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滅頂之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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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朦朧中隻覺得眼前一片紅光,接著聽到殺聲大作,慘叫聲不絕於耳忽然有一截紅色的東西射進了茅草堆,熱乎乎的液體流到了自己手邊,似乎是殷紅的鮮血流淌了進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截斷手。想要驚呼,卻又苦於無法開口這時,他還發現懷中的怡兒胸前有一個亮閃閃的東西,依稀像是一個碧璽,用一條紅繩係著碧璽中有紅色的血絲隱現
    他知道外麵一定發生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慘劇。隱隱發現山上的大批的村民滿身血汙亡命逃竄很多蒙麵的黑衣人手持利刃正在進行一場血腥的大屠殺,地上躺了無數村民的屍體,也躺了一部分黑衣人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染紅了海麵他內心大叫:“不要,不要”他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但緊咬嘴唇,殷紅的血液從嘴邊流出,濃濃的血腥味又提醒他不是在做夢!不知道父母親怎麽樣了?他仿佛又聽到“小虎、小虎”那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卻苦於無法動彈,無法開口。
    他似乎還看到師父的茅廬中,那院牆塌了半邊那口水缸還在,恩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全身滿是鮮血。似乎還有父親和無數鄉親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他的內心如同刀割那一大群手持奇形怪狀武器的黑衣人正圍了大半個圓圈在恩師麵前,他們寬大的黑衣上都繡了個偌大的麵目猙獰的銀色蝙蝠,為首的似乎有兩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全身黑衣,無名指上戴了個墨玉扳指。另一個戴了個鬥笠,蒙著黑色的麵紗,穿一襲紅衣,下著一條鑲嵌有紫色碎花的白色長裙,身材纖細修長,長發飄飄,這時一陣海風刮來,將她的麵紗掀起了一點點,雖然隔得遠,但小虎自從修煉吐納功夫以來,目力遠遠超過常人,還是可以看到她精致小巧的耳朵下有一顆黑色的小痣。她是這群黑衣人中唯一穿紅衣的一位。小虎的心裏在滴血:我一定會牢牢記住屠村仇人的特征,師父,對不起,小虎萬不得已隻有違背對你的諾言,你們的血海深仇小虎不可不報,否則枉為人也。
    他想起李春陽最後的幾句話:“一定要在三年之後的今天,你一定要到我墳墓前,一定要打開棺槨,一定要讓我睜開雙眼再看你們一眼切記切記!!“不由大惑不解:師父可能已經遇難,若埋葬他三年後再開其棺槨,豈非大為不敬?況且即使開棺,難道師父能複活麽?就算能複活,師父已經不幸雙目失明,又如何睜開雙眼再看到我們這一切幾乎絕無可能。那”天降金雨,海蘊神龜,鬼穀懸棺,仙霞奇緣”十六字口訣又如何破解?但師父連用四個“一定”,似乎隱藏著極大的玄機。又或是師父是中毒病糊塗了?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那身材高大、無名指上戴了個墨玉扳指的黑衣男子怒叱道:“混賬,為什麽不留活口?”那一幫黑衣人齊刷刷跪下請罪,一個個戰戰兢兢,約莫有三十多人,齊聲道:“請首領恕罪!”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聲音響起:“鬼穀天醫,想不到你中了劇毒,還費了我二十幾個手下才將你拿下!你真的死了嗎?”正是那紅衣女子,聽其口音,應該在三十左右。隻見她手一揚,一片銀光閃過,數十枚銀針全部射入李春陽的身體。李春陽兀自一動不動。
    紅衣女子跪下道:“恭請主公出山!請主人命令屍蝠去尋找一下與這死人接觸過的人,包括他的孫女在內!”這時從地麵上塵土飛揚,瞬間從地底的大洞中飛出來十餘個似猴非猴,似獒非獒,全身烏黑如土拔鼠一般僵屍般的怪物,竟然有著展開達到兩米長的雙翼,一同抬著一個巨大的石棺所有人都跪下向那石棺行禮。那黑衣首領道:“夫人果然聰明!這屍蝠嗅覺、視覺和聽力超出常人十倍,一定可以找到那小女娃,找出那東西的下落!”
    那些屍蝠行動迅速,伸長鼻子在李春陽的身體嗅了一陣就馬上展開雙翼飛旋至低空中準備搜尋獵物忽然,僵屍般的李春陽突然躍起,左手食指閃電般極速點出,隻見紅色射線閃處,聽得一片哀嚎,十幾隻屍蝠悉數眼鼻爆裂化成膿血而亡,落到地麵竟然又變成十幾張畫紙李春陽緩緩爬到水缸邊,一手攀住那水缸的缸沿,想借助那水缸立起身來這十幾隻屍蝠花了十多年時間訓練而成,耗費了其極大心血。
    紅衣女子驚怒交加,痛心疾首,雙袖一揚,瞬間手中多了兩道蛇鞭,那蛇頭上各長了一個金色和銀色的雞冠,不斷吐信噴吐毒霧,竟然是真蛇,一經揮舞幻化成千百道金銀色光芒向李春陽全身罩去這金銀雙蛇乃雌雄兩性,蛇皮堅硬如鐵,噴吐毒霧時,那兩口毒霧撞在一起竟然能產生灼熱燃燒的劇毒藍色烈焰,聯合起來厲害無比。
    這時十幾個黑衣人也持半月輪攻上,那輪邊滿是鋸齒。李春陽重傷之下,凜然不懼,在那水缸上一按,躍在空中來了個黃龍轉身,空手瞬間奪了一個半月輪,玄天掌力連續發出,如響雷般一陣轟響,五六個黑衣人狂噴鮮血向後飛出,五髒六腑已經全部震碎,顯然活不了了紅衣女子也被逼退數步,噴出一口血來
    紅衣女子暴怒之下,用真氣催動蛇身,雙蛇各自吐出一個淡黃色的圓珠來,那兩珠子漸漸合二為一成一個煙雲滾滾的大珠子。李春陽耗費了不少真氣,也吐出一口血來,披頭散發,全身成了一個血人,聞到異常氣味,道了聲:“蛇靈珠”紅衣女子用真氣催動,那蛇靈珠擊中李春陽胸口,然後爆炸開來,毒煙彌漫,那裏麵竟然鑽出千百條鰍魚一樣的血色小蛇,全身粘糊糊的,如螞蝗一般鑽入其身體李春陽後退數步,又噴出一口血來,五髒六腑幾乎移位
    此時,更為淩厲的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勁風從身後襲來生死攸關,他不容多想,運起全身功力於後背硬接了從後背襲來的東西,鮮血再次狂噴而出,頸骨和大椎骨已折斷,這次內傷極重,內息全散,無法調勻,功力全損,形同廢人。他轉頭一看,原來那襲擊他後背的竟然是那具巨型石棺。小虎見了潸然淚下
    那石棺中裏麵的聲音一個陰陽怪氣的野獸般的聲音讚譽道:“不愧為鬼穀天醫,身體中了當世幾大奇毒,居然還能擊斃平婆婆及我二三十名好手!”
    李春陽體內如有千蟲萬蟻在啃噬,鑽心的疼痛讓他不斷翻滾嚎叫,他咬牙拚命強忍住疼痛,不少血色的小蛇已經從他皮膚破裂處的細縫鑽出他歎道:“以尊駕的身手也是當今第一流的高手,何以用此卑劣的手段?大失身份!又何必藏頭縮尾?再則你要奪取寶物,又何必喪心病狂,要了全村這許多村民的性命?”
    石棺中裏麵的怪音道:“對付別人自然不必,但對付你鬼穀天醫就,嘿嘿這些村民我們若不殺了滅口,泄露出去,我們又豈會有安生日子過?鬼穀天醫,我敬重你的人品武功,隻要你交出我們要的東西,我絕不會難為你半分!”
    李春陽冷笑道:“此寶物若落入心術不正的人手中,豈不危及天下蒼生?東西我已經毀了!”紅衣女子突然發瘋一般一鞭又一鞭抽打在李春陽身上,發泄心中的暴怒,李春陽此時已無抵抗之力,身上衣衫全部被抽成了破布片,身上的肌膚也遍體鱗傷,露出無數道血痕小虎看了,痛入骨髓,咬緊牙關,心道:恩師血仇弟子不報誓不為人!黑衣首領看到李春陽七竅流血,已經昏死過去,衣衫破爛,露出胸膛上金色的文字,忙道:“夫人,且慢“接著吩咐手下小心翼翼地將他胸膛上刻有金色文字的胸皮血淋淋地全部切割了下來那文字似乎是練功的口訣,心下一陣狂喜。
    由於他衣衫全部破損,不能蔽體,黑衣首領命令人帶手套對他全身進行搜尋,卻始終不見要尋找的另一東西。黑衣首領於是命令手下對院落和房間進行地毯式搜查,把那些桌子椅子全部拆得七零八落,丟了一地,所有箱子、櫃子甚至連衣櫥都全部進行清查,一個角落也不放過,甚至連地板磚也全部撬了開來,連牆縫也不放過,就是沒有找到那想要的東西
    黑衣首領見全部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由泄氣,最後看到院子裏的水缸,又一鐵錘把那水缸砸了,頓時一缸水四溢那水缸在此巨力之下,已經裂成無數塊,裏麵竟然爬出數十個小烏龜來原來那些烏龜是李春陽平素養來做藥材之用。那些小烏龜分別朝不同方向迅速爬行偌大一缸水淋濕了整個地麵,缸子裏除了小龜卻什麽都沒有。黑衣首領一氣之下,接連將幾隻小烏龜踩得殼碎肚爛,其它的漸漸爬遠了
    黑衣首領最後向那石棺匯報道:“主人,那東西光華隱現,若在此茅廬處,不可能蹤跡全無,此事還須著落在那神醫身上!”石棺裏麵“嗯”了一聲。黑衣首領吩咐人李春陽架出門來剛出門口,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個披頭散發,滿臉汙垢的年輕女子挑了一擔糞桶走來,見了這一幕,驚得全身發抖,糞水濺出,剛好飛濺在幾隻爬出的小烏龜身上,奇臭無比眾人不由都捂住了鼻子,紅衣女子皺眉向她揮手喝道:“女娃,丟了那臭桶過來!“
    小虎認得那是村裏的聾子傻姑,住在此處深山中,深居簡出,是個孤寡之人,平時靠村民救濟。那傻姑聽不懂話語,見到橫屍遍野,血流成河,隻是一個勁發抖,雙手搖擺。紅衣女子叫了幾遍,見那女子隻是一個勁發抖,雙手搖擺,道:”是傻子還是聾子?“也不屑去理他,吩咐人淋了些糞便在李春陽的傷口上·······
    李春陽躺在地上,全身的傷口開始流膿潰爛,毒氣也漸漸攻心,卻兀自一言不發,終於漸漸沒有了呼吸,似乎已經喪命黑衣首領發覺李春陽已經沒有了呼吸,歎了口氣,又在他身上砍了數刀,確認他已經死亡,倒也敬重他是條漢子,吩咐人挖土將其掩埋了在一顆棗子樹旁小虎心裏默默在流血,恩師受此奇恥大辱,不知道何時方能報此仇。幸虧怡兒沒醒過來,否則隻怕無法承受如此巨痛。
    黑衣首領見已經搜尋一天一夜無功,便吩咐人在海邊的大石上蘸血寫下“仙霞”二字,那巨大石棺也遁入了地下就此隱沒,黑衣首領終於帶領一幹人等坐船離開
    半夜時分,一輪彎月在黑雲中慢慢遊行地麵幾乎一片漆黑,海浪照樣拍打著海邊的礁石。岸上,李春陽的茅廬被拆成了一片斷瓦殘垣,唯一隻剩下門前的那株棗樹尚且依舊,樹葉在海風中輕輕擺動突然,陰風陣陣,偶爾傳來鬼哭狼嚎之聲音,令人毛骨悚然那哭聲忽遠忽近,甚是淒厲,空中似乎有無數豔麗閃光的巨大血色水母在四處飄蕩,它們的身體是透明的,傘狀軀體內似乎有一根燃燒的燈芯,飛在空中如同孔明燈,又如同鬼火一般
    燃燈水母?虎仔嚇呆了,這種生物象村裏的老人講鬼故事時提到的燃燈水母,據說這種可怕的生物極其罕見,它們居然能脫離水麵漂浮在空中存活一段時間,而且專門吸食人的腦漿。它一旦罩住頭部的人或屍體,就會將其腦漿很快吞噬幹淨,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骷髏頭,十分可怕!
    更加讓人恐懼的一幕出現了!那堆積的亂屍中,在燃燈水母的微光照耀下,突然還出現一個披頭散發的怪物,那怪物全身寬大的黑袍,袍子像個巨型氣球一樣鼓起······小虎還驚訝地發現,那怪物滿身血汙,竟然是一張半男半女的陰陽臉,左邊臉上有個紅色耀眼的胎記,且長滿了許多隻碩大的眼睛,那眼睛透著詭異的陰森森的藍色熒光,骨溜溜直轉······難道有鬼麽?隻見那怪物不斷地翻轉地上的屍體,見了漂亮的女屍竟然扒光衣服進行奸屍······他們似乎達成了默契合作,燃燈水母們則專門罩住男子的腦門吸其腦漿轉眼間遍地男屍不少頭部都變成骷髏頭;一具具女屍被奸汙後挖眼掏心,身體上驚現一個個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一炷香功夫後,那燃燈水母們漸漸又飄向海麵,從海麵上慢慢下沉消失不見
    這一慘絕人寰的一幕,令任何人都要嚇得心幾乎跳出胸膛,小虎想到了什麽,嚇呆了:“那無數隻眼睛的妖怪莫非是百眼屍魔?難道村裏老人們講詭異故事時提到的傳說中的百眼屍魔和燃燈水母都是真的?”突然,那百眼屍魔似乎發現了什麽無數隻眼睛的藍色寒光向小虎和怡兒藏身之處的茅草堆襲來那隻氣球般的黑色巨大袍子不斷向他們滾動小虎和怡兒都已經蘇醒,苦於不能動彈,嚇得魂飛魄散,隻恨不能鑽入地縫中那隻有數寸長指甲還在滴血的鋼爪已經伸到了茅草的縫隙中,離他們越來越近,那每一片指甲上都刻著一個陰森森的小骷髏頭小虎和怡兒全身冰寒,看來今天也要死劫難逃了!突然,天空中一聲巨響,是轟隆隆的雷聲,那茅草被雷電擊中,竟然熊熊燃燒起來,接著一道閃電劃過又是一道流星劃過,天地頓時一片敞亮百眼屍魔似乎被雷電劈中,閃電般從柴堆裏縮回手來,竟然捂住臉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