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皇上，北方來報”
    空間仿佛定格住了，王四兩看著眼前的一幕，眨了眨眼後，默默退出了房間，順帶把門關好。
    隨後，就聽見‘砰砰’的砸門聲，卻是裏麵皇上在扔東西。
    沉悶的聲音，又很快變為了瓷器碎裂的聲音，又銜接上了鳳姐的吼叫“你知不知道，這兩個花瓶很貴的！”
    “我錯了！”這是皇上從心的求饒聲。
    卻沒有半點用處。
    “嗖嗖——啪啪——”這是荊條炒肉的聲音。
    隨後在一陣急促的奔逃聲中，房門重新被推開，一道狼狽的身影闖了出來，又很快將門合攏，用後背抵住。
    太醫看著皇上臉上的兩道紅腫印痕，想了想後，遞過去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膏。
    “都是你害得！”皇上瞪了他一眼，卻還是將藥膏接過，一邊倒吸涼氣，一邊塗抹著藥膏，臉上除了傷痕以外，還滿是遺憾之色。
    他好不容易才說服了鳳姐跟他一同回京，還保證將龍鳳店原原本本地搬到皇宮中去，隨後就要開始辦正事的時候，王四兩這個坑貨跑了進來。
    搞得他豆腐沒吃到，反倒是吃了一頓荊條炒肉。
    王四兩忍不住道“皇上，臣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這鍋他可不背，明明他也是有公務在身，奉命行事話說要是因為公務被皇上打了，算不算工傷？
    “知道你是有正事。”皇上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為王四兩說北方來報，他早就把對方發配到白馬城種樹去了。
    “行了，說說吧，北邊傳回了什麽消息。”
    “是這樣的皇上。”說起了正事，王四兩也正經了許多，認真道“發哥他們已經從那個刺客口中套出情報了。”
    “哦？”皇上被攪擾了好事的氣，在聽到這則消息後，稍稍消了一些，旋即想了想，還是看向房間，道“鳳姐，我有點事，晚上再”
    他話還沒說完，鳳姐也開始砸花瓶了。
    劈啪聲接連不斷。
    嚇得皇上和王四兩抱頭鼠竄。
    一溜煙的功夫，兩人就跑到了樓下，在樓梯下麵的狹小空間中躲了起來。
    “說說吧，刺客的身份，還有他都說什麽了？”皇上蹲著問道。
    王四兩同樣蹲在地上，表情有些怪異，回道“刺客是興王世子另一個興王世子，具體怎麽回事兒我沒怎麽聽懂。”
    “兩個興王世子？”皇上挑了挑眉，沒有深究，而是繼續問道“還有呢？”
    “還有，刺客說像他這樣的人不止一個，前不久在南昌城虐殺安邊伯，以及屠殺其麾下數千名將士的魏博安也是。”
    “刺客還說，魏博安是來複仇的，安邊伯僅僅隻是個開始。”
    “複仇？”皇上眉頭皺起“安邊伯過去有什麽仇家嗎？”
    王四兩仔細想了想“千八百人還是有的。”
    皇上“？？？”
    “怎麽可能，他可是先皇留下的人。”皇上忍不住說道。
    曆朝曆代的太子加在一起，他都算是比較幸福的一位了。
    老爹潔身自好，以至於他除了有一個早夭的弟弟，就隻剩下了雲羅這一個妹妹。
    根本沒有人跟他爭奪皇位。
    此外便是先皇擔心他年幼繼位，恐有心懷不軌之輩禍亂朝綱、謀奪神器。
    因此特意給他留了一些人，讓他好能盡快的組建自己的班底。
    汪直、霍休皆在此列。
    此外便是一些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安邊伯便是其中之一，也正因如此，對方的仕途才一路平坦，很快便能以平叛的戰功封爵。
    結果現在告訴他，先皇留下的人是個惡棍？
    “皇上，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先皇早就看出了此人心術不正。”王四兩忍不住道“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為了讓您砍的？”
    皇上“”
    別說，真別說！
    自古以來，什麽樣的人才能稱為明君？
    或許史學家有專門的一套定義標準。
    但對於百姓來說，誰砍的貪官多，誰就是明君。
    若安邊伯真是先皇留給他砍的，那隻能說明先皇除了朝堂，連民心也幫他考慮到了。
    隻不過他會錯了意，將這頭早該殺的年豬越養越大，最後還被別人摘了桃子。
    “咳咳。”皇上有些尷尬地咳了咳，旋即轉移話題道“那刺客有沒有說，這個哦，魏博安，還有哪些人要殺？”
    王四兩正要開口。
    忽地又見小蟲匆忙跑了過來“皇上，北方傳來急報，又有多位官員的府邸慘遭屠戮，每一座府邸的外牆上，皆以血為墨，寫著‘殺人者魏博安是也。’”
    “這是名冊。”
    皇上接過冊子，看著上麵的名字，其中有三人是眼熟的，同樣是先帝留給他的人。
    “王四兩，這些人的品行作風如何？”皇上問道。
    太醫有些為難“皇上，我就是個太醫啊。”
    言外之意是這些他上哪知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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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那就等晚些時候再查，你剛才說，魏博安要報仇，他還要去找誰？”皇上追問道。
    王四兩指著名冊，說道“除了這上麵的，就隻剩下平虜伯了。”
    “平虜伯？”皇上有些詫異，不為別的，平虜伯和安邊伯不同，對方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安排進邊鎮，並接管一路邊鎮的實權將軍，統兵十餘萬。
    若是被殺，他近十年的苦功可就白費了。
    不過皇上還是問道“平虜伯又幹了什麽？”
    “沒印象，應該挺幹淨的吧。”小蟲搖搖頭道，一般來說，貪官汙吏都在錦衣衛那存了案底，如若對方做得實在過分，又或是合適的人可以接替他們的職務，便會依罪論處。
    錦衣衛都沒印象的人，多半是幹淨的。
    “幹淨？”皇上聽到這話，就知道懸了。
    想要做官做得舒坦，總繞不開四個字——和光同塵。
    當然，這隻是溫婉一些的說法。
    直白來講，應該叫同流合汙。
    大家都貪，就你不貪，你裝清流給誰看呢？
    久而久之，一些人被罵的動搖了，也開始同流合汙。
    而那些能堅守住本心，堅持當清官的人，則被多數貪官排擠，或扣屎盆子，或栽贓嫁禍，運氣好的能被下派到偏遠地方做官，運氣差的，幹脆冤死獄中。
    再說回平虜伯，身居高位，手握重兵，這樣的人你說他一不貪汙，二不受賄，入朝為官到現在連一個汙點都沒有，假了點吧？
    不過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皇上想要坐得穩，同樣要學會四個字——難得糊塗。
    有些人，明知道是大貪巨貪，窮凶極惡，可一時之間當忍還是要忍。
    寧王如此，平虜伯亦是。
    可以說，平虜伯隻要還忠心於皇上，隻要沒有謀逆犯上的想法，皇上都不舍得殺了他。
    尤其是此刻，罪證還沒有擺在皇上麵前的情況下。
    沉吟良久，皇上還是說道“小蟲，你持朕手令去一趟大同府，就說連同安邊伯在內的七八位官員慘遭毒手，而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位，讓他早做準備，小心防範。”
    說著，皇上朝王四兩招了招手。
    後者則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金色雙龍令牌，遞給了小蟲。
    小蟲小心翼翼接過，退下後，便第一時間激活了飛天符，朝著大同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這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還有別的事嗎？”
    皇上又看向王四兩。
    王四兩想了想，道“大事是沒有了，就是朝中大臣知道皇上孤身在外，不免擔憂，期望皇上能夠盡早回京。”
    “此外就是雲羅郡主和成是非先行回京，卻沒有帶上長慈郡主，太後那邊追問長慈郡主的下落。”
    “長慈啊。”
    皇上回想起來，當時初來梅龍鎮，他就知道此地便是最終決戰的地方，雲羅本身是先天武者，身邊又有成是非保護著，他並不擔心。
    但長慈不同，長慈就是一個普通的，有一點蠢，還愛嘮叨的姑娘，即便是有姬無命保護，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因此在巧合發現宋玄就是蘇木後，他就跟對方傳音入密，密謀將長慈與姬無命送走，遠離這是非之地。
    不過送去哪裏，他沒有時間交代，隻能讓蘇木自由發揮。
    現如今，蘇木不見了蹤影，長慈那裏，他又沒有留聯絡法器，這一時半刻，還真找不著了。
    一念至此，皇上不免有些頭疼，要是讓太後知道他把長慈弄丟了當然了，客觀來說，長慈並沒有丟，可太後會聽嗎？
    出去時候是一大群人，回來的時候唯獨沒有長慈，這你讓太後怎麽想？
    老人家要是鬧起來，他可就別想消停了。
    忽然間，皇上想起了一件事，看向王四兩問道“太醫，朕記得錦衣衛有個叫嶽青的，手下有一支基建大隊吧？”
    “確有此事啊皇上，您是不知道，嶽青也是一位機關術大師，若單論建築，甚至還要在朱停與阿發之上，臣一直都有請他幫著改建宅邸的想法，但始終預約不上。”王四兩一連說了好長一段話，將嶽青大誇特誇。
    “那這樣，你待會兒去聯係阿發，讓他把嶽青叫過來，給朕造一條龍舟，規模不用太大，朕要走水路回京。”
    馬車顛簸，飛劍太快，水路是皇上能想到最合適的方式了。
    既能沿途欣賞風景，又能拖延時間。
    王四兩也沒多說什麽。
    要是換做其他人來造龍舟，且不說費時幾許，光是勞民傷財這一點，即便他沒有開口，司馬西也會來勸一勸。
    可換做是嶽青的話，操控機關傀儡幹活，算勞民傷財嗎？
    當然，破費肯定是要破費一些。
    可這都是皇上自己的錢啊。
    花自己的錢有錯嗎？
    當然沒錯！
    “哦對了！”臨走前，皇上又想起了一件事，看向王四兩，鄭重說道“從現在，到明天這個時候，除非天塌下來了，否則不要叫人來打擾我，想來你也不想去白馬城種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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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王四兩說完，還用手捏住了嘴巴，而後才轉身離去。
    隨著王四兩離開，皇上也快步朝著樓上走去。
    小蟲的速度很快，隻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就來到了大同府。
    平虜伯身為十大將軍之一，將軍府修得極為氣派，幾乎能與王府比肩，府門外更是有兩隊士兵交錯巡邏，手持長槍，身披軍鎧，不多言語便能讓人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來人止步！”
    小蟲剛要靠近，一排羽箭便貫入他身前一步之外的青磚。
    小蟲連忙從懷中取出皇上的雙龍令，高舉過頭頂“皇上金牌在此，誰敢造次？”
    聽到這話，守門的士兵卻沒有第一時間卸下防備，而是派了一個人上前，將金牌接過，又撂下了一句“等著。”
    說完，扭頭就進了將軍府。
    小蟲被晾在外麵，頗有些不忿，就不能讓他進去等嗎？
    好在將軍府的效率不慢。
    金牌很快就被送到了平虜伯麵前。
    “確是皇上的金牌，把人帶進來吧。”平虜伯語氣不甚在意，甚至就連金牌，都是丟還給那名手下。
    不多時，小蟲被接入將軍府，卻是得到了平虜伯的親自招待，便見他又換了一副嘴臉，笑容滿麵“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怠慢了兄弟，還望兄弟不要見怪。”
    “哪能啊。”小蟲鬆了口氣，心想雖然等得久了些，但這位平虜伯好像還挺好相處的樣子。
    “那就進來說，小武，你去讓下人準備一桌酒席，我要好好跟這位兄弟喝兩杯。”
    平虜伯也不知道是自來熟還是豪邁，剛見麵，不知姓名便以兄弟相稱。
    饒是小蟲，也有點受寵若驚。
    “吃飯就不必了吧，我傳達了皇上的口諭還急著回去呢。”
    “不差這一會兒，我本來也要用膳了，多讓廚房加幾個菜的事兒。”平虜伯笑了笑，拉著小蟲就去了膳堂。
    果如他所說，不多時，菜品便已經上齊。
    酒桌上，二人推杯換盞，小蟲雖未喝醉，可臉上已經掛上了紅暈。
    “小蟲兄弟，不知道皇上命你帶來了什麽口諭？”剛剛的攀談中，平虜伯已經知道了小蟲的姓名、來曆，甚至就連家中有一個漂亮妹妹都說了。
    當提到漂亮妹妹的時候，平虜伯眼睛都亮了。
    直到聽說皇上有意納鳳姐為妃，才打消了念頭，轉而對小蟲更加熱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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