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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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酒歸一!
    傍晚,人睡醒了,一直纏著男人提問。
    慕容策正讀戰報,沒心思理會她。
    越是問不出,越是想知道。酒兒又跑到院子裏,追著賀瀾茂問。一路追,一路問,一直跟到了耳房裏。
    “賀大哥,這幾個字是讀玉璽嗎?”酒兒甩動著大張的紙頁。
    賀瀾茂坐到桌邊,掌起燈。“這麽多字?一會兒問這個,一會兒問那個,就算我告訴你,你也記不住啊?”
    “誰說我記不住?其他的,我都記住了,就是不知道它們四個。”
    “別說大話?你把上麵的字都讀對了,再告訴你。”
    “這個簡單,我娘親看過一遍的東西就能讀出來,我哥哥是看過一遍的拳法就能打出來,我呢,聽過一遍的戲就能唱出來。”炫耀後,酒兒將生詞一字不誤地讀完。
    “還挺能蒙?”賀瀾茂刻意為難她。“讀誰都會,會寫才算本事。什麽時候寫出來,你再來煩我。”
    “是不是,我寫出來,賀大哥就能告訴我?是不是?”
    “說得好像,你真能寫出來似的……”
    “現在就能,我……寫。”酒兒已是奪過筆來。
    “快去旁處玩,別在這兒鬧人。”
    酒兒摟住筆,朝著後麵靠了靠,隨即低下頭去寫。雖然寫得慢一點,寫得難看一點,但都寫對了,包括相濡以沫四個字。
    不過是一覺的工夫,就記下這麽些許多複雜的字,屬實讓人驚歎。賀瀾茂說“你不是說,你不認字的嗎?”
    “可不許耍賴,我都寫出來了,快點告訴我,它們怎麽讀?”
    “相濡以沫。”
    “什麽意思?”酒兒一連問了三遍,才得到回答。
    “相,互相,濡,就是弄濕,以呢,就是用的意思,沫,唾沫,也就是口水……”
    “王爺好壞!還說不是罵人的話,都吐口水了?”
    賀瀾茂剛剛喝到嘴裏的茶水吐出來。
    大張紙都被潤濕了。
    酒兒抖落著沾了水的紙張,有點惋惜,還有點無奈。這些字可是寫了一個下午,累得她渾身都在疼。“賀大哥,我都聽明白的,你不用吐茶水來給我做解釋。”
    她似乎恍然大悟,急急跑出去,一頭撞進門外人的懷裏。
    那人正是慕容策,已是站了有一會兒。後邊的小福笑得已是直不起身。
    慕容策不尷不尬。“本王是昏了頭,給你找個糊塗當師傅,簡直是誤人子弟。”
    酒兒回過味來。“我是不是說得不對啊?你們怎麽不說話……有口水,還是濕濕的……我猜出來了,是咬嘴巴嗎?”
    這一次,慕容策心虛地滿臉尷尬,徹底不能自處。賀瀾茂完全沒有注意到異樣,繼續放肆地笑。小福望見主子的模樣,使勁地擺起手來。
    耳房裏的笑聲止住了,氣氛陡然變成冰冷。
    好像是出糗了。酒兒撅了撅嘴。“有什麽了不起,我回家問我娘親去,我娘親什麽都知道。”她生氣地跑回側屋,找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慕容策尋到她,與她一同席地而坐,萎縮在牆角。“酒兒,相濡以沫不是罵人的話,它的意思是說,明知道,自己也會有危險,還是跑來,為他送消息;明知道,自己拖不動,也要把另外的那個他,拖回到小屋裏去;明知道,堵不住漏雨的屋頂,還要為了受傷的他,冒著風頂著雨,爬到屋頂;明知道,自己不會做飯,為了他還是努力去學;明知道,寶劍會刺到自己,也要推開她,護著她;明知道,不值得,不應該,不般配,但還是忍不住牽掛著她,想念著她;明知道,箭是射向仇人,但因為是他,還是放低弓……隻剩下一個雞蛋,兩個人也要一起吃,隻有一塊大青石,兩個人也可以睡在一處,隻要還有一點點希望,隻要還有著彼此,就什麽也不會害怕……明知道,不會輕易被原諒,還是把她留在身邊,為了天天能夠看見她,為了能陪著她長大,為了有一天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以原諒自己,接受自己?”
    “這麽少字就有這麽多的意思,真的假的?王爺不會是在哄著我玩吧?”
    “當然是真的,相濡以沫說的是,我們永遠都在一起!你願意嗎?”
    酒兒堅決地搖頭。
    門外的人都不免跟著男人心碎了。
    那一聲聲,一句句的明知道,訴說出多少彼此間的情不自禁。冷麵的王爺原是有著一顆滾熱的心。隻有情不自禁才是真正的在意。眾人隻見到男人對女孩百般恩寵,卻沒有看到她為了男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賀瀾茂覺得自己大錯特錯,竟然癡心妄想要拆散鴛鴦,竟然鬥膽要娶女孩?男人心裏,大概早把他碎屍萬段無數次。賀瀾姿隻有無邊的嫉妒,還有恨。她恨女孩不懂得珍惜,她恨被男人告白的人不是自己,她恨自己不能像女孩一樣時時刻刻陪伴在男人身邊。
    宣泄過情感,表露完心跡,竟得不到一絲絲的回應。慕容策有一瞬間的沮喪,眼眶酸澀,隱約想哭的衝動。她是那麽柔軟,卻總能輕而易舉地傷害到他,縱有渾身的氣力,卻拿著她沒有半點辦法。
    望見男人的模樣,心有不忍。酒兒緩緩地說。“我隻能保證現在。”
    暗下去的眼睛頃刻閃亮起來,身體朝前撲著。酒兒仿佛遭遇到襲擊般,向後推身,整個後背頂住牆。“王爺還想打我怎麽的?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可是會寫字了,小心我寫信告訴哥哥王爺欺負我!等哥哥打仗回來,有王爺的好看!”
    “你不是一直說我好看嗎?你還想我怎麽好看?”冷冰冰的男人也有俏皮的一麵。
    聽著那溫柔的聲音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男人說話時候的表情,定是唇邊勾起邪魅的微笑。
    “幹什麽,又想咬我的嘴?”酒兒氣呼呼地撞開男人貼過來的臉,跑出側屋。
    屋外整齊站著一排聽客,賀家兄妹,田公公和小福。
    酒兒熱情的打著招呼。“賀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沒有出聲?你看我的手,漂亮不漂亮?王爺給我畫的?”
    賀瀾姿穩住她的手腕,認真地看。
    女孩的指甲上,分別畫了梅蘭竹菊。大拇指上畫著人頭肖像。另外一隻手的指甲,畫得都是吃的東西,雞腿,點心,核桃。左右臉各有一個策字,左邊的淺些,大概是無意間印上去的,右邊那個清晰,應該是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