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隻要你不是貪官,我們不會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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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峻山實行的是充分的民主製,所以他的謀臣都能暢所欲言,沒有顧忌之心。

    首先站出來反對高峻山的是田文居,他有充分的理由:“秦王,河南乃四戰之地,不可以去,就算我們攻下了汝寧府,也難以堅守。”

    劉鴻儒也幫腔:“秦王,你不是常說,我們要有一塊自己的地盤?蜀地肥沃,物產豐富,而蜀中地勢險要,山川雄峻,易守難攻,乃據險割據理想之地。如今洪承疇在圍高迎祥、李自成,盧象升在圍張獻忠,我們趁陝西空虛,突入漢中,可圖四川。”

    百裏沙也勸道:“秦王,盧象升這人我很熟悉,他幼時潛心經史,喜習騎射,雖然是江南的文人,但天賦異稟。八年前我還去過他府上,見過他練功,一把練功刀,重達一百三十六斤,舞起來風生水起,別看他膚色白皙,卻是個孔武有力之君。如果我們貿然向河南出擊,必定與盧象升交戰,我恐難有勝算。”

    高峻山哈哈大笑,他伸出三個手指道:“三位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我也有我的理由。第一,我軍現在有戰馬四萬匹,如果往漢中去,那邊都是群山峻嶺,不利於我騎兵作戰,而河南地處中原,雖是四戰之地,但是地勢平坦,適宜騎兵作戰。”

    高峻山收起一根指頭繼續道:“第二,河南是人口大省,據馮雙禮、田芳稟報,去年河南適逢大旱,顆粒無收,四野荒蕪,朝廷照征‘三餉’不誤,逼得許多百姓隻能采菜根、木葉充饑,還有夫鬻其妻,父棄其子的,還有餓得不行自縊空林、甘填溝壑的,有鶉衣菜色而行乞的,有泥門擔簦而逃的,有骨肉相殘食的。總之是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呀!”

    百裏沙悲憤道:“太淒慘了!”

    “是呀!”高峻山接著說道,“這種狀況,隻要我闖字大旗一樹,必有大批饑民踴躍響應,前來投奔。”

    田文居點頭讚同:“對,這正是我擴充人馬的好時機!”

    “第三呢?”劉鴻儒看到高峻山又收起了一根指頭,還剩一根中指杵在當中,好奇而問。

    “第三,”高峻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們突然攻打汝寧,定會震驚朝野,洪承疇、盧象升絕不會坐視不理,這樣,高迎祥、李自成和張獻忠他們的壓力就會緩解,義軍的聲勢會再次高漲。”

    田文居道:“好,讓我們迎接義軍新一輪的蓬勃發展,進軍汝寧府!”

    崇禎九年二月十三日,高峻山令新兵營為先導,北出桐柏取泌陽。總兵馬進忠,副總兵惠登相和柳新之,率新兵營三萬之眾分三路殺向泌陽。

    三路人馬齊頭並進,第一路是馬進忠的一萬軍,打著“混十萬”的旗號;第二路是惠登相的一萬軍,打著“過天星”的旗號;第三路是柳新之的一萬軍,打著“順天王”的旗號。

    桐柏據泌陽七八十裏路,新兵營辰時出山,經過三個時辰的行軍,便到了泌陽城下。

    三軍一路走來,都有饑民加入,出發前,高峻山已經交代,如有青壯年要求加入義軍,一律接收,所以隊伍越走人越多,到了泌陽城下的時候,已經是五萬人馬的大軍了。

    泌陽知縣姚昌祚聞聽賊寇圍城,連忙找來主簿熊天倫。

    “賊寇圍城,如何是好?”姚昌祚問。

    熊天倫道:“姚老爺,我聽說賊寇來了好幾萬人,一路燒殺掠搶,凡是家中有些錢糧的大戶,都被洗劫一空,就連女眷也不放過,被賊寇掠去做婆姨。”

    “這麽猖狂?”

    “可不!所以我們還是做好棄城的打算,否則,被他們攻破了城門,你我的人頭都難保呀,更何況還有你家閨女……”

    姚昌祚急忙又問:“棄城之後去哪裏呀?”

    熊天倫道:“當然是去南陽府,你舅舅不是在南陽府做守備嗎?先去投奔他。”

    “唯有如此。”

    ……

    第二天,高峻山的大軍也到了,為不騷擾百姓,他在城外安營,五萬大軍連營數十裏。

    高峻山居中軍老營,由蔡芝山的第一旅擔當警戒,外駐三營,猶如鼎足,環護老營。

    三營者:一名前營,乃曹文詔的第二旅;二名中營,乃紅軍友的第三旅;三名後營,乃白文選的第四旅。新兵營的五萬人馬在破城之後,便越過了大孤山,兵鋒直指汝寧府。

    高峻山頭戴尖氈帽,身穿織錦胡桃花衣,腳蹬石墨烯戰靴,坐在中軍大帳太師椅上,文臣武將分坐左右,他們是高峻山的三大謀臣百裏沙、劉鴻儒、田文居,以及七大總兵蔡芝山、曹文詔、紅軍友、白文選、李部司、賀人龍、曹變蛟。

    高峻山笑了,初戰告捷,一個縣就收了兩萬饑民,在河南走一圈,隊伍發展到五六十萬都不是問題。

    大家正在喝茶閑談之時,孫可望把泌陽知縣姚昌祚和主簿熊天倫壓了上來,這兩人帶著家小想逃出泌陽,被義軍在城外截住,沒有成功出逃。

    兩人被五花大綁摁在地上。

    高峻山慢條斯理地問:“此是何人?”

    孫可望答:“泌陽知縣姚昌祚和主簿熊天倫。”

    “哦,原來是父母官大人!”高峻山欠了欠身,“給他們鬆綁。”

    姚昌祚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你們不必對我玩這套,要殺就殺,給我個痛快的,隻求放過我的妻兒老小。”

    高峻山笑道:“還是個不怕死的。放心吧,知縣大人,我不要你的命,更不會要你家人的命。”

    姚昌祚來了精神,他兩眼放光:“你們不殺我?”

    高峻山不搭理他,問道:“你在任知縣多久?”

    “回將爺,二年。”姚昌祚伸出兩個指頭。

    “為官兩年,我看你也不怎麽樣呀!你泌陽縣的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你不見到處都有夫鬻其妻、父棄其子、骨肉相殘食的景象嗎?”高峻山用銳利的目光瞪著這個知縣。

    姚昌祚渾身冒冷汗,他強打精神辯解道:“這也不是下官的錯,下官上任以來,連連旱災,糧食收不上來,我無能為力。”

    主簿熊天倫也上前幫腔:“是呀,是呀!這位將爺,姚知縣所陳都是事實,不但百姓吃不飽飯,就連我們這些拿朝廷俸祿的也是捉襟見肘,寒酸得很呀!”

    一旁的孫可望喝道:“誰是你將爺!站在你們麵前的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兼赫赫有名的秦王爺。”

    姚昌祚和熊天倫一拜再拜,姚昌祚道:“原來是秦王的隊伍來了,難怪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我早就聽說秦王的軍隊是一支正義之師,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實,敬佩!敬佩!”

    高峻山道:“隻要你不是貪官,沒有做危害百姓的事情,我們是不會為難你的。”

    “不敢,不敢。”姚昌祚連連說道。

    “敢不敢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們會調查。”

    姚昌祚畢恭畢敬道:“下官接受秦王爺的審查。”

    田文居站了起來,他說道:“這個簡單,隻要查一下他私人物件,馬上就能知道他是個貪官還是清官。”

    高峻山道:“他為官兩年,應該不會壞到哪裏去。”然後他對孫可望下令,“孫可望,我令你去搜查姚知縣的行裝,點清他的財物,如果不是個貪官,就返回他一半財物,另一半算我借他的,日後連本帶利奉還。”

    姚昌祚懇求道:“秦王爺,你可不能這樣呀,我求求你啦,你扣下我一半的財產,我還怎麽活呀!”

    孫可望道:“少囉嗦!我們秦王仁慈,給你留下一半財物你還不知足?信不信我立馬把你‘哢嚓’了。”

    姚昌祚低頭不敢做聲,隻是在暗自抽泣,高峻山不理他這一招,又給這個知縣下了一個任務:“我軍此次隻是路過泌陽,我暫時相信你是個好官,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知縣。”

    “多謝秦王爺!”

    “不過你姚知縣有沒有斷案不公我還是要查一查的。”高峻山轉向紅軍友,“紅總兵,你和劉鴻儒一起去監獄走一趟,看有沒有冤案,再看看有沒有我們用得著的人,如果有就把他們都放出來。”

    “遵令!”紅軍友和劉鴻儒離座而去。

    高峻山對眼前兩個朝廷的官員道:“你們可以先回去了,把你們的家人也帶回府去吧,回去後配合好我們對監獄的稽查。”

    姚昌祚和熊天倫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這件事給曹文詔、賀人龍、曹變蛟三人震動很大,他們心目中的義軍就是一夥殺人放火的賊寇,投降高峻山也是逼不得已,通過處理泌陽知縣的事件,他們看出高峻山是值得去投靠的明主,高峻山的人格魅力和超時代的進步思想,征服了這三位明末的牛人,他們看出高峻山是可以在亂世的明末幹出一番事業來的,此時的曹文詔、賀人龍和曹變蛟才是真心實意要跟著高峻山。

    因為泌陽沒有多大油水可撈,隻是在縣衙收繳了一些槍炮和火藥,還有就是紅軍友他們在牢房裏撈出十多個鬧事的窮人,其他收獲不大。不過高峻山已經很滿足了,因為新兵營已經招募到了二萬饑民。第二天,高峻山就下令開拔,離開泌陽。

    這天,隊伍來到一個叫三裏鋪的鎮子,碰到了新兵營馬進忠派來的親兵,知道了新兵營攻打汝陽,遭到汝陽守軍的頑強抵抗。高峻山命令部隊在三裏鋪紮營,並派出紅軍友的第三旅前去增援。

    高峻山在三裏鋪召開緊急軍事會議,到會的有百裏沙、田文居、蔡芝山、曹文詔和白文選五人。

    會議的桌麵上攤著一張河南地圖,高峻山正在地圖前沉思,他所衡量的是要不要派蔡芝山去攻打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