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道宗蕭索離去的背影，蕭白衣喃喃道：“為什麽……難道國家的安寧就非要用一個女人才能維護嗎？”

    那些所謂的政治聯姻她不懂，也不明白為什麽國家的命運會和一個束手無力的女子扯上關係。

    李碩有些寞落的搖搖頭，反手握住了那雙柔荑，歎道：“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使人攘攘皆為利往……人性罷了！”

    蕭白衣茫然搖頭。

    “大唐與外邦聯姻，為的便是用最小地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相比於兩國談崩以後的刀兵相見。用一個公主換來大唐西南邊境數年的和平，很值得……”

    他相信，就算最後真的要讓李世民將廬陵公主送去和親，他也仍然會答應。和王圖霸業相比，其他的……微不足道！

    蕭白衣還是不相信，或許說……她不想相信：“可是文成公主隻是一個女子而已，難道她嫁給吐蕃國王，就可以真的減免戰亂嗎？”

    聞言，李碩愣了一下，笑道：“想那麽多幹什麽。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紅霞遮麵的蕭白衣，輕啐了一口：“誰跟你過日子……”

    然而李碩卻得意的拉起蕭白衣的雙手，舉了舉道：“那可由不得你嘍，因為我已經想到成親的辦法了，最遲年底，我們一定會成親的！”

    隻是開心之餘，李碩的笑臉上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掙紮。雖然他隱藏的很深，但還是被蕭白衣無意中察覺到了。

    遲疑片刻，蕭白衣有些恐慌道：“李碩……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會為了大唐的利益而放棄我嗎？”

    一路走來，李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這讓她感動之餘又加了一絲擔憂。就像李碩說的那樣，身處朝堂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高官強權而不顧一切的想往上爬。

    她怕有一天……他也會變成那樣。

    雖然蕭白衣的話很委婉，但李碩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不由得呆立當場。

    他會嗎？可以肯定的說，他不會！

    李泰為了皇位，可以不惜對自己老爹下手。長孫無忌為了關隴一族，所以毅然決然的拋棄了李泰這個外甥。

    世家貴族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甚至不惜以數百條族人的性命作為代價，平息了李世民的怒火。

    就算是皇帝，也同樣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嫁往異邦。

    可若是有天，為了蕭白衣將會死去更多的人，令更多的人無家可歸。他還會這麽堅定嗎？

    想到這裏，李碩忽然笑了，笑的很坦然，幽然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或許有天我可以為‘它’去死，但我絕不會舍去她！”

    ********

    日子仿佛真的回歸到了平靜，一天幾天，李碩都是無所事事的吃了睡，睡了吃。不是下河摸魚，就是上山打獵。

    而且在他的屁股後麵，永遠都會有個跟屁蟲，像塊兒狗皮膏藥似得粘著他。

    李碩一臉嫌棄的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著李治道：“我說晉王，難道你不用做功課的嗎？”

    李治抽了抽小鼻子，學著李碩找了一塊兒石頭坐下，也不嫌髒，道：“這些日子父皇與杜師都在忙著與吐蕃和親的事宜，所以我才有時間出來玩兒啊。”

    “可是你這樣一直跟著我，讓陛下知道了，又該說我帶壞你了。”李碩無奈的扶了扶額頭。

    “你放心吧，父皇前些日子都誇獎你了，說什麽李道宗之事做的好雲雲。李碩，你讓那個李道宗幹什麽了？”

    “人家怎麽說也是你皇叔，你這樣直呼其名的，怕是不好吧？”李碩從懷裏掏出兩個蘋果，扔給李治一個。

    李治也不嫌棄，直接放到嘴邊咬了一大口，道：“自從他想要在玄武門兵變的那一刻，就已經與我李家毫無關係了！”

    剛準備起身的李碩，頓時僵在了原地，愣愣的看了李治一陣後，啞然一笑。

    到底還是在深宮中長大的孩子，那裏還有什麽天性純良可言。隻不是是如今的李治年紀尚淺罷了。

    僅僅這一句話的氣勢，那裏有半點純良可言。十五歲的李治如今已經開始漸漸的蛻變了。

    而他如今需要的，並不是什麽名師灌輸學問。而是需要建立一個正確的人生觀。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性。

    如今的李治，還遠遠沒有達到爭奪皇位的資格，他的性子太軟弱了。而且習慣了逆來順受。

    終年活在李世民羽翼下的他，根本就沒有體會到，什麽叫‘一入宮門深似海’。

    此刻的李治並不知道，他身邊這個‘朋友’已經將他貶低得體無完膚了。此刻正抓著一把石子，在河邊練習李碩交給他的打水漂。

    扔完手中的石子，李治忍不住懊惱道：“李碩，你再教教我，怎麽樣才能讓石子飛的更遠。”

    李碩蹲在石頭上，忍不住問道：“殿下，你有誌向嗎？”

    “誌向？”李治一副呆萌的表情。

    笑了笑，李碩隨手丟掉了手中的蘋果核：“對啊，每個人會有一個追誌向。”

    “那你也有嗎？”

    “有啊！”

    “那你的誌向是什麽？”

    仰著頭想了很久，李碩認真道：“以前的誌向是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現在嘛，我想有個家。”

    半知半解的李治撇撇嘴道：“這算什麽誌向，你如今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家嗎？”

    李碩的嘴角勾起一道苦澀的弧線，轉顏笑道：“那就算是我的誌向實現了吧，那你呢？”

    “我的誌向就是好好孝順父皇，讓父皇長命百歲。”李治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隱隱也有了些大人的模樣了。

    “然後呢？”李碩問道。

    “然後……”李治有些犯了難。

    如今的大唐，已經被他老爹治理得國富民強，萬邦來賀了。他實在想不到應該幹什麽。

    “然後，你應該好好與你父皇學習，怎樣才能將這大唐守護好，讓他長盛不衰。”李碩若有意味的笑了笑。

    可是很顯然，李治並沒有聽出其中的意味。一臉萌像道：“那不應該是太子哥哥的事情嗎？與我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