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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統領替孔翼通報一聲……”
    孔翼陪著笑，往張山袖子裏隱晦的塞了些東西。
    張山不動聲色的拉出袖子掂了掂，麵露不耐，隨口說了句：
    “等著吧，我家侯爺正在麵見貴客。”
    孔翼聞言戰戰兢兢的站在府前，腦子卻活絡了起來，“貴客”？
    金陵能稱得上貴客的有幾位？甄家？萬萬不可能，至於其他，怎麽稱得上一句貴客？
    難道是皖南侯的人？
    “少爺，孔翼現在就在府外等著呢。”
    “讓哪涼快哪待著去，我懶得見他，這金陵富商就是有錢，比八大鹽商送我的東西貴多了，這孔翼胃口也是不小，不管送者是誰盡皆收下。”
    賈珝拿著禮單麵色古怪，這比他還貪，嘉佑帝知道了不得生嚼了孔翼。
    “備車，我去城外莊子走一趟，孔翼那廝你找個理由給我打發了，我如此清正廉潔，看了那等狗官便心煩。”
    “……，是。”
    孔翼站在門口忐忑不安，半個時辰後，張山打開一道門縫，探出腦袋道：
    “孔禦史，我家主人和貴客交談甚歡，您還是先回去吧。”
    孔翼又從袖中抽出銀票，塞進張山袖中，討好道：
    “等寧侯閑暇還請統領通報孔翼。”
    “好說，好說。”
    ……
    金陵城外，賈家莊子
    天氣開了春，江南又暖，自給自足的農家人自然也要忙碌耕種，不可能似那達官貴人一般，三日一獵，五日一宴。
    農間一老漢看著兩輪陷在泥裏的馬車嘿嘿的笑了幾聲，這老漢雖說頭發霜白，卻身子健碩，手腳有力，在農活上不比小夥子差。
    “嘿，五郎，莫要看著，去幫貴人把車推出來，在討些賞錢吃酒。”
    老漢對著一旁有些豔羨的的後生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對著馬車努了努嘴。
    “不必了，這可是賈家的莊子？”
    賈珝跳開門簾，探出頭，對著剛才發聲的老漢說道。
    “不錯，這是昔日寧榮二公的莊子，這位貴人有事兒？”
    “不瞞這位老丈，我就是寧國府上那個名叫賈珝的，想見見莊子上的管事。”
    “原來是寧侯當麵，王安有禮了。”
    王安扔下鋤頭，懶洋洋給賈珝行了個禮，眼中還有些不屑，賈珝居高臨下看的是真真的。
    “王老先生，入莊內一敘可好？”
    “王安粗鄙武夫，擔不得侯爺先生之稱，叫王安一句老王便是，侯爺既然得了爵位，自然就是這莊子的主人，又何必問王安？”
    “好，王公且上車一敘。”
    王安也不推脫，對一旁人吩咐幾句，便爬上馬車，給車夫引路。
    像賈珝，張千這類陣上廝殺的武將出身，府上丫鬟可能沒幾個，但是出生入死的親軍護衛是少不了的，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更不用提軍功赫赫的寧榮二公。
    不過太祖病逝，太上皇繼位，休養生息，馬放南山，這些武臣沒了用處，便遣散了府上親軍。
    寧榮二府的親軍，除了焦大放在府上使喚供養，其他願意回家的就回家，想留在軍中的就留在軍中，不想留在軍中，又無處可去的，便被寧榮二公安置在了金陵一處莊子。
    把他們安置在京城寧榮二公是不敢的，別人都遣散回鄉了，你卻把親軍留在京城周邊，你是想造反啊。
    一切吃喝用度都靠自己爭取，掙得少了可讓賈府補貼，掙得多了也不用上交，這批人身份特殊，就是昔年荒唐無度的賈珍也沒打這批人的主意。
    也打不了，焦大都無所顧忌的破口大罵，真算計到這群曾經刀尖上舔血的軍漢頭上，保不齊從南到北跨越千裏打你一頓。
    “王公，我聽說這麽多年府上未曾插手，過的可還好？”
    賈珝撩開簾子，對王安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道。
    “蒙幾位國公爺和侯爺庇佑，倒是旱澇保收，能混上一口飯吃，若是好年景，還能添幾身衣裳。”
    王安頭也不回的隨口答道，他們本身就處於賈府之外，前幾代還好，等賈府到了賈敬賈赦手上跟他們關係就疏遠了，到了賈珍賈寶玉這一代更是說不上什麽關係。
    賈寶玉恐怕都不知道自家還有這麽千把人的一支隊伍。
    “那就好，日後若有什麽需要，王公盡可跟賈珝提，賈珝定竭盡所能。”
    王安聞言有些沉默，鄭重其事的轉過身，又有些猶豫，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公可是有事相商？盡管說，賈珝在大齊多少有幾分顏麵，定把王公所托辦好。”
    “是這，幾十年過去，俺們在這紮下了根，莊上的娃娃也漸多，侯爺您也是行伍出身，知道軍中不易。”
    “所以俺們也不想他們再去參軍，走了俺們的老路，就想著給請個教書先生，但大齊的情況您也知道，俺們現在能混上一口飯吃已是不易，至於其他實在有心無力。”
    “所以就想著……”
    王安咬咬牙，終究是向賈珝開了口，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知道戰場是個什麽情況，大戰一開，這些人說個好聽是個兵，實際就是個壯丁。
    他們跟著寧榮二公都是險象環生，死傷無數，更何況其他小卒子，在這群質樸的人眼裏，想要改變炮灰的命運隻有一條路，讀書。
    現在的科舉可不想後世的高考，高考越來越不值錢，中了科舉，那就是官員預備役，別管什麽官，不用送死，那就是好事。
    但是沒錢啊，別說他們，就是嘉佑帝也沒錢，整個大齊都沒錢，天災人禍趕一塊了，世家吃的盆滿缽滿，嘉佑帝那是虧得底褲都快沒了。
    不然嘉佑帝也不至於像瘋了一樣抄家，為了銀子什麽招都敢用，他也是個要臉的，但是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麽臉。
    “這算什麽，賈珝略有薄財，就是給請上幾個教書先生也不妨事，我聽王公的意思莊上開支也是困難，在從我這支上一筆銀子。”
    “先前是讓王公帶著弟兄們耕種為生是有心無力，如今賈珝當家，王公正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多謝寧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