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私訪頤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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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世沉浮!
    其實慈禧在慈寧宮也是頗為無聊的;每天除了唱戲,看戲,賞花便想不出其他打發時間的法子了。畢竟那個時代沒有什麽卡拉ok,酒吧,上網什麽的,娛樂方式十分有限。這一天慈禧閑得慌突然心血來潮想去還未竣工的頤和園看看,便叫李蓮英準備秘密起駕頤和園。
    頤和園地處北京西側,據紫禁城約十五公裏。雖說現在並沒有完全修繕完整,但無論從哪個角度觀賞頤和園,都是人間罕見的奇絕。
    八月間京師天氣炎熱,一行人黃羅傘蓋的跟著慈禧移駕到了頤和園。邊漫步邊欣賞著沿途美景,慈禧心情不自覺的漸漸也好了起來。各個景點都在緊鑼密鼓的修葺當中,當轉入一處花園時,慈禧一眼就看見坐在一旁納涼的醇親王,悠閑的搖著扇子,閉目養神。
    慈禧示意下人不搖要驚動醇親王,自己卻直徑走到了醇親王的麵前。
    “七爺,你這個監工真會圖涼快啊!”慈禧略發牢騷的大聲說道
    醇親王被這一叫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驚恐得汗流浹背,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奴才罪該萬死,不知太後駕到,有失遠迎,實在是罪該萬死啊!”
    不管是真摔還是假摔,看到醇親王這副狼狽相,慈禧覺得很滿足,怒氣就已經消了一大半了。
    不過慈禧還想再敲打敲打跪在地上的醇親王“我看是某人的兒子做了皇上,膽子就大到天上去啦。”
    “奴才真的不敢,奴才時時告誡自己和家人,奴才一家所有,皆是太後所賜,奴才就是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啊!”醇親王隻能痛哭流涕的說道
    慈禧見醇親王都被嚇成這樣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哎喲,我說七爺快起來,我不過是話說重了點兒,怎麽小孩似的就嚇哭了呢。”然後轉過頭對李蓮英吩咐道“小李子,快拿塊帕子給七爺擦擦臉。”
    醇親王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但仍心有餘悸太後大駕頤和園,自己可是一步都沒出去迎駕的呀,一想到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醇親王額頭上還是不住的冒冷汗。
    不過慈禧倒沒有在意,走到醇親王的椅子那裏坐了下來“言歸正傳,你剛才說肝腦塗地,那我問你頤和園現在修得怎麽樣啦,你這個監工給我匯報匯報吧。”
    “托太後的福,海防捐弄來的錢現在足足有三百萬兩,銀子都已經陸續用在頤和園的各處景點修建了,不日就將完全竣工。”醇親王接過李蓮英遞過來的帕子邊擦汗邊說道
    “嗯,七爺辦事,我還是放心的。”慈禧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七爺可知道,海防捐最近已經鬧得很不像話了。”
    “啊?奴才不知。”醇親王裝作一臉茫然
    “前些日子,湖廣總督張之洞給我上了折子,痛呈海防捐利弊,我覺得張之洞說的在理,是時候該停海防捐這個麻煩事了。”慈禧深思熟慮的說道
    “太後,可這就少了一條籌錢的渠道,也打了李鴻章的臉啊。”醇親王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隻是打了李鴻章的臉吧?”慈禧聽後微微一笑
    “太後這樣說,奴才惶恐得很。”醇親王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立刻緊繃了起來
    “七爺你也別惶恐,我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我當初讓你為修園子的事兒想辦法,你倒好,肩一滑,天大的重事,全讓李鴻章一個人接了過去,你一邊圖涼快去了。”慈禧心平氣和的說道
    “總是奴才我無能,辜負了太後的期望。”醇親王自責道
    見醇親王還抓不到她話裏的意思,臉便拉了下來李鴻章再怎麽能幹,也不過是外臣。你醇親王再怎麽無能,那也是自家人,收銀子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外人來幹呢?
    “不是無能,是糊塗。眼下的局勢,你又怎麽當得了甩手掌櫃呢?就說海防捐吧,交來上的銀子,李鴻章是全給了頤和園,還是隻給了一部分,其餘的自己截了下來,你心裏有數嗎?”慈禧隻能替醇親王分析道
    當初李鴻章為頤和園籌錢而奔走效勞,如果出任何岔子他都是拍著胸脯承諾過一人承擔的,現在李鴻章受到太後猜忌,我也必須幫李鴻章說點好話呀!
    “奴才料想,李鴻章他沒……沒那個膽子。”醇親王想了想便給李鴻章打了包票
    “沒那個膽子也得防著點,七爺。”慈禧依然堅持道
    “我之所以現在準了張之洞的折子,一是海防捐確實鬧得不像話。二是要捐官的也捐的差不多了,正好就坡下驢。三是給張之洞一個麵子。四是給李鴻章提個醒,別讓他以為大清國這片天空就他那塊雲彩能下雨。”慈禧防微慮遠的說道
    醇親王聽完後終於恍然大悟,恭維的說道“太後聖心遠慮,奴才愚鈍之極,縱有一百個心思,也想不到這些。”
    “算了吧,你的這些話也變不出銀子來,你就說說除了海防捐,你和李鴻章還想出什麽辦法籌銀子?”慈禧話鋒一轉問道
    “除了海防捐,我們還商議了兩條,都是以建水師的名義一是向各地督撫認繳,二是向洋人銀行借款。”醇親王如實相告
    “這兩個法子倒是可行,隻是我這一過生日,地方上都已經已經送了孝敬銀子了,再找他們要錢未必能痛快給你,向洋人借款呢,須防他們利息盤剝太重。”慈禧豈能不明白無論是官僚還是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李鴻章也難啊。”醇親王喃喃自語道
    “七爺可真是忠厚人啊,剛才見了我壓了李鴻章一下子,心裏就老大不忍了。放心吧,七爺,李鴻章的難處,我還不知道嗎?等他把將各督撫認繳的銀子和洋人借貸的事情辦妥之後,我會幫他一把的。”慈禧向醇親王保證道
    說來說去,海防捐這個燙手山芋雖然扔了,但沉重的擔子依舊還在李鴻章的肩膀上壓著。雖然慈禧口頭上答應了隻要完成任務就幫李鴻章一把,但權謀家說十句話十一句都是騙人的,包括他準備說出來的第十一句。
    畢竟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李鴻章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這份沉甸甸的責任。因為他知道隻有把太後伺候好了,她高興了,北洋水師才會有軍費,才會有救。而這兩件重任不僅僅是李鴻章不小的考驗也將恰恰充分展示李鴻章卓越的處事方式與外交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