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捉拿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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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遙!
當晚回到客棧,褚風臨寫下一張布告,布告上隻有短短一行字——太蒼山雪衣派弟子路經寶地幫助各位鄉親驅邪除妖,保家宅安康,有意者可到雲來客棧二樓東廂房一見,酬金全免,僅此一日,過時不候。
其中“酬金全免”四字特意用朱砂筆標出來,字體比其他字大了足足三四倍,看上去格外打眼。
溫靜遙看罷那張布告,疑惑地問“我們為什麽要冒充雪衣派弟子?”
褚風臨蹺著腿,大剌剌地靠在塌上邊啃蘋果邊得意洋洋道“你不是懷疑竹神醫和你生母跟雪衣派有關嗎?我們一路上扮成雪衣派弟子除妖抓鬼,風聲走漏出去叫真正的雪衣派知道了不是正好?等他們主動來找我們,到時候不就能去太蒼山見到竹神醫了嗎,萬一運氣好還能求他們幫我們一起找東西,事半功倍啊。”
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溫靜遙沉吟片刻,仍是有些擔心“可我們又不會除妖,假扮修仙門派弟子露餡了怎麽辦?”
“怕什麽,你不是會那什麽什麽訣嗎?燒它一燒就行了,再說了,我們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打聽消息,犯不著那麽拚命,打不過就跑唄。”
他說得倒是輕鬆自在,叫人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溫靜遙無奈奈地搖搖頭,隻得由他去。
“對了,我們在這鎮上停留又不止一日,為何要寫僅此一日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褚風臨笑得一臉神秘“這叫策略。你光寫個酬金全免隻能吸引到一半的人,等你寫上這僅此一日,才能把全部的人都吸引過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等布告往大街上的布告欄上一貼,客棧二樓東廂房的門檻都快被踏爛了。
大家眼裏隻看到酬金全免四個字,凡是官府不受理的芝麻綠豆的事兒都來求助,什麽公公調戲媳婦啦,小兩口拌嘴啦,東邊鋪子裏賣的胭脂摻水啦,家裏養的雞被黃鼠狼叼走啦……褚風臨一整天下來義務處理了二十多樁家庭糾紛案,十幾樁假冒偽劣案,還有好幾樁家畜走失案,累了個半死不活。
等他幫一個小女孩救完卡房梁上的小貓回來時已是三更半夜,屋內隱約有光,推開門,隻見溫靜遙一個人默默地守著燈火,旁邊桌上備了一雙筷,還有幾隻悉心蓋好的碗碟。
褚風臨見她等自己等到那麽晚,心頭激起一股暖流,同時也有點不好意思“咳咳……對不起,是我估算失誤,沒想到這鎮上那麽平靜,連一樁妖裏古怪的事也碰不上……”
溫靜遙添了點燈油,把燈芯挑亮了些,淡然地安慰他“世道清平,百姓安居,這也是好事。”
“嗯,是好事……”
褚風臨歎了口氣,暫時不去想其他的,正好餓了一天,掀起碗蓋看到溫靜遙為他留的飯菜還冒著絲熱氣,頓時饞蟲大動,凳子還沒坐穩就開吃了。
剛吃了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叩門聲,聲音很輕好似做賊一般。褚風臨放下碗筷去開門,隻見黑漆漆的樓道裏站著一個家仆打扮的人,等開門的間隙仍不忘四下張望,一副縮頭縮腦的鬼祟樣。
“你們這邊是捉妖的嗎?”那人悄聲問。
“是啊,你是……?”
“可算找著了,求道長幫幫忙,我家員外最近被蛇妖迷住了,人都快被榨幹了!”
褚風臨與溫靜遙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之色,兩人將那家仆請進來,聽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了半天,總算把前因後果理清楚了——
原來他們家員外姓王,做販茶生意,今年五十多,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家裏娶了五房姨太還不知饜足,經常去外頭打野食。前些日子王員外去郊外茶莊視察,看到路邊有名女子拈著朵花妖妖嬈嬈地衝他笑,頓時魂都被勾走了,將那女子帶到茶莊纏綿了一夜。事後問起,那女子隻說是莊上茶農的女兒,因最近正逢采茶時節,因此隨父母一起來采茶的。
自那以後王員外就像中了邪,三天兩頭跑去茶莊找那女子,甚至將那女子安置在了近郊別院中,兩人夜夜交歡,過著□□的生活。可王員外到底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一連數月毫無節製的縱欲讓他看上去印堂發黑,臉色蠟黃,整個人好似被吸幹了一樣。周圍人勸他節製他一概不聽,到後來連生意都荒廢了,每日隻知與那女子苟合,身體越來越差。
家裏主母讓人去打聽那女子來曆,卻被告知莊上茶農根本沒有這麽一個女兒。後來主母意識到不對勁,派了個小廝去看他倆都在做什麽,誰知那小廝偷偷趴在窗沿下一瞧,竟瞧見自家員外在床上與一條巨大的紫蛇交合!王員外人癡癡呆呆地,好似已經失去了神智,而那紫蛇緊緊地纏住他的身體,口中吸取著陽氣。那小廝嚇了個半死,連滾帶爬跑回來複命,主母一聽也嚇壞了,請了好幾個和尚道士去捉妖,但那蛇妖道行不低,一來好幾個皆被打得落荒而逃,之後別院上方妖霧彌漫,竟連人都進不去了。王家主母與五房姨太終日啼哭,差人到處打聽捉妖的能人異士,今日王家家仆在布告欄上看到消息才想著來碰碰運氣,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等送走那家仆,褚風臨就興奮了起來“聽見沒?怪事兒來了,這回我們有事做了!”
溫靜遙瞥了他一眼,給他兜頭澆了盆冷水“先別高興地太早,你沒聽剛才那家仆說許多和尚道士都鬥不過那蛇妖,可見她道行不低,我們還是別去犯險了。”
褚風臨無謂道“什麽道行不道行的,你不會真相信有蛇妖吧?我看就是裝神弄鬼而已,弄點黑煙假裝妖霧什麽的我也會啊,那些和尚道士估計都是被那王員外塞點錢打發走了。這種越是會裝神弄鬼的人就越是不能放過,萬一她知道那些寶物的下落呢,一定得探探消息才行。”
“……”
褚風臨看她不說話,以為她仍是擔心,便笑著說“放心,隻是一個愛魅惑人的普通女子而已,大不了我探過消息就走,明天會早去早回的。”
“你要一個人去?”
“嗯,這點小事交給我就行了。”
“不行!”溫靜遙態度很堅決“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麽能推給你一個人?”
褚風臨猶疑地抓抓頭發“可你一個大姑娘家……跟我一起去人家別院裏抓奸,會不會不太合適?”
溫靜遙被他一提醒才想起這茬,麵上泛紅,聲音小了下來,經過一番內心掙紮,最終咬唇說道“我……我還是要去……你一個人去萬一碰到什麽情況,我也可以幫幫你……”
褚風臨見她立場堅定,隻得同意了,但轉眼看到她身著襦裙麵覆輕紗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去是可以,但你這一身看著太不像門派弟子了,得換身打扮才行,我想想……”想著想著,忽然眼睛一亮“不如你明天扮男裝與我同行吧?裝作我的師弟,方便多了!”
“這……這怎麽可以?太出格了……”
褚風臨顯然很了解她的軟肋,一臉壞笑地問“你難道不想試試?可好玩兒了。”
溫靜遙被他問得猶豫了,她從小因為特殊原因被困在深閨十幾年,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但是像她這種年紀的少女天性裏對這大千世界肯定是懷有好奇心的,一想到扮男裝去捉妖這種新奇有趣的事,沉靜的眼眸裏就抑製不住地溢出點點憧憬之色……
第二天一清早褚風臨去成衣店買了一件水青色的男式中衣,讓老板改小了尺碼,然後送到溫靜遙房裏。一刻鍾後等他再度敲開溫靜遙的房門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豔了——
隻見溫靜遙一頭烏黑的發用竹簪利落地了盤起來,更顯眉目清秀、唇紅齒白,衣服穿著很貼身,腰帶一束,勾勒出清晰的腰背線條,平添幾分颯爽之氣。整個人相比較女裝時的素靜文雅別有一番風味,活脫脫就是一個清新毓秀的翩翩少年。
被他打量的眼神看得臉皮發燙,溫靜遙垂下眼瞼,伸手摸了摸臉上,低聲道“要不我還是把麵紗戴上吧?這樣子我不太習慣……”
“別、別!”褚風臨趕忙製止,他饒有興味地在她身邊兜了一圈,嘖嘖讚歎道“靜丫頭,你真應該怪老天怎麽沒幫你投個男胎,你要是個男孩兒,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歡你!”
“瞎說什麽呢……”
“我是說真的,你要是個男孩兒,我肯定第一眼見到你就跟你結成拜把子兄弟,帶著你到處走,給你吃很多好吃的,玩很多好玩的。”
溫靜遙瞥他一眼,沒搭理他,心裏卻悄悄地想我不是男孩兒,你不也帶著我到處走麽?
吃過早飯,兩人照著昨晚那家仆留下的地址來到王員外家,當家主母哭著求兩位少俠鏟除害人的蛇妖,五房姨太也在旁邊哭哭啼啼,一副愁雲慘霧的景象,褚風臨見到這一家子失了主心骨的落魄樣心下也有些不忍,隻說會和師弟盡力除妖。一番客套之後主母派車夫送他們去近郊別院,馬車走到別院外沿就再不敢靠前了,那車夫一刻也不敢多呆,丟下他們就逃。
褚風臨望見前方紫霧壓頂,四周草木枯敗,陰風陣陣的景象,不由感慨道“天,這女子可真夠厲害的,熏煙熏得草都枯死了,等捉到她一定要向她討教討教。”
溫靜遙被他的粗神經徹底打敗了,這裏妖氣都已經濃重到周邊寸草不生的地步,虧他到現在還以為是熏煙熏的,唉……知道跟他解釋也沒用,她隻得出言提醒“這紫霧非同尋常,你不要輕舉妄動,我身上有妖氣,不怕這個,先由我去探探虛實。”
話音未落,褚風臨早已一陣風似地飛進了霧裏,在裏頭衝她揮手得瑟道“什麽妖不妖氣的,我就說是平常的熏煙吧?看,我什麽事兒都沒有!”
溫靜遙被他的大膽舉動嚇了一跳,見他沒事才鬆了口氣,心下莫名奇怪,這紫霧分明乃妖氣聚成,為何他沾染了妖氣卻沒有不適?莫非我推測失誤了……
但現下沒有時間讓她疑惑,隻得加緊跟上了褚風臨的腳步。兩人在紫霧中盤桓片刻,越往深處霧霾就愈發濃厚,連近在咫尺的東西都無法識別,一不小心就會迷失了方向。
“靜丫頭,這樣太容易走散了,要不你抓著我的袖子吧?”
“不行,我沒戴手套,太危險了,會感染你的。”
褚風臨無奈道“那你抓著我的劍鞘總行了吧?”
溫靜遙看著他遞過來的劍鞘,猶豫了一下,慢慢握了上去,起初心裏有些別扭,但是感應到劍鞘另一端他的力量,一顆飄蕩的心終於落到了實地。兩人維係著一根劍鞘的距離,在重重迷霧中行走著,彼此之間有了牽引,哪怕終點再遙遠也不怕了。
與此同時,別院之中的蛇妖感覺到有生人氣息闖進了陣法之中,開了天眼以後看到兩名少年男子在霧裏兜兜轉轉。蛇妖伸出豔紅的信子舔了舔嘴唇,正待去吸幹兩人的陽氣,卻在此時嗅到了股不一般的妖氣,隻見它的目光灼灼地盯在溫靜遙的身上,喉嚨裏發出可怕的笑聲
“這股鮮美的味道……莫非是九尾天狐的妖氣?!如此罕見的純正妖氣竟能叫我碰見,隻要吸幹了他,可抵我修煉千年的道行,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