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伏伽的一句話算是將楊蕭給問住了，要知道這其實一直是擺在楊蕭麵前的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也是楊蕭一直想要逃避的問題，但就如同人的死亡一樣，即便你不想麵對，但或早或晚都逃脫不了那一天的到來，即便你是站在世界頂點的人，也無法逾越這道鴻溝。

    其實這兩者之間，楊蕭根本就沒有什麽可選性，因為選擇誰那都無法來衡量楊蕭自己心中的想法，因為楊蕭根本就不屬於任何一方，他隻不過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罷了，他不姓李，也不是楊家的人。

    可是，如今的楊蕭卻麵對一個異常尷尬的局麵，那就是自己已經被時間給劃分了到了這兩麵，現在自己的處境比較的微妙。

    自己唯一的親人，是大隋楊家的後人，是楊廣的親妹妹，那麽也就是說，自己身為孫嫂的弟弟，也就是大隋的後人，若是現在還是大隋的天下，自己估計還是個王爺。

    但是，現在的楊蕭偏偏又是大唐的人，而且他接觸的人幾乎都是大唐的核心人物，還每一個都非常的器重自己，幫過自己，給過自己不錯的資源和幫助，若是這樣來看，那自己也算是大唐的人。

    一方麵是親情，一方麵是友情，楊蕭選擇哪邊似乎都有自己的理由，可卻又好像是對一麵的不仁義，一時之間楊蕭倒是沉默了下來，半天都沒有說話。

    孫伏伽知道這對楊蕭是一道多麽難的選擇題，於是也沒有催他，就坐在那裏等著，等著楊蕭的答案。

    片刻之後，楊蕭的思緒也是有些淩亂，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楊蕭突然抬頭看向了孫伏伽，莫名的問了一句。

    “那孫大人是如何選擇的呢？”

    孫伏伽聞言愣了，他沒想到這除了a就是b的選擇題，居然讓楊蕭給問出了不同的境界。要知道這孫伏伽與楊蕭麵臨的是幾乎同樣的問題。

    孫嫂是孫伏伽的發妻，他們兩還有一個女兒，這幾乎與楊蕭一樣，甚至比楊蕭更加的親，是絕對親情無疑。

    可是另一方麵，孫伏伽又是大唐的重臣，要知道這大理寺丞絕對是大唐的核心官職，他們就相當於現代的中央人民法院，所受理都是這個國度最大的案件，也是一個擁有生殺大權，擁有非常大核心權利的職位。

    坐在這個職位上的人，就算是皇親國戚都要忌憚幾分，而李世民能把這樣一個如此重要的位置交到孫伏伽的手上，足可以看出李世民對孫伏伽重視程度非同一般，這在古代的話，那就是伯樂之恩。

    他麵對的同樣是兩難的決斷，這孫伏伽似乎比楊蕭還要艱難，至少楊蕭還沒領李唐那麽大的恩惠，也沒有跟孫嫂所代表的大隋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孫伏伽愣了半晌，看楊蕭的眼中多了一絲的欣賞，楊蕭這句話雖然並沒有直接回答孫伏伽的問題，但也算是一個比較中肯的答案，因為這就跟媳婦問，我跟你媽掉水裏了，你先救誰是一個道理。

    孫伏伽一笑，也不再追問楊蕭說明答案，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看來瓊花還真是收了一個好弟弟。”

    楊蕭擺了擺手，他並不想跟這個家夥弄的這些親情，再怎麽說他也拋棄了孫嫂，這一點就算你有再大的苦衷也說不通啊。

    孫伏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看向楊蕭的眼中，那種情感也是很快轉瞬即逝，片刻之後淡淡的道。

    “那好，我現在要說的故事你必須好好的記住，這些東西很有可能對你將來有很大的幫助，或許這也變成了我能為瓊花做的事情了。”

    說完，孫伏伽開始了他的傾吐，可以說這種傾吐是對他自己的一種解脫，也是給自己這麽多年的一個交代吧。

    “我與我娘子的相識你應該很清楚了，聽說與你的遭遇一樣，是被一場山洪給衝來的，後來被當時隱姓埋名的楊瓊花給救了。不瞞你說，當時的我雖然沒有什麽功名，家境也並不是特別殷實，可我當時自認為是滿腹經綸，自傲的很，雖然當年被楊瓊花救了下來，可我是看不上她的，因為當時的楊瓊花就是個窮鄉僻壤的鄉下女孩，說起家境那更是一貧如洗，甚至連個親人都沒有。”

    “所以，當時的我隻是感恩這個女孩救了我，才會故意表現的很愛她，很喜歡她，好讓她真心待我，至少要把我的傷給治好了，我還有我的大好前程要奔，不能就這樣在這種窮鄉僻壤耽誤一輩子。”

    說到這裏，孫伏伽笑了笑，那是一種自嘲式的笑容，這種笑容暴露出了他心中對孫嫂的一種虧欠。

    “可是，我的心意卻漸漸的被這個女人給改變了，楊瓊花對我的悉心照料讓我開始忘記了我所期盼的功名利祿，忘記了我所有的理想抱負，這還真是有些樂不思蜀的感覺，一時間我甚至認為，救這樣安穩的過上一生也不是什麽壞事。”

    “然而，這一切在一件事情發生在之後，便讓我徹底的改變了，估計你也知道了，你姐姐就是因為為我試藥才是再也說不出話來的。也正是這個事讓我認清了現實，在現實麵前，我們所有的一切轟然倒塌，安穩的生活也是隨之破滅，這一切似乎都是一場虛幻的夢，突然之間讓我又回到了現實，讓我意識到了，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去保護我自己的女人，也沒有那麽能力，這是不被我所允許的。”

    “所以，在那之後，我決定奮發圖強，一定要考上功名，好讓瓊花過上好日子，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為了她而奮鬥，奮發圖強。而且我也的確有這個能力很快我就過了鄉試，距離舉人也僅僅一步之遙，這一切也讓我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孫家食鋪開始遠近聞名，生活慢慢的上了軌跡，一切也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似乎這一切都開始好起來了。”

    說到這裏，孫伏伽的聲音突然若上了不少，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甚至連身體都開始不斷的顫抖，那種因為憤怒而產生的反應開始迅速的在孫伏伽的身上蔓延。

    這樣的情緒在持續了片刻之後，終於是在一瞬間之後徹底爆發，隻見他一字一頓的道。

    “可是，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發現了你姐姐的秘密。”

    楊蕭聞言，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