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辭行久遠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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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鳩?你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不開心啊?”越永渡看著盤腿坐在地上臉上表情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阿鳩,“笑一笑好不好啊?”他蹲下去,笑眯眯地用手指戳了戳阿鳩的小臉。
“你好煩啊。”阿鳩不耐煩地躲過越永渡的魔爪,轉過去,背對著越永渡,“今天別來煩我,氣死我了。”
“那你總要和我說發生什麽事了啊。”越永渡也跟著轉到阿鳩麵前,不依不饒地討要答案。
“和你說了你能幹什麽?”阿鳩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但是還是和越永渡說出讓她不開心的事,“今天你不在的時候,有個黃毛傻子,旁邊帶著一個會飛的白毛傻子,過來了這裏。”
“然後呢?”越永渡問,“隻是兩個對你來說是傻子的人,你不理他們不就行了嗎?”
誰知道阿鳩聽了越永渡的話之後更生氣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身上的毛都炸開了的貓:“你以為我不是這麽想的嗎?那兩個傻子,尤其是那個黃毛傻子,他看到我就過來了。我以為他是來問路的,就大發慈悲地讓他滾,誰知道他居然上來捏我的臉!還摸我的頭!可惡的凡人……”
“噗。”越永渡很想忍住別笑,因為阿鳩看起來真的很憤怒;但是阿鳩生氣張牙舞爪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讓越永渡沒忍住,笑出了聲。
果不其然,下一刻,越永渡就看見阿鳩朝自己狠狠地瞪了一眼:“好啊,你還敢笑我,信不信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看來被一個黃毛傻子當成小孩子又捏臉又摸頭對阿鳩真的打擊很大,越永渡連忙恢複成平時那個樣子,隻是眼裏還帶著一點笑意:“你不喜歡被摸頭捏臉,你可以說出來;再不濟,你可以推開他啊。”
“哼……”阿鳩埋下頭,聲音裏帶著一點屈辱,“我……我推不動他,他就像長在地裏了一樣,而且我威脅他再摸我就殺了他,沒想到他摸得更起勁了。可惡啊……”
好家夥,這下越永渡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來,笑得肚子都疼了:“沒想到我們平時神氣的阿鳩,今天居然受此奇恥大辱,警鍾敲爛。不行了,真的太好笑了,我一定要記下來,以後你要是長大了我就念給你聽。”
“不、許、笑!”阿鳩的拳頭都捏緊了,很想給越永渡的臉上來上一拳。但是本來越永渡也不算多好看,要是這一拳揍下去醜得天怒人怨該怎麽辦?想想那個畫麵,阿鳩捏緊的拳頭又鬆開。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越永渡揉了揉笑疼的臉,又頂著阿鳩要殺人的目光,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要回去了,最近要開一年一度的請仙典儀,璃月港上上下下都很忙,所以最近我可能都沒有時間來陪你了。”
“請仙典儀?”阿鳩一怔,鏡片下的金瞳裏快速閃過複雜的情緒。
“哦,對,我之前好像都沒有和你提到過請仙典儀。”越永渡恍然,耐心地向阿鳩解釋,“請仙典儀是璃月每年都會舉辦的重大儀式。聽說到了那天,岩王帝君就會現身,向璃月七星指點這一年的方向……”
“停。”阿鳩打斷了越永渡的話,她的臉上寫滿了越永渡看不懂的情緒,悲傷、憤怒、仇恨……還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混雜其中,“我不想聽這個什麽請仙典儀,你不是說你很忙嗎,那你回去吧,請仙典儀完了之後再過來找我吧。”
越永渡瞧著阿鳩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摸了摸下巴:“你今天是怎麽啦?還是說你聽到我最近不能來找你你不高興了?那我把請仙典儀的活兒都推……”
“我沒有。”阿鳩又一次打斷越永渡的話,語調強硬。
“你有。”越永渡說。
“我、沒、有。”阿鳩說。
“你有。”越永渡說。
“我、沒、有!”
“你……”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阿鳩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她失控地衝越永渡尖聲大喊,“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麽請仙典儀什麽摩拉克斯,我也不在乎他會不會出現,他活著還是死了還記不記得我我一點都不在乎!我憑什麽,要去關心他啊……”說到最後,阿鳩在越永渡怔愣地注視下,流下了眼淚。
摩拉克斯,憑什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能這麽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身邊啊。阿鳩一邊哭,一邊痛苦地想著。
“……”越永渡見阿鳩毫無遮掩地在自己麵前坐在樹下的花海裏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沒想到阿鳩對請仙典儀這四個字反應會這麽大,更沒想到阿鳩居然會和璃月的岩王帝君認識——想想也是,同為璃月的神明,阿鳩和岩王爺怎麽可能會不認識呢。隻不過看阿鳩哭得那麽傷心,越永渡有些後悔在她麵前提起請仙典儀了。
不是說好要讓她永遠開心的嗎,怎麽又惹她哭了?心裏有個聲音在輕輕地質問越永渡,莫名的自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越永渡看著哭得哽咽的阿鳩,幾乎是落荒而逃。
……
……
那天之後,越永渡再也沒有勇氣去找阿鳩說話,他怕一看到那雙眼睛,就想起自己讓她情緒失控崩潰大哭的那件事。
從來都是越永渡自己主動去找阿鳩,所以現在越永渡想躲著阿鳩,也很容易,畢竟阿鳩自己也說了,她不能離開南天門太遠。
越永渡盯著手裏的錘子發呆,好半天也沒見他舉起來一下,路過的胡桃看見他這樣,倒是覺得稀奇:“哎喲,這不越永渡嗎?怎麽今天在這兒摸魚呢?”
“胡桃?”越永渡被胡桃的話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來,看著麵前笑嘻嘻的少女,又想起了南天門那個藍發的女孩,“你這幾天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麽有空來這兒了?”
“嗨呀,別提了。”胡桃擺了擺手,“你知道北國銀行嗎?最近北國銀行來了兩個外國人,好像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就是名字有點奇怪,一個叫女士一個叫公子。他們倆前幾天找到我們往生堂,點名就說要和鍾離談一些事情。”
“和鍾離?”越永渡有些不解,“鍾離認識什麽外國人嗎?還是說他欠北國銀行太多錢被債主找上門了?”
“誰知道呢,不過我找你不是為了和你說這些。”胡桃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之後湊近越永渡的耳邊,“我跟你說啊,自從那天鍾離和這兩個外國人談過之後就一直都很奇怪,白天不見人影晚上半夜才回來,我啊,今天就是要跟蹤鍾離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麽花樣。”
“所以你成功了嗎?”越永渡問。
“我這不是還在跟蹤嗎?”胡桃一下子跳開了,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著。隨後,她又像想起了什麽:“哦,對了,今天就是請仙典儀了,過一會兒應該就開始了。你要一起去嗎?”
請仙典儀……?越永渡聽見這四個字,愣住了,猶豫了一會兒:“你要去嗎?”他問胡桃。
“本堂主當然要去啦。”胡桃揚了揚眉毛,笑嘻嘻的,“怎麽,你不去嗎?說起來,之前的請仙典儀我好像都沒見你去過誒,要不今天就去一次吧。”她又走過來,暗紅色的梅花瞳裏滿是期待。
“好吧……”越永渡其實心裏對於去參加請仙典儀這件事還是有點抗拒的,畢竟阿鳩似乎很不喜歡請仙典儀……或者說岩王帝君,要是知道自己去了請仙典儀,會不會生自己的氣。但是轉念一想,不告訴阿鳩不就行了嗎,於是答應了胡桃。
“那我們走吧。”胡桃高興得連忙拉起越永渡的手就走,反正看今天越永渡和小寒都心不在焉的樣子,肯定不會很忙。
兩人緊趕慢趕,總算趕在請仙典儀開始之前趕到了玉京台。
剛踏進玉京台,越永渡就看見人群中一個顯眼的金發異邦人,異邦人身邊還飄著一個白色的小家夥,也不知道是什麽物種。
莫名地,越永渡想到了之前阿鳩和他說的黃毛傻子和身邊飛著的白毛傻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會這麽巧,阿鳩說的那兩個家夥就是這個金發的異邦人和他身邊的飛行寵物吧?看上去那個金發異邦人也就是個和胡桃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啊,真的有阿鳩說的那麽大力氣嗎?
“哇,那個就是‘天權星’凝光大人啊。”派蒙飛在旅行者身邊,一臉興奮地在空中跺著腳。而它身邊的金發旅行者,顯然心不在焉,想著之前在南天門遇到的那個叫阿鳩的藍毛小蘿莉,又想著派蒙話怎麽這麽多,最後想的是自己那個妹妹這回到底去哪兒了。
“好了,既然已經許過願了,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儀式開始吧。”派蒙兩隻小手抱胸,滿是期待,“嗯……也不知道那位凝光大人還要準備多久呢?”
“可能過一會兒就開始了吧。”旅行者伸了個懶腰,眼角餘光不經意間掃過身旁一個容貌平凡的璃月人。
越永渡就站在那個金發異邦人的身旁,等待典儀開始。在天權星凝光的主持下,典儀按時開始,仙駕如約而至,越永渡和胡桃都是第一次來請仙典儀,兩人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看著那片驟然出現的雲霞。
然而當雲散霞收,落在香案上打翻了供品的,卻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半麟半龍的神軀。現場的眾人霎時間陷入慌亂,胡桃也懵了,扯了扯越永渡的袖子,小聲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不知道。”越永渡同樣低聲回答,老實說,這場麵他也是第一次見,心中茫然不比胡桃少。
凝光上前蹲下去查看了神軀的情況,不一會兒,她一下子收回手,站起來,緊縮的紅瞳看了一圈竊竊私語的眾人,臉上除了少許震驚,更多的是冷靜:“帝君遇害!封鎖全場!”她一揮手,早就在玉京台候著的千岩軍就將全部人圍了起來。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他們驚呼著,奔跑著,或是茫然地站在那裏,與神同行了三千年的璃月,而現在,璃月的神,死了。
“怎、怎麽辦?”越永渡聽見身邊的胡桃聲音在發抖。胡桃畢竟還是個孩子,第一次參加請仙典儀就遇到這種事,怎麽可能不慌。
“別怕。”越永渡握住胡桃的手,沉聲道。他快速看了看四周,發現千岩軍隻是在排查那些離現場特別近的可疑人士,自己和胡桃離得不算遠,璃月港的居民大多也都認識他們。
於是越永渡咬了咬牙,拉著胡桃強作鎮定地走出玉京台;還好如他所料,千岩軍隻是看了一眼兩人,就放行了。
出了玉京台,胡桃一片空白的大腦才算回過神來,烈日炎炎下,她打著哆嗦,和越永渡告別,僵硬地走回往生堂。胡桃從小就是聽著岩王爺的故事長大的,而現在神明死在了她的眼前,她覺得自己的信仰一下就崩塌了。
越永渡沒有回寒鋒鐵器,他突然想要去找阿鳩,那一瞬間他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不顧一切地奔向南天門。
等越永渡氣喘籲籲地跑到南天門那棵樹下,看到阿鳩一如既往地背對著他站在花海裏。
“阿鳩……”越永渡剛才好不容易才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又消失了,他張了幾次嘴,才把那個名字喊出來。
“怎麽?有事?”阿鳩聽見越永渡的聲音,轉過身來,還是擺著那張臭臉,“忙完了?知道來找我了?”
“我……”越永渡對著阿鳩那張臉,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他深呼吸了很久,才在阿鳩不耐煩的眼神中說出準備好的話:“今天是請仙典儀……”
“哦,然後呢?”果然阿鳩肉眼可見的臉色黑了一點,“如果你來找我隻是為了說這句話那就請你在我情緒失控前趕快回……”
“岩王帝君死了。”這次是越永渡神色平靜地打斷了阿鳩的話,“就在請仙典儀上,璃月港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阿鳩聽了越永渡的話,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好一會兒,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說誰死了?”
“岩王爺,死了。”越永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阿鳩先是沉默,然後慢慢笑起來,笑得越來越開心,說:“摩拉克斯,你也會有今天。你也會死啊!你原來也會死,你怎麽會死呢……你怎麽,敢死啊……”她大笑著,像是聽見了什麽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到了最後,眼角流出一滴淚。
“摩拉克斯,我還沒有等到你來找我,你怎麽,敢死的啊……”
越永渡沉默地站在那裏,看著阿鳩蹲下來,捂著臉,笑聲越來越小,直至變成哭聲。
她在這裏等了那個人那麽久,沒想到那個人真狠心啊,為了不來見她,竟然敢死在她的前麵。
那場讓她痛苦又著迷的夢境啊,該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