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牢場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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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明,一如往常,囚犯們再次來到了牢場之上,隻見昨天擺放的碎山石堆,今天更多了數倍之多,而且多出了幾堆。
    囚犯們走到石堆前,紛紛不解,這時,昨天那位獄卒再次過來,吹響哨聲,囚犯聽到,站到了一起,獄卒告訴所有犯人,典獄長下令,牢場這些碎石堆,要他們動手,一周之內在空地上砌成一堵牆,否則,所有人受罰。
    說完,獄卒便快速跑回自己的崗位。
    聽到此消息,如同炸雷一般,囚犯們心中的憤怒再一次被點燃,又隻能熄滅,卻也無可奈何。
    孫根源領著眾人來到石堆麵前,緩緩蹲下,手上拿出幾塊石頭拚在一起,剛剛放好,由於這些石頭不是標準的磚塊,剛剛擺好便倒了下去。
    孫根源看到如此,心中歎道:沒有沙石泥土,建好一堵牆談何容易。
    此時,這個任務,已然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看到倒塌的石塊,一眾囚犯有些愁眉苦臉,因為如此石塊,就怕這樣搭好的石牆,搭著搭著便會轟然倒塌,無法佇立,這才是此時的難題。
    孫根源起身,回頭看著數百名囚犯,衝著眾人說道:
    “今天這事,已經不是我孫根源自己的事了,是我們所有人的事,這次,他不是要懲罰我孫根源自己,而是我們所有人,希望大家不要在一旁觀看,有誰懂得這方麵的經驗,可以站出,領著我們一起砌好這堵牆,不要再唯唯諾諾了,這裏沒有誰是將領,能者居之,我等理應萬眾一心!”
    孫根源說完,掃視眾人,不斷的觀察著所有犯人的變化。
    這時,一位骨瘦如柴的犯人緩緩走出人群,這人便是第一次和孫根源一同吃飯,求他調走典獄長的人,他就是溫傑。
    溫傑來到眾人麵前,衝著孫根源輕聲的說道:
    “孫根源,我祖上習過木匠,從小我就耳濡目染,了解一些砌牆的技巧,不知可以勝任否?”
    孫根源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事,對溫傑有芥蒂,而是笑著走向溫傑,抱著他的肩膀,衝著所有犯人,不斷的推薦溫傑。
    在孫根源的推薦下,溫傑開始指導著眾人建造圍牆,慢慢,囚犯們開始紛紛投入砌牆的行列,因為有了比較專業的指導,一眾犯人也是看到了希望,就這樣,熱火朝天的幹起活來。
    分工明確,互不幹擾,很快,砌牆進度進展迅速,日複一日,吃完飯便繼續砌牆,哪怕汗流浹背,從沒有人掉隊。
    隨著牆體一點點加高,本來枯燥乏味,甚至無人相信能完成的砌牆任務,此時激起了所有犯人的積極性,被典獄長壓迫的犯人們,這次也要通過共同的努力,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來回敬那心中憤恨的典獄長。
    經過了牢場眾人的努力,終於在第七天的正午,這道由不規則石塊,搭成的牆,已然完工,看著足足有一人之高的牆,囚犯們充滿了欣喜,因為這是他們所有人的成果。
    溫傑的付出,也得到了眾人的認可,這時一名囚犯來前,拉著溫傑,走到牆前,手上遞給他一個石子,真誠的衝著他說:
    “溫傑,如果沒有你這麽好的技術,恐怕我們所有人都要受罰了,大家一致決定,要把你的名字,第一個刻在這麵牆上!去吧!”
    那人說著,將溫傑向前一送,溫傑拿著石子,回頭看著眾人,隻見所有人向他點頭笑著,表示同意,這是這個牢場裏,第一次,所有人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完成的事。
    這次溫傑笑了,在這個沒有希望,暗無天日的牢場中,他第一次如此的滿足和自豪,手上石子在石牆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而溫傑這一舉動,全然落入一人眼中,高牆上的田順典沒想到,這些屈居於他腳下的囚犯,這次竟然真的把這堵牆砌成了,氣的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猛的轉頭看向一旁,獄卒沒待他說話,已明其意,快步跑下,召集了一眾獄卒,手拎著大錘,向著牢場中的那堵牆走去。
    浩浩蕩蕩的幾十人,拎著大錘,走向牢場中的圍牆,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便是要拆毀這一眾囚犯砌成的牆。
    很快,幾十名獄卒來到牆前,便要拆了這堵牆,一眾犯人抬頭看到牢牆之上,此時已然站滿了獄卒,各個手持弓箭,很明顯是典獄長示意的。
    他們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建成了這堵牆,也是一眾囚犯心中的尊嚴的圍牆,也是阻隔田順典的圍牆。
    此時,典獄長派人過來,要將眾人剛剛建好圍牆推倒。
    看到牢牆之上,箭已上弦,囚犯們沉默了,沒有人敢發聲,因為這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隻能任由田順典摧毀著他們心中的尊嚴之牆,牢場中隻聽到了所有犯人的歎息。
    就在一眾獄卒要敲倒圍牆的時候,溫傑卻義無反顧的衝到獄卒麵前,攤開雙手,阻擋著他們的腳步,這座圍牆是他的作品,也是所有囚犯整整七天汗水的結晶,他不想讓它就這麽毀掉。
    獄卒看到如此,前麵的人放下大錘,衝著溫傑大聲的驅趕,讓他不要阻擋。
    可是,任憑獄卒如何驅趕,溫傑始終一動不動,甚至手持軍禮,以表達自己對守護這堵牆的決心,一名獄卒上前,想將溫傑推走,可他卻紋絲未動,堅守著自己心靈中最後的一塊淨土。
    田順典在高牆之上,看到如此,心中再次激起了憤怒,他轉頭下令,讓牢牆上的弓箭手射箭。
    “嗖嗖嗖”利箭的聲音劃破牢空。
    第一箭射在了溫傑的左腿,讓他一瞬間疼的半跪在地上,第二箭隨後而至,射在了另一條腿上,“砰”的一聲,身上的痛苦,讓他雙膝跪地。
    看著還在自己腿上不住搖晃的箭身,溫傑舊愁新恨湧上心頭,化作一團火熊熊燃燒,他重重一拳打在地上,手上頓時皮開肉綻,此時的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抬頭衝著高牆之上,憤怒的喊道:
    “自打入獄,你便欺辱著我們,今日我溫傑哪怕是死,也不會再向你低……”
    “嗖”的一聲,第三箭斷聲而至,一箭穿頭,徑直射到了地麵,溫傑最後的話還未出口,便轟然倒地,眉心處不斷滲出鮮血,沒有了呼吸。
    牢場中的獄卒放下了大錘,過去將溫傑的屍體拖走,隨後所有囚犯被帶回了牢房。
    孫根源三人坐在牢房裏,沒有說話,目睹了這一切的他們,久久無法平靜,三人徹夜未眠。
    麵對著如此殘暴的典獄長,孫根源決定不再容忍,三人商量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所有犯人到了牢場上,散漫的在牢場上呆著,孫根源三人來到了一塊巨石之上,坐了下來,徐福和張民站在兩旁。
    孫根源輕輕俯身,衝著二人說道:
    “你們兩個知道集結號,怎麽喊嗎?”
    徐福點了點頭,說是聽其他犯人說過。
    “好,那麽你倆,給我喊出集結號,我要讓這裏的犯人團結一心,對抗這個凶殘的典獄長,不能再讓更多的人枉死,他們經曆過沙場,沒有死在戰場,卻死在自己國家的監獄,簡直可笑。”
    徐福和張民點頭同意,隨後徐福向前靠了一步,衝著孫根源說道:
    “大哥,我還是心裏沒譜,雖然他們經曆沙場,可是在牢獄中呆了這麽久,血氣方剛恐早已消磨殆盡,你看看,他們的狀態更像是地痞流氓,集結號一喊,怕來不了幾個啊。”
    孫根源滑下巨石,來到徐福身旁:
    “兄弟,哪怕是過來一人,我們兄弟三人也要試試,逆來順受,已經滿足不了田順典的殘忍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怒火,我相信,不能隻有我們三個吧,這麽多人,能來二三十人足矣。”
    “好!”
    徐福聽罷,堅定的點頭,帶著張民在巨石兩旁,衝著獄中囚犯大聲的喊著軍中的集結號。
    當一眾犯人聽到了那熟悉已久的集結號,心中激蕩起了莫名的漣漪,那是深埋已遠的回望,似乎依舊在眼前。
    聽到徐福和張民口中喊著的集結號,卻也隻有零零星星的四五人站了起來,向著孫根源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到如此,徐福回頭看了看孫根源和張民,皺著眉頭,撅了撅嘴,口中自嘲道:
    “果然如此,真的隻有這麽幾個人,我們就這樣和田順典鬥麽,人難道跪久了,真的不敢站起來了麽。”
    說完徐福低著頭,咬著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到數百人,隻有幾人過來,孫根源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助,他知道,如果眾人不團結在一起,溫傑的下場,也可能就是他們接下來的下場,隻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的事,為何不明。
    孫根源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麽,看著遠處過來的幾人,他站在巨石之上,慢慢轉過身去,抬頭看著這似乎飛不出去的牢籠,負手而立,孫根源沒有回頭,口中向著徐福和張民說道:
    “繼續給我喊集結號!今後不管如何,我們都不能再讓這個田順典,如此肆無忌憚的掌管遙城牢場了。”
    “是,大哥。”
    徐福和張民答道,然後繼續喊著集結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