘭看著那位藏在黑霧裏的“人”,問道“您這樣做值得嗎?”
守密人的白色麵具的嘴角處詭異地彎了起來,隨後它無奈地說“什麽值不值得的?我當時又沒有選擇。”
特蘭沉默了片刻,隨後詢問道“您後悔過嗎——幫教會效力。”
“當然——”
守密人聳了聳肩——
“我無時無刻不想幹死那個一臉淫蕩的教皇,我每天無聊的時候就在想該怎麽幹死他——是用火刑呢還是把他閹了再丟去地下酒吧給我賺錢買棒棒糖吃——又或者把他扒光來放在王都最顯眼的地方讓他先社會性死亡再把他閹了丟去地下酒吧給我賺棒棒糖,賺夠了一定的錢再把他活生生火化了——又或者不閹了他把他丟去地下酒吧給我賺買烤雞的錢?”
特蘭抽了抽嘴角“您還真是如記載的一般呢——特別的放浪不羈——第七使徒大人。”
守密人驕傲地揚起了頭——
“我那叫聰明,看我多聰明——直接簽下賣身契再把攻擊力獻祭掉獲得了不死性,簡直爽死了有沒有?你看看和我同期掛掉後變成夜禱具的家夥有幾個活下來了?要不是我獻祭了攻擊力也得被丟去鎮守黑淵,那還能活??!”
特蘭搖了搖頭,臉色有些難看“我不懂——為什麽黑淵已經多年沒有動靜了,教會還是不依不饒地想要去探索深層?——他們甚至完全不顧已經出現了多少犧牲者!——既然如此他們又為何不讓守夜人出發征討黑淵?非得讓那些甚至沒受過什麽訓練的普通人拿著a級夜禱具進去!用性命去填補探索麵積!!!——那些無辜人有多少不是被黑淵裏的怪物害死,而是被a級夜禱具強大的力量撐爆而死的?!”
守密人的白色麵具上又浮現出了那詭異的微笑“守夜人是教會用以鞏固地位的工具,他們自然不可能派他們出去送死,而a級夜禱具因為其特殊性,其實很難在黑淵中被破壞的,再加上其的智能,甚至可以自己走回來,那些被黑夜教會成為‘先驅者’的可憐家夥隻不過是讓a級夜禱具完全發揮威力的工具罷了,
夜禱具說到底還是工具,沒有人使用根本無法發揮出完整的威力,至於教會為何如此執著於探索黑淵嘛——我倒是知道一些內幕,這跟你後麵的那幾個家夥也有些關係呢。”
說著,守密人看向特蘭身後的那幾個扭曲的怪物——遊蕩者。
遊蕩者的領頭和守密人互相看了一眼,但都沒揭示出那個各自心知肚明的答案——
家。
特蘭沉默了片刻,看著守密人詢問道“大人——我能問您一個問題麽?”
守密人挑了挑根本不存在的眉毛,笑道“說。”
特蘭猶豫了片刻,隨後問道“您為何對守夜人——如此尊敬?以您尊貴的身份——”
“那是曾經——”
守密人淡淡地出言打斷了特蘭的詢問
“自我成為夜禱具的一刻起我的靈魂的本質便被改變了,我曾經的肉體也冰消瓦解,曾經的我早已燭盡光窮,但我信仰的本質從未改變,所以我同樣尊敬著那位的孩子們。”
這一刻,守密人的氣質發生了變化,從原先的玩世不恭,變為了冰冷的機器。
他的聲音帶上了點嘶啞。
特蘭啞了聲,隨後內心有些忐忑地詢問道——
“那您——會怪我嗎?”
“我——會怪你嗎?”
守密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隨後又驟然高昂起來,帶著些深刻的譏諷——
“小鬼——我是誰?!”
特蘭渾身一震,下意識地開口道——
“獨自一人戰七名遊蕩者,大勝之,孤身一人入黑淵並未攜帶夜禱具,卻將教會的探索範圍提升近兩倍,王國叛亂時令麾下a組分散救助傷員百姓,孤身一人入十萬叛軍,與九名叛教守夜人激戰,全斬之,俘獲敵軍首領,最終戰時一人守城,於城牆嚇退敵軍數十裏,被‘黑夜’降下神諭冊封,名諱出現在黑夜古卷卷首第七位的人——第七使徒——蘇蘭·耶維奇。”
守密人怒笑道“那你認為我會怪你嗎——私通敵軍的叛教者!”
特蘭情不自禁地出聲辯駁道——
“不,大人——您應該明白的啊,教會早就不是最初的那個教會了!”
“我有說這個黑夜教會嗎?”
守密人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哪怕知道它沒有攻擊能力特蘭也禁不住地被嚇的心驚肉跳——
“我說的是你、我們內心的教會!你個放縱他人濫殺無辜的畜生!”
特蘭辯駁道“大人——教會裏的那幫人不是什麽無辜的家夥——他們才是一幫畜生!”
守密人的語氣帶著一股子陰森與憤怒——
“我說了那幫蛀蟲嗎?”
“那您——”
“我問你——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放任這幾個遊蕩者吃了多少人才能避過守夜人黑夜的感知?!”
“可那些隻是些貧民窟的人——”
“”
守密人好像突然被什麽打敗了一般,語氣也低落了下來,無奈地歎息一聲——
“其實我挺喜歡亞克那小子的,我是不知道你哪裏搞到我隱藏起來的關於我生前的資料的,但那小鬼什麽也不知道,也因此我能看到真實的他——倔強地像個小孩一樣,對自己認護短到了極致,害怕失去,但又總是裝出一幅幅冷冰冰的模樣,好把眼裏的淚水凍住,
我看到他好幾次無人的時候就去對著墓園裏的墓碑發呆,可哪怕偶然而至的暴雨打濕他的臉頰,都能看出那冰冷的臉上沒流出一滴淚,他偶爾也會找我聊天,他問我以前是誰,我說是個籍籍無名在小城市裏的守夜人,他問我有什麽願望沒來得及實現嗎,我說沒事,你不用替我去操心這些,然後他說——
‘我沒那個能力也不會去完成你未盡的心願,但我可以聽,至少我還可以坐在這聽你的生前,讓你好歹有個人陪你一起懷念還有色彩的昨天。’”
守密人輕笑道“我是不知道那家夥怎麽想的,反正我是把他當作我的朋友。”
說著,守密人將那雙漆黑詭異的雙手伸出黑霧,捂住自己那慘白的麵具,帶著一絲絲哭腔哀聲道——
“可是你看——我變成了這幅連朋友都守護不了的鬼樣子。”
守密人帶著滔天的不甘說道——
“我從未有如此痛恨過曾經許下不再殺傷的自己,我過了這麽多年才被這世道教明白——武器不會傷人,傷人的隻會是人——握著刀的人。”
特蘭還未聽明白守密人在說什麽,身旁的遊蕩者已然臉色大變,它們盯著天花板,視線仿佛要穿透這層厚厚的建築直達蒼天之上,它們喃喃自語——
“是黑夜。”
特蘭臉色大變,他驚慌地問道“守夜人趕來這裏了?”
一位遊蕩者愣愣地低下頭,看著特蘭,回道——
“不,是黑夜——
她看了一眼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