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秦良玉負氣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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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門又叫瞿塘關,乃瞿塘峽之西門,三峽西端入口處,兩岸斷崖壁立,高數百丈,寬不及百米,形同門戶,故名為夔門。
夔門是長江三峽的西大門,峽中水深流急,波濤洶湧,呼嘯奔騰,令人心悸,素有“夔門天下雄“之稱,乃川東之門戶,其戰略地位非同一般。
夔門由兩岸高山淩江夾峙,在巍峨壯麗的白帝城下,是長江從四川盆地進入三峽的大門。夔門兩側的高山,南名“白鹽山“,北曰“赤甲山“,拔地而起,高聳入雲。近江兩岸則壁立如削,恰似天造地設的大門。白鹽山係因粘附在岩石上的水溶液,主要含鈣質,色似白鹽而得名;赤甲山因含有氧化鐵的水溶液粘附在風化的岩層表麵,此山土石呈紅色,如人袒背,故名赤甲山。
隔江相望,一個紅裝,一個素裹,可謂奇景。兩座山都是石灰岩,長期的風剝雨蝕,使兩岸岩壁好似刀削斧砍一般,形成十分秀麗的片段景觀。麵江迎風之絕壁陡岩,雖然寸草難生,而各現異彩,這些色調和晨曦、晚霞、明月交相輝映。
四川巡撫邵捷春受洪承疇將令,駐守夔門。
夔門邵捷春中軍大帳。
邵捷春並沒有百分之百地去執行楊嗣昌的將令,隻是虛與委蛇地應付紙上談兵的楊嗣昌。
這個楊嗣昌,虛恢自用,做事又繁瑣沒有大略,行軍每次都會自己停止前進,等待千裏之外的戰報,使軍隊行動失去有利戰機。他駐紮在彝陵的時候,同帳下謀士飲酒賦詩,整個月不理軍事,還一天到晚翻看一本華嚴經,說念此經可化解蝗災旱情,公然下發各郡邑誦讀。
楊嗣昌自作聰明的設了一個“驅虎吞狼之計”,邵捷春那是看得分明,他先是假意執行楊嗣昌的將令,撤出扼守關隘的將士,然後又派張令、張應龍、汪之鳳、秦良玉、邵仲光諸將再守隘口,下決心把高峻山堵在夔門之外。
令他想不到的是,高峻山的戰力如此的強悍,他所布下的防線,一兩個月就被高峻山攻破,好在大雨幫了他的忙,才給了他充足的調整兵力的時間。
竹菌坪大敗而逃的秦良玉,此時也來到夔門,她麵見邵捷春,要重招人馬,以雪竹菌坪之仇。
“邵公,軍情緊急。”她見到邵捷春便陳言,“如果盡數征發我部溪洞的兵卒,可以有二萬人,我自己負擔一半給養,官府負擔另一半,就足以攻破高賊。我土官家征調士兵,經常是一件衣服,一把掃帚就可以召集的,最甚的,能吃飯就應征,如果稍有餉犒,境內人丁能全數參與。”
邵捷春認為,楊嗣昌這樣的大臣尚且與自己不能共謀,何況蜀地無糧供給的峒寨山民又怎麽可以信任呢?於是他謝絕秦良玉道:“夫人,本府一時還真養不起這麽多人,你這個事還是放一放再說吧!”
秦良玉力爭道:“我願負擔一萬二千人的給養,”
邵捷春一臉苦瓜相:“夫人,你不是不知道,因各地土地兼並嚴重,大部分土地都被豪強士紳霸占,秉承著“士紳不納糧”的朝廷基本國策,官府不能往那些豪強士紳處征糧,隻能向本就無立錐之地的貧民伸手,這樣一來征上來的糧草就很微薄,再加上各地官員貪腐克扣,官倉的糧草已所剩無幾,現在的糧食隻夠川軍苟延殘喘。總之,就一句話,川中業已無糧養兵。”
其實,邵捷春對楊嗣昌不單單是滿腔的怨言,甚至還有仇恨,因為他的侄兒邵仲光丟失了大昌,被楊嗣昌下令斬首了,所以他更加不能相信秦良玉了。
秦良玉得不到邵捷春的支持,心生憂鬱,從軍營中出來,正好碰到免職的綿州知州陸遜之,當時,綿州知州陸遜之罷官回歸故裏,正好路過夔門,秦良玉與他相識多年,特為陸遜之設宴接風。
秦良玉在自己的軍帳中擺下酒宴,酒宴並無他人作陪,一個敗軍之將,人家躲還來不及呢,誰願成她的座上賓?
酒過三巡,秦良玉向陸遜之感歎道:“邵公不知用兵啊,我一個婦人,領受國恩,死而無悔,隻是恨與邵捷春這樣的庸將同死罷了!”
陸遜之問:“秦將軍,邵公如何不知用兵?”
秦良玉道:“邵公將我調遣至近下。他在夔門駐紮距我三四十裏,而派遣張令駐守黃泥窪,這已經是盡失地利。高賊在歸山、巫山、萬山之上,俯瞰我們的營地,鐵騎居高而下,張令被攻破,七十高齡戰死黃泥窪。接著就是我,我兵敗於竹菌坪,都拜邵公所賜,不是他不懂兵法,我幾千白杆兵能丟在竹菌坪嗎?現在,我要重建白杆兵,他卻不允,麵對這樣的昏官,我還能有機會解救夔門的危機嗎?而且閣部楊嗣昌要驅趕高賊進入蜀地,無知的愚人都知道,不乘現在爭奪山險,讓高賊不能深入,反而坐以設防,這就是覆滅軍隊的做法啊!”
陸遜之寬慰道:“此乃朝廷用人不當,並非邵撫軍無能。個中緣由,不是你我所能猜度的。”
秦良玉歎息,酒宴之後,對誰也沒招呼,自領殘餘回石柱的故鄉,重操人馬,準備與高峻山抵抗到底。
卻說秦良玉不辭而別,離開了夔門,萬元吉讓邵捷春派人去追回秦良玉,邵捷春無動於衷,他並不看好這個老婦人,走了就走了,夔門不缺她一個。
萬元吉正著急的時候,副將張奏凱前來稟報,夔門外的白鹽山和赤甲山都發現又賊寇,另外,在夔州東北方向,也有一支人數過萬的賊寇向這邊趕來,情況十分危急。
邵捷春手頭的兵馬原本就不多了,隻有區區二萬餘眾,現在又要分兵。不分兵又能如何,他隻能指望夔門天險能夠擋住高峻山的進攻。
“羅洪政、沈應龍聽令!”邵捷春向他的兩位親將命令道,“你二人各領五千人馬,往白鹽山、赤甲山拒敵!”
羅洪政、沈應龍齊聲回答:“末將尊令!”
派出這兩路兵馬之後,他帶了幾個親兵,在副將張奏凱的陪同下,出了中軍大帳,往最前線的夔門關隘走去,他要親自視察布防情況,把萬元吉晾在了一邊。
他急於視察關隘,是恐夔門有失,如果夔門丟了,楊嗣昌必定會拿他本人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