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耶穌是條單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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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教宗!
“一百年前,查理四世陛下頒布了《紐倫堡法典》和《梅茨法條》,二者合稱《金璽詔書》,出於某些不能明說的緣故,查理陛下沒有承認奧地利的選帝侯席位,但這是因為當年那份金璽詔書並非完整版!”
“啊?並非完整版?”直性子的腓特烈毫不懷疑地驚呼道,“那我們豈不是遵從了一份缺斤少兩的法典一百年?”
弗雷德裏克義正嚴詞道
“沒錯,但幸運的是,缺失的部分並不致命,奧地利確實失去了選帝侯席位。”
普法爾茨選帝侯似乎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冷哼一聲離開了人群。
伊日非常配合地接過他的話茬子“那麽請問陛下,缺失的內容具體是什麽呢?”
“正是這份真正的《大特權書》!”
弗雷德裏克拍案而起。
“這正是剝奪奧地利席位後的補償條款,我的先祖魯道夫四世公爵受到了可惡的查理四世的欺瞞,皇帝沒有將這份補償條款公之於眾,反而發動一些無良無人去構陷我的先祖。”
他義憤填膺地罵道“可憐家父,為了替先祖平反東奔西走,落得一身騷不說,壓力還讓他早早回歸了主的懷抱。
幸而!蒼天有眼!這份文件被我的文書官在整理文獻時找到,作為人子,作為後裔,作為奧地利公爵,同時也是新時代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朕,有義務戳破這場彌天大謊!”
基本沒人相信他的屁話,這是可以肯定的。
羅貝爾如是想道。
皇帝的演技著實入木三分,可歌可泣,不過,大家都不是傻子,
“嗚,嗚嗚嗚嗚嗚……”
腓特烈忽然聲淚俱下。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呀,臣替您開心,實在喜不自勝啊!陛下——”
弗雷德裏克同樣淚流滿麵,與勃蘭登堡選帝侯緊緊相擁。
羅貝爾……
弗雷德裏希……
好、好吧,要接納人類的多樣性。
哎,攤上這麽個傻子公爵,真替霍亨索倫家族感到糟心。
當然,盡管弗雷德裏克的演技沒能征服在場的教士與領主,但也沒有收獲太激烈的反對。
原因無他……查理四世皇帝的全名為查理·馮·盧森堡。
對,就是那個於數十年前絕嗣,最後的家族成員伊麗莎白夫人和貝婭特麗也雙雙入土為“安”的盧森堡家族。
盧森堡家族絕嗣多年,在世成員全部去世,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人有理由為一個百年前的盧森堡皇帝說話了。唯一跟盧森堡家族沾親帶故且存於人世的人名叫拉迪斯勞斯,目前人在布爾諾,由約拿和法羅妥善保護。
這顯然在弗雷德裏克的預料之中。
見眾人沒有表達激烈的反對,皇帝擦拭去眼角的淚珠,喟歎道“家族密辛,不足為外人道也。今日,朕隻求將這份《大特權書》公之於世,圓家父的在天之靈一個遺憾。”
普法爾茨選帝侯躲在人群外悄聲念叨了幾句,其他人都沒聽清,唯有聽力超群的羅貝爾聽得一清二楚——他說的是“當你爹真是晦氣,死了還要被利用”。
“朕要說的就這麽多。”
弗雷德裏克平複好心情——至少在外人眼裏是這樣。
他把特權書放在會議堂正中的台子上,落座於皇帝的專屬席位。
“朕意,由各位表決,如果沒有太多反對意見的話,最好不過了……希望各位能滿足朕這點小小的願望。”
話說到這個份上,薩爾茨堡采邑區和蒂羅爾公國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
三刻鍾後,倉促舉行的表決以“三十二比十六”取得了多數通過。
弗雷德裏克喜形於色,小心翼翼把特權書端在手上,仿佛端著一杯無價的紅葡萄酒。
“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意見,我會把呈交到明年的帝國總會上再次表決,謝謝,實在謝謝了,各位。”
“不用謝!陛下!臣等也很高興。”
起哄的依舊是腓特烈。
他看起來比弗雷德裏克更加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姓霍亨索倫,而是姓哈布斯堡。
在投票過程中,羅貝爾清清楚楚地見到普法爾茨選帝侯和兩位教區的代理人投出了反對票,跟隨他們的還有一小批西部小諸侯,組成了一股不容小覷的政治實體力量。
隻有身為特裏爾高級司鐸的約翰·馮·巴登投出了讚成票,按他的話講,“反正一票也決定不了什麽,就當成你和我無私分享知識的回報”吧。
如果說兩位代理人還能說是在秉持學者對可疑文件的質疑態度,那麽普法爾茨選帝侯則是徹徹底底的反對者。
羅貝爾的智慧有限,猜不透他和他的支持者們在以怎樣的心態與皇帝抗衡,但他可以用歸納總結的辦法來逆向推敲。
普法爾茨是四大選帝侯中最弱小的,且是唯一位於西部的世俗選帝侯。
與位於東部邊疆的奧地利、薩克森、勃蘭登堡和波西米亞不同,普法爾茨公國沒有軍事擴張的傳統,且對外軍事擴張的渠道被堵死,唯一可行的擴張辦法是整合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領地,建立一個“普法爾茨巴伐利亞”的聯合公國。
維特爾斯巴赫家族也曾顯赫,出過不少的神羅皇帝,不排除他對皇位有所野望的可能。而皇帝和東部三大選帝侯愈強大,愈不利於普法爾茨人實現野心。
這都是他的推敲,普法爾茨選帝侯具體在想些什麽,他也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弗雷德裏克又一次實現了自己的目標,成功將自娛自樂似的《大特權書》搬上了台麵,正式從奧地利公爵升格為奧地利大公。
至於明年的帝國總會……別開玩笑了。皇帝隨便找點理由就能夠糊弄過去,把二次表決拖到猴年馬月。
糊弄著糊弄著,大家也便默許了奧地利大公國的格位,一切順理成章。
在眾人緩緩解散後,羅貝爾走到弗雷德裏克身邊,拍拍他的虎背“恭喜了,奧地利大公。”
“放心,功勞少不了你的。”弗雷德裏克咧嘴笑道,“真有你的,用嘴就把特裏爾人的票騙過來了?教教我唄。”
“以誠待人,自有回報。回家吧,萊昂諾爾肯定等急了。”
“哈,說得好像沒有人在等你一樣。”
弗雷德裏克對門外努了努嘴。
羅貝爾的雙眼望去。
身穿黑色連衣裙的伊莎貝爾帶著身高隻到她胸口的萊昂諾爾站在門外。
江天河和加布裏埃拉一起微笑地向他打著招呼,後者順帶著拍了拍懷裏待批閱的表單,遞給他一個“該幹活了”的和善眼神。
弗雷德裏克打量了一番,尖銳地吐槽道“為啥來找你的女人比我還多,上帝還帶幫信徒泡妞的?要不……聖史蒂芬大教堂缺牧師不?”
“耶穌是條單身狗。”
餘光瞥見百葉窗外一晃而過的白色身影,羅貝爾嘴角上揚。
“他應該,嗯,教不了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