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消息靈通的通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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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武昌的第二天,高峻山就單獨召見了他的崇文弟子田正春。田正春是通事局在湖廣的行動處主任,是通事局的三號人物,主管南明情報工作。
通事局在金陵有臥底,金陵的高弘圖、薑曰廣就是劉理順發展的通事局成員。
高弘圖目前在南明官至戶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加太傅;薑曰廣目前在南明官至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兼掌金陵翰林院事。
所以,湖廣通事局行動處對南明的內部信息了解得非常透徹,田正春把南明的發展動向向高峻山做了詳盡的匯報:
自明成祖朱棣遷都京城以來,明朝一直實行“兩京”製度,金陵設為陪都。金陵和京師一樣,設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軍都督府、翰林院、國子監等機構,官員的級別也和京師相同。京城所在府為順天府,金陵所在府為應天府,合稱二京府。
在這種兩京製度下,金陵的官員雖然有著和京師官員一樣的級別,但卻大多是掛名的閑職,有職位沒權力。金陵各部官員,往往是朝廷官場鬥爭中的失意者,雖然調到金陵之後權力不再,但倒也不失為養老的一種方式。
這樣的局麵,終於被高峻山打破,從京城告破之日起,金陵官員們的悠閑日子終於到頭了。原本不被重視的金陵,開始成為新的政治中心。
金陵的各部官員大多是沒有權力的,但也有幾個例外,金陵參讚機務兵部尚書、金陵守備太監和提督金陵軍務勳臣這三個涉及金陵防務的官職,是握有實權的。
而此時金陵的兵部尚書就是那位二次被高峻山打敗的史可法。他於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的四月初一,在金陵發布了“號召天下臣民起義勤王捐貲急事”的南都公檄,並積極打算北上勤王。看來他已經忘記兩次敗北的教訓了。
史可法何許人也?
他是河南祥符人,崇禎元年的進士,師從東林黨人左光鬥,曆任西安府推官、戶部郎中,崇禎八年隨兵部侍郎盧象生率軍平賊,兩年後升任都禦史,崇禎十四年總督漕運,崇禎十六年任金陵兵部尚書、參讚機務,算得上是一個步步高升,官運亨通的人物。
四月初七,他率南方軍隊準備再次與駐守湖廣的曹文詔一戰,決心值此“宗社危情”之際,收複湖廣,救國於傾頹之間。
然而,第二天,史可法的自信心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因為他得到確切的消息,朱由檢已經歸西了。
這下金陵朝廷可就亂了套,史可法更不可能再去實現他的什麽救國於傾頹之間了。
不過,金陵混亂的局麵很快就得到了控製,文臣迅速統一了行動方向,他們已經意識到當務之急不是北上“勤王”,而是選新皇帝。
由於朱由檢的太子、兒子都落在了義軍手裏,不知生死,他們知道,等太子南下監國那是遙遙無期。
而當下有資格做皇帝的有四人可供金陵的文臣們選擇,他們是:
新福王朱由崧,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堂兄,其父親——老福王朱常洵是萬曆皇帝朱翊鈞第三子,李自成攻陷洛陽的時候,將三百六十多斤重的福王伴著幾隻鹿子一起給煮了,名曰“福祿宴”。朱常洵死後,僥幸從洛陽逃脫的朱由崧襲封福王。
惠王朱常潤,萬曆皇帝朱翊鈞的第六子,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六叔。萬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封王,但一直到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才就藩荊州,但是被高峻山的義軍窮追猛打,被追得東躲西藏,最終終於看破紅塵,皈依佛門。雖然依舊四處跑路,但終日禮佛參禪,不問世事。
桂王朱常瀛,萬曆皇帝朱翊鈞的第七子,惠王朱常潤的同母兄弟,崇禎皇帝朱由檢的七叔。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就藩衡州,被高峻山攆到廣西避難。
潞王朱常淓,潞簡王朱翊鏐的第三子,隆慶皇帝朱載垕之孫,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堂叔。萬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襲封潞王,在音律、繪畫、棋藝等方麵造詣頗深。
經過朝堂的激烈爭論,普遍傾向於新福王朱由崧來當皇上,綜合起來有入下理由:
一,朱由崧的老爹居長,符合“立長不立幼”的選拔原則;
二,朱由崧與朱由檢係同輩繼承,雖然是“弟終兄及”,但較“侄終叔及”的其他選手合理得多;
三,朱由崧逃難多年,幾乎成了丐幫,與宮眷隨行的其他藩王形成鮮明對比。
大家的意見趨於一致,眼看著可以張羅皇帝繼位的事宜了。
然而,就在選嗣即將一錘定音之時,以遭革職的南京禮部侍郎錢謙益為首的東林黨,堅決反對朱由菘繼位。
你想阻止朱由菘上位,就要拿出理由來,要拿出理由來,也應該拿出一個有說服力的吧,結果,搜腸刮肚才找出不賢的理由。
真TMD瞎扯,這四位人選哪一個能稱得上“賢”?
但是,你別管人家理由充不充足,反正事情被他們攪黃了。
該怎麽辦呢?眾臣的目光都投向了擁有最終決定權的史可法。
史可法沒有料到就要成的事實,被東林黨一句話給攪黃了,這讓他陷入了兩難境地。
冊立福王朱由菘,無論是倫理上還是法理上都足以服眾,偏偏勢力龐大的東林黨不同意。冊立潞王朱常淓,東林黨滿意了,但“舍親立疏”的做法難以服眾。
朱由崧、朱常淓誰賢誰不肖,史可法搞不清楚,但他預感到,不趕緊確立一個皇上,這樣下去,必將導致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波!
東林黨為什麽堅決反對朱由菘做皇帝?那是因為東林黨與老福王朱常洵有過節。
老福王朱常洵生於萬曆十四年(公元1586年)正月初五,其老爹為明朝的萬曆皇帝朱翊鈞,其母為鄭貴妃。鄭貴妃恃寵,朱常洵也深得萬曆的寵愛,欲立其為太子。
東林黨為了阻止朱常洵繼承大統,可以說是不惜血本,與萬曆皇帝、鄭貴妃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國本之爭”。萬曆皇帝朱翊鈞為此處置了三百多名官員,近一半遭罷免乃至流放。朱翊鈞甚至以“怠政”進行抗議,但還是無濟於事。東林黨矢誌不渝,憑借慷慨赴難的勇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是一場長達十五年的拉鋸戰,朱翊鈞最終還是屈服了,於萬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冊封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朱常洵同時被冊封為福王。
山水輪流轉,朱常洵雖然死了,但新福王朱由崧是否會秋後算賬,東林黨人心裏沒底。與其拿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身家性命冒險,不如索性將福王父子得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