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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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重生的過氣天王(二十五)
從溫暖的教室走出來, 直麵凜冽寒風, 葉景黎縮了縮脖子, 暗自慶幸自己今天穿的夠多。
戴著口罩和帽子,長長的圍巾裹在脖子上,厚厚的羽絨服將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雙存在感逆天的大長腿顯示出此人無與倫比的帥氣。
“放心!我們全家都會去電影院支持的!”
同樣裹成球的同桌小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你不要緊張一切有我。
葉景黎笑著點了點頭, 道:“謝謝!”
踩著一雙十分保暖的短靴,葉景黎和他揮了揮手, 大步往校門的另一邊而去。
《複國》殺青之後, 他就按照原計劃進了學校, 剛開始確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但高中生正麵臨著考試, 學校管得嚴, 本身的精力也實在有限, 他又十分低調, 每天按時上下課,甚至連《複國》的宣傳都隻是利用周末參加了幾場。
於是直到現在, 除了剛入學時空降成了校草的榜首,後麵又用逆天的分數虐得一幹同學戰意激昂, 倒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高中生了。
葉·高中生·景黎搓了搓手,此時正好路邊一輛車的車門打開, 他動作很快地彎腰鑽了進去。
裹得嚴實的愛人夾著寒風撲上來, 遲墨將人抱了個滿懷, 探手過去關上了車門。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洋溢著春天般的溫暖,葉景黎賴在遲墨的懷裏,愜意地歎了口氣。
司機對這兩人的膩歪已經見怪不怪,此時也不多打量,直接將車開了出去。
黑色的保姆車拐了個彎兒,匯入放學接孩子回家的車流之中。
摘了圍巾口罩和外套,葉景黎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他瞄了一眼窗外,坐直身體,挑眉看著遲墨道:“去的不是阿姨定的電影院?”
“叫媽。”遲墨將人重新攬入懷中,右手習慣性地撫上他的耳垂,細細揉捏把玩,聞言理直氣壯地道:“我要過二人世界。”
說起這個遲墨就滿心無奈,自己認定的愛人得到了家人的認可和喜愛,這原本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但在他這裏,卻拐了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小彎兒。
葉景黎在他心中無比優秀,像是一顆逐漸綻放光芒的傳世珍寶,勢必會引來無數覬覦的目光,他早就做好麵對強勁敵手的準備,卻沒想到,第一個對手居然是自己的媽……
親媽粉太可怕了,遲墨心裏默默吐槽,想到遲鈞寧女士自那日見麵之後,每次見到自己都一副惡婆婆看到醜媳婦的挑剔模樣,遲墨無奈地歎了口氣。
葉景黎好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道:“你這是吃醋了?可是媽媽期待了很久哎!”
遲鈞寧是個特別可愛的女人,雖然有了年紀,但常年在外旅遊,心態樂觀氣質卓然,而且還是自己的粉絲,那喜愛發自內心,就算她不是遲墨的媽媽,他也很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遲墨抓住他搗亂的手,在戒指上親了一口,道:“放心吧,作為一個有眼色的兒媳婦,我早就報備過了,聽說媽重新包場請了一群朋友,說是要介紹兒子給她們認識……”
葉景黎笑得眉眼彎彎,被男人火熱掌心包裹的手指動了動,環在指間的戒指輕輕相撞。
光線昏暗的電影院內,兩人相鄰而坐,十指悄然緊扣。
經過數月的拍攝和後期製作,《複國》終於上映,熱度空前,此時電影院內座無虛席,所有人都在靜靜等著開場,除了偶爾的輕咳,一片寂靜。
趙鬆鶴不愧是被無數影評人稱為“鬼才”的名導,影片開始的一瞬間,就牢牢抓住了銀幕之下所有人的目光。
他用無與倫比的畫麵和節奏感極強的剪輯,將所有人的心神牽動,讓它們隨著電影情節的展開而跳動。
《複國》說的不是單獨某個人的故事,它囊括了那一整個時代。
恐怕再沒有人敢和趙鬆鶴這樣,野心大到敢用一部電影,描繪那樣一個紛亂的世界了。
落雨白那張精致到囂張的臉出現在銀幕中時,觀眾中響起數道驚豔的抽氣聲。
葉景黎抬了抬眉毛,有些驚訝地看著銀幕上那張被放大到五官細節清晰可見的臉。
雖然之前在劇組的監視器上看過自己的回放,但小屏幕和這樣的大銀幕畢竟不同。
隻見落雨白輕輕抬眼,眼中戲謔又不屑,充滿嘲弄一般的流光。指尖輕輕動了動,葉景黎輕舒了口氣,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看這樣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感覺十分新奇。
銀幕上的落雨白正在殺人,長鞭沾上了鮮血,遲墨輕輕皺著眉,握緊了葉景黎的手。
他對劇本很熟悉,也深知落雨白背負著什麽,銀幕上的人原本不該染上絲毫纖塵,一旦染血,結局早已前定。
交好多年,一夜交惡,落雨白親手殺了洛城派去勸解的心腹,徹底倒向敵對勢力。
北方一夜被陰雲籠罩,無數目光匯聚,形勢詭譎,幾乎分不清敵友豺狼。
戰火醞釀,落雨白搶先痛下殺手,洛城失蹤生死不知,嫡係部隊被團團圍住,眼看多年心血毀滅在即,落雨白囂張放話,要他們主動自己投降!
一眾軍閥和國外勢力看起了好戲,沒想到洛城死而複生絕地反擊,帶著精銳部隊突破了落雨白自大鬆懈的包圍圈。
形勢大變,洛城改弦易轍吸納無數能人誌士,挾著民意和威勢,自北而南,掃平了一切複國的障礙。
前期鬥智鬥勇,步履艱難,後期聲勢既成,更多的是軍隊未至,城門已然大開。
故國一片歡騰之時,洛城率兵北上,刀鋒直指落雨白盤踞之地。
彼時國內國際形勢一片大好,眼看著將這塊最後的拚圖收複,就可實現無數人統一複國的夙願。
洛城做好了血戰死戰的準備,但一路行來,卻沒有遇到絲毫抵抗。
一切順利,洛城心中卻越來越恐慌,急行軍一般攻至省會,城門大開,精兵強將位列街道兩側,虎目通紅手無寸鐵。
洛城策馬闖進城池,顧不得大軍顧不得後麵的親衛,熟稔地策馬走捷徑穿過一個個街道。
落府大門緊閉,洛城直接翻牆而進,奔至後院。
落雨白一身純白長衫,坐在記憶中那棵梧桐樹下,身前有琴,桌上有茶,依稀恍惚,還是舊時模樣。
洛城放輕腳步,像是怕打碎這幻夢一般的場景,和記憶中無數個曾經一樣,在桌前落座。
落雨白輕笑,精致的麵容不帶絲毫邪意,仿佛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不染纖塵的雲上公子,他低頭撫琴,琴聲清越,雲淡風輕。
洛城伸手捏住了麵前精致的茶杯,盯著水麵,手背青筋繃起,雙目滿是血絲,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所有敵意引過去,對不對?”
唇角一絲血線蜿蜒,落雨白卻笑容不變,仿佛心神俱被這彈了十幾年的曲子所吸引,聽不見其他。
“決裂、殺人、背叛……”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洛城幾乎要將這熟悉的杯子捏碎,“都是假的,對不對?”
琴弦驟斷,琴音戛然而止。
指尖鮮血殷紅,落雨白垂眸盯著不止的血流,沒有回答。
洛城猛地抓住他的手,猩紅的雙目盯著他唇角刺眼的血跡,用力到幾乎要將他的手掌捏碎:“為什麽?那些都是假的!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我殺了太多人。”
落雨白終於抬起頭,那眼中的光芒早已熄滅,一片不見底的黑暗,他深深望進洛城的眼中,嗓音沙啞:“太多無辜的人……”
洛城眼中血色更甚,他抓住落雨白的那隻手力道一點一點收緊,任由那殷紅的鮮血染紅他的掌心。
落雨白眼神有些恍惚,麵色也蒼白了起來,他有些無力地想要抿唇笑一笑,卻牽動不了唇角。
純白的長衫上,不知何時墜了點點血跡,像是雪地裏綻開的血色梅花。
落雨白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梅花很漂亮。
可是他不喜歡冬天啊……
額心輕輕抵在洛城的肩頭,有什麽晶瑩的液體砸在那片梅花上。
“哥,我好疼啊……”
銀幕上複國的故事走向了尾聲,遲墨卻顧不得其他,將葉景黎狠狠擁進了懷裏。
他當然知道這不過是一部電影,甚至還親自去看過不少次實際拍攝,但理智是一回事,心尖那仿佛被刺了一刀的疼痛卻又是另一回事。
那雙熄滅了所有火光的眼,那張蒼白的臉,那最後無力垂下的睫毛……
遲墨將人狠狠擁住,心尖那一點一點溢開的恐慌才終於得到了抑製。
葉景黎安慰地輕輕吻著他的側臉,嗓音放得很低:“那是落雨白,不是我,沒事了,嗯?”
埋首在葉景黎的頸側,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遲墨側過臉輕輕蹭了蹭他的唇角,嗓音有些沙啞。
“不管遇到什麽,我都會在,會一直牽著你的手,你不要放開。”
葉景黎深深望進他的眼底,想到這仿佛靈魂糾纏一般的世世相見,笑著點了點頭。
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印下一吻,遲墨這才鬆開了攬在葉景黎肩膀的手,兩人恢複了正常的坐姿。
十指依舊緊扣。
好在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劇情之中,倒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親密。
不過就是發現也沒什麽,兩人都戴著口罩,昏暗的光線之下,要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還真的難度不小。
萬裏河山在鏡頭下鋪陳開來,這最後一塊拚圖終於完整收複。
矛盾依舊無數,陰謀更是處處可見,但無論何時,都有人為了這盛世歡騰,甘願手染鮮血,負重前行。
燈光漸次亮起,所有人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坐在了原地。
抽泣聲陣陣,過了好一會兒,觀眾們才從那被掐住心尖一般的疼痛中緩過神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往外走。
一個個雙眼微紅眼角帶淚。
葉景黎和遲墨也站起身,走在人群的後麵。
交談聲陣陣,“落雨白”三個字出現頻率無比之高。
對視一眼,遲墨伸手將葉景黎遮住半邊臉的圍巾又往上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