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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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順典話音剛落,便將那張宣紙遞給鄭剛,鄭剛上手打落宣紙,一步邁前,一把薅住田順典的衣領,將他拽到牢牆邊上,然後鬆開衣領,鄭剛抬手指著牢場之中,衝著田順典喝道:
    “你看看,這就是你說的暴亂、挾持。這就是你說的見諒?”
    田順典順著鄭剛手指方向看去,他才發現,牢場之中的囚犯,規規矩矩的蹲在各處,沒有一人反抗,另一邊,衝出來的獄卒則拿著刑杖,不斷的向著外圍的囚犯身上擊打,讓那些抱頭蹲地的囚犯不斷倒地。
    這時,田順典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孫根源的計劃,他壓根就沒準備綁架和暴亂,而自己手下的獄卒卻傾巢而出,亂打一眾囚犯,典獄司看到如此,絕不再會相信自己,看到場麵如此,田順典急忙下令,讓獄卒停止圍毆,撤回原位,下完命令之後,田順典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孫根源,然後讓人將他送回牢房。
    孫根源被押回去之後,鄭剛便俯身撿起宣紙,放回到田順典的手中,田順典不知如何是好,手掌有些顫抖,還是接過宣紙,他知道,自己這次在典獄司麵前顏麵盡失。
    鄭剛上前警告了田順典一番,雖是如此,也無法定田順典其罪責,僅僅可定為管轄失策,畢竟田順典也算是為自己著想,鄭剛最後還是書寫巡查記錄為正常,隨後便返朝而去。
    孫根源回到牢房,他看到徐福、張民和眾多自己手下的囚犯頭目,全都在自己的牢房,不禁有些詫異。
    徐福急忙過來,將孫根源領到正中坐下,告訴他,這裏的獄卒已經是他們的人了,在這個牢場之中,不僅僅是囚犯厭惡著田順典的行為,就連那些獄卒也是一樣,隻是身在其位而已,多數心中也有其良知。
    孫根源聽到如此,倍感欣慰,他知道,自己設下圈套,借著那一張宣紙,已然能摸清牢場在緊急情況下,所做出的全部應急策略,會心一笑,孫根源讓眾人一同坐下,他谘詢著一眾囚犯頭目,在牢場獄卒傾巢而出之時,牢場所做的全部事情。
    孫根源聽著一眾囚犯所述,細心思考,知道接下來就是他的表演時刻了。
    他讓眾人圍到一起,中間空出一塊空地,將稻草撥開,露出潮濕的地麵,抓出一把稻草,用手分成一節節小段,然後將草棍在地麵擺設。
    很快,一個小型的牢場微縮圖便呈現在眾人麵前,孫根源告訴眾人,現在已經摸清了田順典的應急措施。
    沒有廢話,孫根源指著稻草圖,細心的告訴眾人,這個計劃分為四步,第一步便是牽製住獄卒,防止八處官房獄卒傾巢而出,第二步就要攻占哨樓,控製弓箭手,減少傷亡。第三步攻上高牆,打倒田順典,第四步以田順典為籌碼,控製牢場,從此脫離田順典的擺布。
    其實最後還要奪得獄印,這樣田順典才能下台,這一想法孫根源並未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如果真實暴亂越獄,朝中定會派兵圍剿,這一眾犯人絕不會存活,他心知自己作為統領者,如果沒有傷亡,自己抗下所有罪責,定不會株連其餘囚犯,到時換下田順典這個惡官,能讓獄中囚犯不再如此受辱,盡量等到出獄之時,重新為人,才是他之所想。
    計劃就這樣,在這個幽暗的牢房中誕生。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圍在一眾犯人外圍的一人,聽到計劃之後,嘴角卻露出了鄙夷的笑,這人個子矮小,三十左右,褐棕色的頭發,一副可憐之相。
    此人名為佟峰,並非將士,而是一屆跑堂,因為偷拿掌櫃錢財,方才入獄,他對將士所謂的榮譽,一直沒有什麽認同,覺得不論如何之亂,隻有活下去,才是正事。
    而田順典恰恰就是抓住了佟峰的這一點,答應保他安全,並且減免他兩年刑期,買通了佟峰,從他這裏獲取囚犯中的情報。
    深夜而至,牢房中的犯人全都睡去,佟峰躡手躡腳的偷偷跑到高牆之上,來到了田順典的房間,佟峰沒有一絲猶豫,當即便把孫根源的計劃匯報給田順典。
    田順典滿意的看著佟峰,就在佟峰講到一半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其他犯人的辱罵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田順典急忙讓獄卒將那人押進屋裏,原來,這位囚犯是夜晚幫田順典倒夜壺的人,田順典知道這個人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看著這個囚犯,田順典拿來東西,堵住了他的嘴,衝著一旁獄卒下令,將這名囚犯關禁閉,不準他與任何人接觸。
    隨後,那名囚犯便被押了出去。
    看到此景,佟峰心中十分忐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發現了,一旦消息傳出去,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條。
    佟峰眼神迷離,不斷的抓耳撓腮,最後“撲通”一聲,跪在田順典身前,滿臉恐懼向著田順典顫抖著嘴唇說道:
    “田獄長,求求您,放過我吧,讓我明天出獄吧,有人知道,我就會死在獄中啊!”
    田順典看著佟峰,一腳將其踹倒,告訴他,想出獄是不可能的。
    這一刻,佟峰心中知道了田順典的意圖,用手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慢慢爬了起來,眼角微抖,以防現在生變,急忙再次衝著田順典作揖:
    “小人知道了,田獄長,那我現在就得回牢房,孫根源明天還要製定詳細反抗計劃,我也是其中一員,還可以繼續偷聽計劃。”
    田順典擺了擺手,同意了佟峰的話。
    醜時一刻,借著昏暗,佟峰再次躡手躡腳的回到了牢房,邁過一眾熟睡的囚犯,找到一處空地,慢慢向下躺去,就在他剛剛躺下的時候,一隻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佟峰順著手掌看去,驚出一身冷汗,嚇得不敢動彈分毫,因為這手的主人,赫然就是孫根源,佟峰躺下之後一動不敢動,就這樣過了一夜。
    次日下午,佟峰被獄卒帶到高牆之上,說是讓其打掃衛生,就這樣,他再次來到了典獄長的房間,看到佟峰進屋,田順典急忙起身,走到佟峰身邊,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孫根源的詳細計劃。
    佟峰看著此刻對自己有些殷勤的田順典,又想起昨夜之事,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卻不是好感,於是捋了捋自己的衣服,衝著田順典說道:
    “田獄長,孫根源打算攻占監獄,將你控製住,然後奪得獄印,徹底讓你下台。”
    田順典看著佟峰說完,不怒反笑,他拍了拍佟峰的肩膀,嘴上輕笑:
    “孫根源以為他是誰啊,在知道他的計劃,我早已做好應對之策,控製我的八處官房,可笑,況且這獄印一直在我的房間,他想拿到,真是癡人說夢。”
    而佟峰聽到此話時,卻是衝著他皺了皺眉,田順典看到如此,心裏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升起,沒顧上任何,田順典趕忙急步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檀木之盒。
    “哢”的一聲。
    木盒被打開,田順典的眼睛瞬間瞪大,那本該放在木盒之中的獄印,此時卻不翼而飛,田順典忽然眼神驟抬,陰冷的盯向佟峰,其意便是質問佟峰,獄印為何而無。
    這時,佟峰迎著田順典的目光,忽的口中猖笑一聲,隨後衝著田順典喊道:
    “田順典,我知道你這次不會放過我,昨天我便趁亂拿走你的獄印,藏在了牢房之中,與其和你這種小人一起,我倒不如幹脆,你記住了,孫根源必將滅你!”
    田順典聽罷,頓時氣的虎眉倒豎,胡須亂抖,原本些許正常的麵色,此時卻是漲的通紅,田順典氣的將手中的空木盒,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腳踹開桌案,抑製不住心中的怒意,兩步便衝到佟峰身前,沙包大的拳頭,不斷的打向佟峰的臉。
    瞬間,佟峰的臉被打的腫的像個豬頭一般,臉上**,不斷流出血水,他卻暢然大笑,嘴裏吐出一口血水,帶出兩顆牙齒,看著眼前怒不可竭的田順典,心中頓時悵然,笑著對田順典說道:
    “有本事現在就打死我,隻要有人拿到獄印,再加上孫根源的計劃,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田順典聽到佟峰的話,也算是恢複了理智,心知自己現在主要的事,就是找到獄印,於是田順典,再次狠狠一腳踹在佟峰肚子上,佟峰頓時疼的冷汗直冒,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田順典沒有理會佟峰,讓人給他關進黑屋,喊來獄卒頭目,隨後調集所有獄中兵力,命其傾巢而出,全力搜查每一處牢房,找回獄印。
    牢場之上,獄卒的集結號吹響,過了兩刻,全部獄卒聚集到了牢場空地,獄卒頭目領著所有人衝進牢房,打開了所有牢門,將全部囚犯趕到牢場之上,然後在牢房中仔細搜查。
    田順典站在高牆之上,注視著場中的一切,麵容漸漸平靜,似一切盡在掌握一般。
    就在所有囚犯聚集到牢場之上的時候,另一旁的獄卒,也全部走進了牢房搜查。
    就在此時,看著牢場之中情況漸漸變化的田順典,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麵,他猛的驚醒,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騙了,急忙向著牢場之下大喊,可此時的獄卒早已全部跑進牢房。
    田順典這時是真的有些慌亂,忽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牢場正中,向他比劃著一個割頭的手勢。
    這人便是他此刻最大的敵人……孫根源。
    隻見牢場中的孫根源收回目光,回頭向著一眾囚犯抬起手,猛的振臂高呼一聲。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