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雷恩·馮·維根斯特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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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教宗!
    奧地利大公國,維也納,霍夫堡皇宮。
    當然,弗雷德裏克現在不在宮中。
    自從羅貝爾帶著他的小夥伴和軍隊滾出維也納,
    皇帝陛下難得有了耳根子清淨的日子。
    博羅諾夫忙著和各路大人物增長感情,從這一家宴會跑到另一家宴會——話說這幫子人除了開宴會就沒別的事情幹了嗎?
    哦,哦對,還有曹丕……
    算了,還是開宴會吧。
    弗雷德裏克也在這段悠閑的時光發展出了新的愛好,比如,樂器。
    日耳曼長期被英法老爺嘲諷為“文化窪地”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拜托宮廷樂師傳授他彈奏的技藝,最好是那種能體現出“日耳曼皇帝優越性”的高雅樂器,卻被冰冷地告知,日耳曼根本沒有像樣的傳統樂器——如果那根隨便在竹竿上挖了七八個洞的長笛也算高級樂器的話,可以勉強算一個。
    弗雷德裏克想象了一下五大三粗的自己捏著一根手指粗細的笛子吹奏的樣子。
    噫。
    樂師又推薦了吟遊詩人的最愛,五弦小提琴和魯特琴。但皇帝本人實在看不上這些窮人的樂器。
    “算了,朕還是學豎琴吧。”
    自那以後,弗雷德裏克整天都泡在聖史蒂芬大教堂——隻有教會的大教堂有正規演奏室,也隻有聖詠團的職業樂師有資格教授高貴的皇帝。
    練到興致盎然的時候,弗雷德裏克幹脆就住在大教堂後院的修道院,反正羅貝爾不在,他的臥室閑置著也是閑置著,皇帝借住一下宗座的臥室,很合理吧?
    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辛學習,弗雷德裏克終於學會了基本的豎琴演奏技巧。當他成功彈奏出一曲最簡單的聖歌後,整個大教堂都回蕩起皇帝陛下的狂笑聲,一日一夜不絕。
    男人這種可悲的生物,一旦取得了些成績便飽暖思淫欲,弗雷德裏克惦記那些前凸後翹的漂亮修女很久了,趁著羅貝爾不在家,他終於可以——
    “嗬嗬,陛下大駕光臨鄙修道院的修女宿舍,不知所為何事?”
    在修女宿舍的鐵柵欄門前,艾伊尼阿斯主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根據弗雷德裏克三十多年的人生經驗,他目前的心情應該可以用“汗流浹背”來概括。
    勾搭小修女被主教發現了,而且這位主教曾經還擔任過他的機要秘書,兩人關係匪淺,這可比以前被私家教師抓到偷看女孩尷尬多得多,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成年人尿床被好兄弟發現了一樣。
    “嗯,朕牽掛在前線奮戰的宗座,特地來此,睹物思人呐,哈哈哈哈。”
    艾伊尼阿斯嗬嗬笑道“陛下有心了,早不思念晚不思念,偏偏這個,不過宗座從未駕臨修女們的住所,陛下可是來錯了地方,迷路了?”
    “對!對!迷路了!哈哈。”弗雷德裏克扭頭就走,“嘿呀,恩裏克那家夥,指路都能指歪來,看朕回去狠狠批評他,哈啊哈哈……”
    皇帝的身影漸行漸遠。
    艾伊尼阿斯“哎”地歎了口氣,招了招手,躲藏在宿舍的雙開木大門後的修女們紛紛邁著婀娜的步伐走了出來。
    “好了,今日之後,陛下應該沒膽子再騷擾你們了,你們便好好地閉門念經,盡量少在人前走動,購置食材之類的活兒,交給後廚的男人們便好。”
    “是……”
    修女們柔聲應道。
    “還有,改改你們那個搔首弄姿的樣子,少勾搭人家,陛下大齡未婚,心思活泛,現在宗座又不在家,扭給誰看呐,去去去,散了散了。”
    “嘻嘻嘻嘻。”
    鶯鶯燕燕的修女們一哄而散,時隔一個月,修道院又響起女孩們的柔聲細語。
    弗雷德裏克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豎琴”修業之旅,背著一台從修道院偷來——他沒給錢——的大凱爾特豎琴,大大方方地走進霍夫堡皇宮大門。
    這麽多年的統治過去,維也納市民和奧地利貴族已經習慣了這位愛來事兒的皇帝,沒有任何勢力再動刺殺他的小心思。
    伊麗莎白身死族滅,唯一的孩子拉迪斯勞斯遠在摩拉維亞,已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作為這場勝者通吃的權力大賽的最終獲勝者,弗雷德裏克完全不必在乎一個小屁孩的去留,他已決定用這份仁慈交換一份國民的信賴,畢竟誰不喜歡一位道德楷模的帝國領導人呢?
    最主要的,英明如他也不知道羅貝爾的耐心還有多久,萬一在朝堂之上鬧得決裂,他作為威嚴的皇帝實在抹不開這個麵子。對本地教會而言,也是導致離心離德的潛在火藥桶。
    對個人而言,羅貝爾經常把當年初次見麵時被弗雷德裏克砍了一劍的糗事掛在嘴邊,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這一劍的恩怨還回來——到喉嚨上。
    他很珍惜羅貝爾,不僅是作為可托付重任的人才,也是作為伴隨他一路登上皇帝寶座的戰友。可以的話,他仍然希望能與對方享受一段君臣佳話,甚至在他蒙主感召後繼續兢兢業業地輔佐自己的繼任者。
    嗯,可以的話。
    坐在銅鐵鑄造的王座上,弗雷德裏克頗為自戀地揉搓著額頭的劉海,扣著頭發裏的虱子。
    就在他即將睡著之際,恩裏克推開了王座廳的正門,一臉陰沉地走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真噠?”
    弗雷德裏克登時蘇醒,驚訝地道。
    “哇喔,沒想到連他也不是對手,看來異教徒確實本事不小。”
    “陛下,您看起來並不意外。”
    “朕很意外,但等你多輸幾次你也會習慣的,博弈就是有勝有負,輸了再贏回來就好了。”
    皇帝直起腰,靠上王座靠背。
    “區區一場小敗仗,還能有朕當年在意大利輸得慘嗎?恩裏克,傳雷恩爵士。”
    恩裏克應聲退出房間。
    不多時,戎裝在身的城防司令雷恩踏入王座廳,單膝跪於台下“陛下,您喚我?”
    “嗯……”
    弗雷德裏克坐在王座上,架起一張折疊桌,伏在案上寫著什麽。
    不一會兒,他長出一口氣,在油墨未幹的紙張一角蓋上了神聖羅馬皇帝的小璽印。
    “喏。”他將方才書畢的命令書遞給上前來的雷恩。
    雷恩接過文件,皺起眉頭,指著紙頭的“動員”二字問道“陛下,這是……”
    “字麵意義。”弗雷德裏克翹起二郎腿,“羅貝爾宗座出師不利,現在局勢危急,朕身為虔誠的帝國皇帝,身為他的主君,不能坐看十字軍覆滅。朕任命你為總征兵官,限期半月內動員奧地利和施蒂利亞的在冊農兵,集結地點和具體安排,朕會另行囑咐恩裏克告知與你。”
    “那蒂羅爾省與摩拉維亞呢?”
    “蒂羅爾那邊,老利奧波德死得很是時候,但現在局勢仍不明朗,朕不放心貿然動員。摩拉維亞人還得替朕種地和賺錢,不許耽誤他們的耕季。”
    “哦,哦……”
    無論對話多少次,雷恩始終不習慣皇帝如此露骨的表達。
    不管真心還是實意,完善的貴族教育都教導雷恩,這種時候應該更為委婉地解釋國家各地間的關係。臣在王下,民在臣下,哪怕隻是做表麵功夫,皇帝始終應當一視同仁地統治治下的臣民。
    “不過說起摩拉維亞……雷恩,摩拉維亞總督向朕上了一表,其中涉及不少關於體製改革的建議,我希望你為朕參詳一二。”
    弗雷德裏克向堆滿書信和文檔袋的桌子投去眼神。
    雷恩順著他的目光,從小山般的信堆裏翻出一封函裝最精致的,掏出信紙,內容的開幕便是“擴大官僚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