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鼓不鼓李世民不知道，但對與李泰這般扯淡式的發言，他也唯有笑笑了。

    這讓他不禁想起當年玄武門事變之後，李淵臉上的那一抹無奈與心痛。而此時的他，又何嚐不是……

    看著李泰小心翼翼的離去，李世民日漸斑駁的兩鬢仿若染上了寒霜，一霎間蒼老了許多。

    凡事隻要邁開了第一步，不管這一步是不是自己願意邁下去的，第二步的時候，慣性已推動著自己不由自主地繼續邁下去。

    李家宅院的落成宴會也是這樣，原本依著李碩的意思，隨便請幾個人來家裏熱鬧熱鬧就好了。

    然而蕭白衣卻堅決不依，硬是要大擺喜宴，並且在三鄰五村放出了話，李家新屋落成，將在平水村村口的空地上，連擺三日流水席。各家鄉親父老都可參加。

    這件事也漸漸成了整個陵水縣的大事，因為這是李家以權貴豪門的身份正式登場亮相，也是陵水縣百年來出的唯一一個縣侯。

    當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遍關中的時候，李家上下已忙活起來了。

    李碩特意起了個大早，看著府裏管家下人們來回忙碌不停。而且向來恬靜溫婉的蕭白衣此時也變了個模樣。

    風風火火的指揮著所有人幹著幹那。就連原本在和李碩閑聊的林叔都被臨時征用，做起了苦力。

    看到這架勢，李碩很自覺的悄摸溜了出去，喊來幾個部曲老兵跑到後院練起了拳腳。多次受到危險後，李碩也慢慢明白，隻有自身強大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手舞足蹈的練了半個時辰後，李碩爽快的衝了涼水澡，換了身體麵的正裝來到前院。

    見蕭白衣仍舊樂此不疲的走來走去，李碩無奈的歎了口氣……

    仙女也是女人啊！是女人就都麻煩……

    日上三竿時，李家門外開始喧鬧起來，守在門口蕭貴快速進來稟報，李家請的客人來了！

    李碩急忙到門外迎客，而蕭白衣卻自覺還沒有真的入了李家門，故而有些落寞的回了後院，李碩看在眼裏，也隻能暗暗心疼。

    還沒走到門外，隔老遠便聽見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其中夾雜著程處默咋咋呼呼的吼叫。

    然而此時一位長滿落腮胡的老流氓從身後殺將而出，一張簸箕大的厚掌直接將程處默從馬上踹了下來……

    “爹！您咋就不能給兒子留些臉麵呢？！您看著人山人海的！”程處默一臉悲戚的抗議道。

    當然，如果門外那五六個玩耍的孩童也算是人山人海的話……

    自從李家宣布了今日宴客的消息後，整個平水村便很自覺的淨了街，所有人都不能在今日走大道，以免衝撞了貴人。

    隔老遠傳來程咬金狂放跋扈的聲音：“他娘的！還敢頂嘴！程家的臉麵早就被你丟光了。”

    行至門前的李碩臉頰抽搐幾下，很想掉頭就走……

    然而，躲不了了……

    “哈哈哈，小王八蛋，不錯！如今也識禮數了，還知道在這裏迎老夫！”

    來不及躲了，隻見程咬金翻身下馬，熊掌狠狠拍上李素的肩膀，若是再用點力，估摸就得粉碎性骨折了。

    “小子……拜見程伯伯……”

    “拜個屁！趕緊走，老子為了來你家赴宴，連早飯都沒吃！”程咬金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入了大堂，程咬金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正首，道：“小混蛋，趕快將禮單拿來，免得這個見錢眼開的小王八蛋，背地裏罵老子不懂禮數。”

    一聽還有禮可收，李碩頓時心情大好。故作矜持的從程處默手中接過禮單，假裝隨意的貓了一眼。

    嗬！這老流氓今日是轉性了嗎？這禮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金步搖，金如意，金屏風，金硯台，金磚……很好，很強大！這種風格很程家……

    若不是金筷金碗他不敢做，估計也會拿來送禮。

    “多謝程伯伯厚禮！”李碩少有的真誠道，恭身一禮。

    程咬金點點頭，歎道：“當初太原府一戰，若不是沒有你的震天雷，老夫此刻怕是已經埋骨異鄉了……”

    忽如其來的感慨，令李碩微微一愣，深深看了眼程咬金。沒想到昔日的瓦崗名將也已經是遲暮之年了……

    “李碩……老夫有一事相求！”沉默了些許後，程咬金少有的正色道。

    李碩立刻正色以待，道：“程伯伯言重了，這一年中程家對小子沒少明幫暗助，隻要程伯伯開口，小子定然遵從。”

    不管是牛家還是程家，對於李碩來說都是恩人。若不是沒有兩家的援手，認他再心智如妖，也定然會多番坎坷。

    “李碩，無論日後是那個皇子繼承了大寶。老夫還望你能念及舊情，對程家手下留情。”程咬金喟歎道。

    這番話可謂交心，李碩一時間有些語噎。

    看來程咬金已經很清楚形勢了，不管將來是哪一個皇子繼位，想來都不會再複用這些前朝老臣的。

    若是沒有裏前朝的榮耀，到那時的程家會是哪般模樣？或許會隨波逐流，慢慢的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或許……會重蹈那些世家門閥的覆轍，被新帝狠狠的踹進深淵。

    李碩麵色有些苦澀道：“程伯伯怕是太看得起小子了，如今魏王仍舊得寵。而且太子殿下之前劣跡太多，想來陛下不會這麽輕易的敲定儲君人選的。”

    還有一句他沒說，那就是如今的李承乾已經不再受他掌控了。從那日東宮一見後，李碩就隱隱感覺到李承乾已經開始防備他了。

    然而程咬金卻沒有絲毫變化，道：“別以為老夫不知道，其實你心裏並沒有真心實意的為太子效力。

    而且那些世家如今跟瘋狗一樣追著你咬。你若是真的想為太子效力，為何還要讓他去拉攏那些世家貴族？別跟我說你不明白陛下的心思！”

    原本被自己當作小秘密的事情，忽然被人點破了，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李碩卻是個例外。

    一臉萌萌噠的看著程咬金，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訴說著自己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