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上幾人趕到時，眼前呈現出一片血淋淋的景象，令人不禁心生反胃之感。
    “應是江湖人所為。”老鬼當過幾年山賊，雖未親手取人性命，卻也見過不少血腥場麵，如今倒還能保持鎮定。他冷靜分析道，“而且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
    皇上亦擦拭嘴角因不適而泛起的嘔吐痕跡，讚同老鬼的判斷。
    他見多識廣，深諳各境界武者的大致破壞力，再結合現場情況作了進一步分析：這幾名混混的死狀極其慘烈，仿佛被新式火銃擊中頭部，然而現場卻全無火藥氣息，且傷口處也未見高溫灼燒後產生的焦褐痕跡。
    由此推測，隻可能是內力深厚的高手以真氣震碎了他們的大腦。
    “當務之急，還是先報官吧。”
    鳳姐麵色蒼白，身體顫抖不止。
    盡管她平日裏性情潑辣，動輒要教訓人，但畢竟是個女子，麵對如此血腥的場景，天生的恐懼讓她難以自持。幸虧她性格堅毅，否則早已癱倒在地。
    皇上見狀，忙上前扶住她，對老鬼說道：“老鬼，我先扶鳳姐回去休息，勞煩你跑一趟官府。”
    老鬼聞言略顯猶豫。
    當過山賊的他，本能地對官府有著畏懼。
    皇上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別磨蹭了，快去吧。”
    隨後便抱起鳳姐，朝來時的方向匆匆而去。
    鳳姐因驚嚇過度，也未作掙紮。老鬼無奈，隻好留下麵對那幾具屍體，硬著頭皮前往官府報案。
    ......
    ......
    計師爺聽聞派去之人已殞命，頓時神色亢奮，眉梢揚起。
    “幾條人命算什麽？”他陰惻惻地思忖，若真是龍鳳店的手筆，他便能借官府之手將皇上擒下——若對方佯裝失憶，屆時必被逼得露出馬腳；若是真忘了身份，殺人償命亦是天經地義。
    可惜下屬的稟報如冷水潑麵：
    “似是途經的江湖人出手。”
    “江湖人？”計師爺眉峰驟蹙，追問細節後得知，死者皆是被內力震碎頭顱而亡。
    他隻得暗歎一聲，斷了嫁禍於人的念頭。
    “那賽貂蟬現下如何？”他立刻追問。
    “也蹤跡全無，應是被人救走了。”
    此言一落，計師爺再難按捺。那些豢養的痞子死了便死了，可賽貂蟬關乎他能否探得龍椅上那位的虛實，半分差池都容不得！
    正欲厲聲命人搜捕，忽又疾聲喝止了急欲離去的屬下。凝眉沉吟半晌，方又沉語道：“你且過來......”
    耳畔低語數句後，那彪形大漢眼底掠過一抹驚詫，終究還是頷首應承。
    “去把小翠喚來。”計師爺朝門外淡淡吩咐了聲。
    未幾，雕花木門被輕輕推開。小翠款步而入，麵上妝容似工筆描摹般精致，裙衫未換，卻刻意將衣襟扯低半寸，露出一抹繡著纏枝紋的緋色肚兜，酥胸半掩。
    “老爺有何吩咐？”她蓮步輕移，徑直偎入計師爺懷中，柔若無骨地坐在其膝上，眼波流轉間似有鉤子。
    一番溫存下來，計師爺額角已沁出薄汗，氣息漸亂。小翠卻似攀藤纏樹般不肯罷休，唇齒間盡是貪索。
    師爺不得已抬手拍了拍她彈性十足的腰臀，低笑打斷：“莫要胡鬧，今日確有要事相商。”
    “哦？”小翠歪頭作俏。
    師爺遂將方才密談之事和盤托出。聽說賽貂蟬不見了蹤影，小翠柳眉緊蹙，掌心不自覺攥住他袖口：“這可如何是好？”
    “慌什麽？”師爺輕拍她手背以示安撫，眼底卻泛起暗流，“自有補救之法。”
    小翠立刻奉上連串甜膩恭維，旋又試探著追問：“不知老爺的妙計是……？”
    師爺但笑不語。小翠捂住了嘴巴：“是小翠多嘴了！”
    師爺指尖撫過她因緊張而稍顯淩亂的發髻，將其一縷縷別至耳後，聲線溫醇如蜜：“告訴你也無妨——這補救之法，還需借你的身子一用。”
    “我？！”小翠瞳孔驟縮，未待驚問出口，身後已驟然勒上一條緞帶，死死絞住雪白喉管。
    “呃……呃……”她喉間擠出破碎的氣音，十指痙攣著摳向腰帶，眸中滿是惶惑與不甘。方才還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此刻竟似地獄爬出的修羅。
    “本還想與你多溫存兩日，奈何時局難料……”師爺搖頭歎罷，側身說道：“動作利索些，莫讓她多受煎熬。”
    小翠瀕死的軀體被打手壓製得動彈不得，指尖終究沒能觸到那近在咫尺的猥瑣麵龐。
    不過三五息工夫，她便咽了最後一縷氣，這幾日為了取悅師爺日日淨身，倒免了橫死時汙穢滿地。
    待屍體被拖拽出去，師爺方慢條斯理整好衣冠，仿佛無事發生一樣。自顧自又去了隔壁，與那絕世樓送來的俏佳人，重溫舊好。
    ......
    ......
    一襲身影翻越了龍鳳店的院牆，便尋了個隱秘的角落蟄伏起來。
    目視著龍鳳店的夥計一個接著一個，從後院經過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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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小六，這些都不是他的目標。
    直到鳳姐的胞兄李小蟲，一臉急切的攥緊了茅房，他終於是如同獵豹一般，將身子弓起。
    不多時，小蟲一臉暢爽地從茅房走了出來，提了提褲子，正準備回房間偷個懶，可還沒走幾步，一股幽香忽然鑽入鼻腔。
    “什麽味兒這麽好聞？”小蟲又聞了聞，這香氣著實令人欲罷不能，促使他循著香氣，從後門出了龍鳳店，來到了一處空曠無人的小巷。
    巷子深處，一個酥胸半露的姑娘，緩慢轉過身來，衝他嫵媚一笑。
    “好聞麽？”
    “好，好......”
    小蟲一臉癡迷，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二人，便就在這小巷之中，旁若無人地歡好起來。
    桃色趣事結束，小蟲正準備說些什麽，可那剛才還在為他加油鼓勁的姑娘看，忽然變了一副嘴臉。
    “你竟然對我做了這種事，我要去官府告你！”
    小蟲懵了。
    不是姑娘，剛才不是你主動的嗎？
    “等會兒，你是怡紅酒樓的那個丫鬟！”小蟲麵露驚色。
    要是怡紅酒樓的人，那一切都合理了！
    這就是個針對他的局！
    “哼，你反應過來又怎麽樣，我這就去報官， 到時候請最好的訟師，你們龍鳳店就等著關門大吉吧！”女子得以笑著，說完就要拖著衣衫不整的身子離去。
    “不行，你不能走！”
    小蟲忍不住喊道。
    那女子竟也停了下來，偏過頭看向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身體：“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我，我不是，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詭計。”
    “這話呀，你就等著在公堂上跟縣太爺說去吧。”
    女子得意洋洋地轉過身去。
    但就在同一時刻，一條腰帶從身後環繞了過來，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又倏地收緊。
    “你，不，不要......”
    女子劇烈掙紮，可脖子上的腰帶卻越纏越緊，直至她聲息全無，身體無力地癱軟在地，才將她身後之人顯露出來。
    “我，我殺人了？！”
    小蟲茫然無措地看著眼前的屍體，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這麽衝動。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忽然一道尖叫聲在他耳畔炸響。
    “殺，殺人啦！！！”
    小蟲偏過頭看去，就見有人大聲呼喊著跑走。
    隨後越來越多的人堵在了巷子口。
    ......
    ......
    寬敞的大廳內，鳳姐正招待著客人。就在這時，小六滿臉驚慌地從門外匆匆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鳳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鳳姐見狀，迅速向他使了個噤聲的眼色，隨後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對身邊的客人說道：“實在抱歉......查花，你來幫劉員外點菜。”
    言罷，她便拉著小六快步走向後院，急切地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鳳姐，小蟲哥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小六帶著哭腔說道。
    鳳姐聞言，心中猛地一沉，但還是強壓住內心的不安，平靜地問道：“你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隻聽說小蟲哥殺了人，被官府的人帶走了。”
    “殺人？”鳳姐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小蟲平日裏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不讓她省心，但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鳳姐，發生什麽事了？”
    皇上正巧路過，見到鳳姐臉上的慌張之色，也是詢問了一句。
    不過他的心中卻已有了猜測。
    多半是之前見到的血腥場麵，所留下的後遺症吧。
    可鳳姐卻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叮囑道：“你好好看店，小六，你跟我去衙門。”
    說完就帶著小六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衙門？”皇上一愣。
    可人已經走遠了。
    沒奈何，他隻好回去繼續招待客人。
    但不同於剛才，皇上重新回到大堂，卻發現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
    “怎麽了這是？”皇上有些摸不清頭腦。
    難不成他的身份暴露了？
    可要是身份暴露，這些人也不應該是這種反應吧？
    “客官，您點了什麽，我去廚房幫著催催......”
    見一桌客人麵前還空著，皇上就想著上前搭話，順便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那桌的客人神色匆匆的起身，隨口敷衍道：“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兒，就先走了，菜也幫我退了吧。”
    說完，不等皇上再說些什麽，就快步離去。
    他這一番舉動，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引發了連鎖反應。
    越來越多的客人，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結賬走人。
    皇上想要詢問究竟。
    但客人們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有些人甚至連找零都不要了。
    還是老五，拉住了一個熟客，求爺爺告奶奶一樣，才從對方口中問出了原因。
    見老五的臉色很難看，皇上走了過來，好奇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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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蟲哥......”
    老五將從那位老主顧口中聽來的事情，轉述了出來，臉上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皇上也是一愣：“小蟲哥殺人了？！”
    他這下終於明白了那些客人看他的眼神，為什麽都那麽奇怪了。
    隨後，他又想起一件事：“我剛才聽鳳姐說去衙門，難道就是......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小龍？小龍！”
    老五回過神來，就要將皇上叫回來，可對方已經跑遠。
    ......
    ......
    衙門。
    公堂外。
    眾多看熱鬧的百姓守在外麵。
    鳳姐剛一來到，就聽到裏麵響起驚堂木的聲音：“犯人已供認不諱，根據大明律第一十九卷一十八條，威逼人致死且因奸盜而威逼人致死者，斬！”
    “明日午時，東街菜市口問斬！”
    “退堂！”
    鳳姐仿佛失去了理智，拚了命就要往裏麵衝。
    卻被小六給攔了下來：“鳳姐，鳳姐，強闖公堂是要被打板子的，再者說，現在知縣老爺都退堂了，你就是闖進去又能怎麽樣，不如咱們先回去，商量個主意，那個詞叫什麽來著，群策群力啊。”
    好半晌，鳳姐終於冷靜了下來，點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吧。”
    二人回去的途中，剛好碰見追過來的皇上。
    見鳳姐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樣，皇上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鳳姐，該不會是小蟲哥他......”
    “我不是讓你留下看店嗎？”鳳姐怒視他一眼。
    皇上知道鳳姐心裏不舒服，也就隨她撒火了。
    不一會兒功夫，三人回了龍鳳店。
    店裏的客人早就跑光了。
    鳳姐也不在意，讓小六把大門一關，又把夥計們叫到了大堂。
    “大家想必都聽說了，小蟲被抓進了衙門，明日就要送去菜市口問斬。”
    “小蟲哥真的殺人了？”大娃忍不住問道。
    見鳳姐臉色不是很好看，老五趕緊拍了她一下：“別瞎說，小蟲哥哪有那個本事，就算是有，他也沒有那個膽子啊。”
    “哦。”大娃不明所以地低下了頭。
    皇上則看向了鳳姐，詢問道：“鳳姐，我想知道死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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