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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如昨日，他們不曾相遇；猶如今朝，他們共赴未來。
    生活少了一種選擇，多了一個歸處。
    葉紹一的工作時間相對寬鬆，沒課的情況下可以離開校園，而圖書館就成了他的第二辦公室。在圖書館備課讓葉紹一感到安寧，不再像以往那樣會出現煩躁。閑暇時也與覃芝並排坐著，看看各自喜歡的書，偶爾相互討論幾句。
    葉紹一很少去教師公寓住了，偶有過去也是取某種物品，或者是打掃一翻。宿舍還有剩餘的房間，所以他便一直留著。
    梨花漸落，清明將至。
    覃芝覺得最近吃的太油膩，想吃點素的。平時的蔬菜也是超市購買，都是平常樣式。借著節日，葉紹一便帶她回老家呆上一兩天。去嚐嚐自家種的蔬菜，去墳前掛一束紙花。
    氣溫還沒有上升，地裏時常能見到勞作的身影，碰到熟人，便也主動的打招呼，或者就站在路邊閑聊幾句。
    “紹一，今天晚上你們就到我那兒去吃飯，之前說的事情我還記著的咧！”
    葉紹一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想不起之前說過什麽事，就開口問道:“表叔你說的啥事？我咋想不起來了呢？”
    被喊做表叔的人也不惱，反而大聲笑道:“之前你說找了媳婦兒了，就到我家去吃豬蹄呢！你這開年結完婚沒幾天就去了縣城，回來的時候又少，這次你們都回來了，正好嘛！”
    葉紹一突然想起之前閑談時說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再三推脫，那人終是沒有拗過葉紹一，不過葉紹一還是答應了回縣城時帶些菜走的要求。
    每一次回家，提著些東西走走人家，東一點，西一點。而每次走的時候，又是返回來一大堆，都記不清是誰送的了，怎麽也推不掉，不過這倒是滿足了覃芝吃素的願望了。
    人結婚的意義是什麽，葉紹一偶然在一篇雜誌上看過一段話:我們的父母，我們的父母的父母，依次類推，先輩們很幸運的遇到彼此，經過千代萬代的傳遞，最終有了我們的相遇。而我們又集合了先輩們所有的幸運，然後彼此結合，把這幸運繼續傳遞下去。
    暑假即將結束，覃芝偶有出現乏力嗜睡的狀況。最初隻是以為天氣所致，而情況的反複以及生理的變化，終是讓葉紹一帶著她去醫院做了檢查。
    醫生告知這是早孕的現象，葉紹一對醫生說的一些詞語一知半解。當然了，他也沒有太注意醫生說的什麽了，腦海裏想到的就是有新生命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知識到用的時候更恨少。
    自從知道覃芝懷孕後，手足無措便成了常態，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況也就變少了。
    從圖書館回到家後，覃芝摸著那漸漸凸起的肚子，很輕聲的說道:“老公，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葉紹一靠近，也伸出手在那肚子上摸摸:“我們的孩子，都喜歡！”
    “老公，那你希望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我們的孩子，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
    “老公，那你覺得我懷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我們的孩子，你生什麽，我就養什麽！”
    一個不知疲倦的問著，一個不知疲倦的答著。
    “你咋老是這句話？”覃芝說完便吐吐舌頭，扮個鬼臉，又突然興奮的說道:“老公，我們打個賭吧！我賭生下來是個男孩兒，你就賭是個女孩兒吧！嗯，就這麽說定了。”
    葉紹一一臉無辜，攤手無奈道:“可我想和你賭一樣的呀！”
    “不行，賭約已經成了，你不能再選了！”
    “哎喲，原來的小嬌娘，現在變成小霸王了！”
    “嘻嘻，跟你學的！”然後一臉傲嬌。
    寒冬的風讓人畏懼，就算是這個偏於南方的小山城，冬日裏依然會有積雪。沒有滑冰，沒有打雪仗，隻有火爐邊的低語以及陽光下的依偎。
    葉建國與葉紹傑都在家，葉紹一沾了覃芝的光，平時主要負責陪她，其他的事情很少搭邊兒了。而村上的大姨大嬸家成了葉紹一經常光顧的地方，向她們取取育兒經，而覃芝也經常跟著她們學做小鞋。
    人們都想把最好的給予下一代，做鞋子、織毛衣，她恨不得把孩子一輩子要穿的都給做好。
    寒氣褪去，春意漸起，覃芝休了產假，暫停了工作。葉紹一在圖書館呆的時間也少了許多，但他偶爾會借一些書帶回去。她看書，他備課，這樣的日子雖然單調，但卻是很有盼頭。
    這個清明，葉紹一沒有回老家，其實覃芝有勸說他回去，隻是葉紹一擔心她的狀況而最終沒有回家看看，他想:這次不回去，她應該不會怪他吧！
    到了五月份，便離覃芝分娩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最近幾天忽晴忽雨，雖然有時雨水不大，但依然阻礙著人出行。
    “老公，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啊！”
    “嗯，不管男孩兒女孩兒，都叫葉之怎樣，而且和大詩人同名哦！”
    “啊！”覃芝顯得有點不情願，“要不叫葉書之吧，你覺得怎麽樣？”她有點得意，又有點狡黠。
    葉紹一在心裏默默品味這三個字，過得一會兒“明悟”道:“你不安好心呐，葉書之，葉‘輸’芝，這是變著法兒要壓我一輩子呢！”
    “我可不是這意思哦，我的原意是我們因書而遇，所以叫葉書之，不是挺合適麽！”覃芝不懷好意的笑著，但又極力的解釋著。
    這個名字確實挺符合他們相遇的一生，隻是見葉紹一沒說話，她便又說道:“要不按之前的賭約吧，是女孩兒依你，要是男孩兒就依我，怎麽樣？”
    其實葉紹一的心裏已經默認了她起的名字，也不回答她的話，倒是笑著問道:“你咋這麽喜歡和我賭呀？”
    “反正和你過一輩子，跟你打賭，我都會是最終的贏家！”
    “你這越來越像我的風格了！”
    “嘻嘻，這就叫夫妻相！”
    這哪是夫妻相，分明是婦唱夫隨了！心裏默然，也不去拆穿她。
    醫院裏的人很多，和他們一樣狀況的比比皆是，隻是會像他們這樣對話的可能就極少了吧！
    覃芝在醫院住著，葉紹一便也一直陪著，吃住幾乎都是在這醫院裏。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到得晚上十點左右才停。天氣稍微變得涼爽，加上最近幾天的忙碌，夜裏便睡得十分安穩，隻是在睡夢中的他還是被覃芝叫醒了。
    覃芝感覺下腹陣痛，葉紹一連忙跑出去找當值的醫生。
    外麵白光已顯，伴有蟲聲鳥鳴，都在告訴人們，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在葉紹一和醫生的共同努力下，覃芝被推進了產房。醫生沒有允許葉紹一進去，他便也隻能在走廊等待了。時而踱步，時而座下，時而趴在那緊閉的大門上，想透過那不透明的玻璃看清裏麵的狀況。
    外麵越來越明亮，醫院的走廊也被連帶著照亮了。
    葉紹一不知道在外麵等了多久，產房的大門終是打開了。護士告訴他母子平安，可以進去看望了。
    覃芝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沾著些許發絲。而另一邊，護士已經清洗完剛出生的嬰兒，用幹淨的棉布包裹好，往這床邊走來。葉紹一起身迎了上去，小心的接過小包裹，然後放在覃芝的身邊。
    窗外，遠處的山頭被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著，就像一頂金黃色的帽子。
    覃芝麵帶笑容，看起來沒有一絲虛弱感:“老公，我贏了。”
    “嗯，你贏了！”葉紹一輕笑，而後伸出右手，在覃芝的鼻尖上輕輕刮了兩下，又將她臉上散亂的發絲撥到一邊。
    看著啼哭後又變得異常安靜的孩子，葉紹一說道:“你以後就叫葉書之了！”
    轉頭看向覃芝，兩人相視而笑。葉紹一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看孩子，又轉頭看向覃芝:“今天是農曆四月十五，公曆五月十四，正好是母親節！他是這個節日裏，給予我們的最好的禮物！”
    覃芝臉上一滯，隨後又顯得更高興了。4月15，5月14，母親節，這樣巧合的事情發生在了她身上:“真幸運，那他小名叫什麽好呢？”
    葉紹一低頭想了想，又朝窗外看了看。昨日小雨過後，今天初晴，遠處滿山翠綠，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光彩。
    “就以姓為名，叫葉子吧！他是我們的枝葉，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永遠一起。也希望他以後能像這四月的樹葉一般，不管風吹、日曬、雨淋，他依然朝氣盎然，昂首向天。”
    葉紹一說完，覃芝便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小生命體，輕輕喚道:“葉書之！”隻是那小生命體沒做任何回應，依然禁閉雙眼，呼吸輕盈。
    覃芝緩緩伸手，輕撫稚嫩的臉蛋，滿含愛意。
    “小寶貝兒，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