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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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百態盡在天門!
    四
    林茜知道趙文躍出事都過了兩天了。門衛對林茜說起趙老師摔在樓梯上了,到醫院搶救去了。林茜忙著到醫院去看望他,本來關係不錯,張涵小時候,老趙夫人打了兩件毛衣送來,出了事,再怎麽都該看一下。林茜包了個四百塊錢的紅包去了。走到市醫院老趙住的外科樓,到了樓上,卻見張誌明正在走廊上打電話,通知一些同學。見到林茜,張誌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那天就是我請他們喝的酒。”林茜沒說話,這些人都喜歡一群一群地喝,自己就不是個隨大流的人,本身那些成天混跡在酒店的人,林茜不說什麽,先就覺得對身體不利,一般不會去應酬,實在需要請客時,林茜都不會喝酒,她的圈子都是在一起談天說地的人,而不是在酒店喝得一醉方休的人,所以林茜覺得自己帶兒子的好處最大好處就在於,自己養成了在家中做飯的習慣,本來勤快,喜歡自己動手做事,清潔請了人打掃,但飯卻是林茜自己做。有次上課太忙了,中午帶著張涵在館子裏頭吃了,下午還有課,就對張涵說我們晚上又在館子裏頭吃啊。哪知兒子當即說道不在館子吃,你自己煮。兒子智力不高都喜歡在自己家裏吃,許多男人覺得如果哪天沒飯局,就很沒得出息一樣,喝酒的時候喝得臉紅脖子粗,哪還有風雅可言。但是這些隻能在心裏想,進去見到老趙,老趙是坐在床上的,精神還不錯,老趙的夫人林小珍忙著打招呼“趙文躍,林茜來看你來了。”趙文躍應著“林茜來了啊,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林茜笑著一邊從包裏拿個紅包出來,一邊對老趙說“就是我聽到門衛說你摔傷了,來看下嘛。有沒得危險?”
    一邊把紅包遞給小林。小林謝著收下了,回答說“就是差一顆米就恢複不了了,還好,發現得早,跟著就送到醫院頭來了,我在單位上班,哪曉得他那麽晚還在外頭沒回來嘛,幸好還被人發現了,要不然,根本不敢想。”
    林茜心裏想你剛從臭名昭著的酒精中醒過來,沒摔成高位截癱就燒高香了,但願能從這次事故中吸取教訓。嘴上卻隻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你運氣好,還沒得大問題,脖子這個地方好重要嘛,再嚴重點後果不堪設想。”
    前幾年老趙和張誌明的同學張士學就股骨頭壞死了,那時張士學五十歲都還沒有,林茜上了點歲數逐漸形成愛看健康節目的習慣,知道股骨頭壞死除了激素、外傷,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喝酒過量造成的。據統計,每周喝五天酒,每天都喝二兩的人得這個病的機率是不喝酒的人的25倍。林茜心裏就想自己不會得這個病,父親滴酒不沾,林茜家三個女兒都是滴酒不沾,隻有兄弟經常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對老趙說“二天多鍛煉,少去喝酒了,喝酒又花錢,又對身體沒得好處,喝啥子嘛。我聽到小文說過,她的病人中有兩口子都得了股骨頭壞死了,才四十多點,那個男的做生意有錢得很,他給小文說他每天不在外頭花兩百塊錢,不得回家。兩口子成天在館子頭吃,都得了這個病,把房子都賣了一套醫病了。小文給我說那兩口子可能是潲水油吃多了,消受不了才遭了。”
    老趙笑著回答說“就是,我好了後天天都要去鍛煉了。”
    小林對林茜說“他得這個病把人整得沒法,他頸項痛得很,根本不能睡下去,睡下去就象要殺他一樣,”
    聽到這裏,林茜就問“那他不是一晚上都不能睡啊?隻有坐著啊?”
    小林說“那不是,坐久了屁股又痛得很,我們晚上兩個人把他架起來在走廊上來回走,走累了他又坐在床上眯一下,曉得還要好久他才睡得下去啊,把我們經佑他的人都弄來睡不成覺。”
    旁邊的人都不好說,你還喝不喝了。小林又說“老趙這個人啊,我都在說如果弄一桌麻將在這病房裏頭來,他肯定就忘了病的事情了。”
    林茜也笑道“就是,喊他們一幫同學經常來幾個人在這兒病房裏頭還陪他打麻將,病就好得快。幹脆這個醫院裏頭也開成麻將館,一邊賺了治病的錢,一邊還收了麻將錢,真是一舉兩得。病人也自得其樂。”
    說到這裏,張誌明從走廊上進來了,一臉嚴肅地對趙文躍說“何長國出了事情你曉不曉得?”
    一說這話,他又想起“你這幾天都在醫院裏頭,哪曉得呢,你隻是摔了一下,沒得大的問題,何長國惱火了,他被雙規了,就前天他老婆子打電話把這些同學找到,喊這些同學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撈他。”
    老趙還沒開腔,林茜在旁邊說“何長國犯了啥子事啊?”
    這個何長國是一個師校的校長,幫林茜賣過編寫的教材,與張誌明很熟,林茜沒離時也見過幾次,感覺這是個很實在的人,是不是搞錯了。
    林茜就問張誌明“他是不是貪汙受賄了嘛?沒得問題人家咋會把他抓起來嘛?”
    張誌明忙著說“我們這些高中同學都覺得他不是貪錢的人,但聽他老婆說,應該是搞錯了,要不然就是被人家汙告了。紀委就把他雙規了。這個小尤(何長國老婆)請我們這些同學無論如何湊五十萬,打到紀律廉政帳戶上,就可以把何長國保出來。大家就在商量湊錢的事哩。”
    聽到這裏,林茜心直口快地說了句“這種事情你們最好不要參與,事情本身沒搞清楚,貿然把錢打到帳上去了,不是就承認何長國有問題了啊。如果沒問題自然關一陣也會放,如果有問題拿幾十萬也無濟於事。”
    張誌明不置可否,說了句“再咋個說同學一場,原來關係也很好,我們都相信他不得做貪贓枉法的事,張士學都說他可以借五萬出來。我呢經濟一直都比較緊,他們也沒有喊我出。”
    趙文躍苦笑著說“我這兒現在這樣子住在醫院,也拿不出錢來,我這裏可能還要好久才上得了班,不上班每個月的獎金都拿不到了。”
    這個事情當然比較麻煩,如今出事的人不少,有些平常覺得風光無限的人,開高檔車,住高檔房,進出酒店都要喝高檔酒,後來沒幾年說是進去了。原來賈麗新在教育學院風光了幾年,進去了,當然有人說她弄了幾百萬,進去坐幾年班房都值得,林茜認為有些古訓仍是有生命力的。不犯公論,這是菜根潭裏麵的一句名言,什麽是公論?就是法律不能違背,道德,人們傳統習俗中的公序良俗不能違背,一違背就會遺臭萬年。不能為了錢,把自己的名聲不要了,管人家咋個說,有錢就是大爺,坐幾年監獄出來掙了錢,這錢掙得也沒得意思。一旦判刑,公職黨籍都要先開除了,再判刑。林茜家裏媽把聲譽看得很重,她經常說我們家裏頭的人沒得哪個會幹違法亂紀的事情,你多弄了些錢,聽到警車響,連覺都睡不好,弄那些錢來做啥子呢?
    這個事情沒法解決,張誌明又說他大姐夫也住在這裏的,林茜問原因,他說“代哥在洗澡間摔了一跤,摔得骨折了,住在這裏幾天了。”
    聽到這事,林茜就說;“你帶我去看一下。”
    本來原來是親戚,代哥和大姐對張涵都比較好,現在林茜不是這個家裏的一員了,但是情義還是要講的。張誌明就帶林茜去代哥的房間,代哥是躺在病床上的,大姐在裏麵照料,見到林茜進來,覺得意外,林茜打過招呼,就說趙文躍在這兒住院,聽說代哥也在住院,過來看下。大姐忙著讓林茜坐,又拿水果出來讓林茜吃,林茜忙推辭道“不吃,不是給你客氣,我吃了東西就要漱口,所以一般我在外麵不隨便吃東西。”林茜看到健康節目上說口腔不好會引起很多疾病,沒有清潔的口腔想有好的身體不容易,林茜原來每次讓兒子吃了東西漱口,兒子都會找借口說“婆婆都不漱口。”林茜對他說“婆婆牙齒都沒得了,當然不漱口了,你如果不漱口,牙齒痛得很。”兒子又說“他自己會脫。”他的意思是牙齒自己會掉了,林茜又氣又好笑地說“他自己掉了,都要婆婆那麽大年齡了,你痛都痛得不得了了,機器在你嘴巴裏頭烏烏地鑽,嚇人得很。”嚇了張涵好多回,他也養成不在外麵吃東西的習慣了。
    還好這天多揣了幾百塊錢,代哥搞得這麽惱火了,林茜又送了四百塊錢。姐姐謝過,說起代哥摔倒的事“曉得那天該當他出事,他在洗澡間裏,衣服都穿起了,聽到外頭人有在喊他搞快點,去打牌去了,他忙了一下,腳踩滑了,倒在地上,肋巴骨就斷了兩根。跟到就動不了了,好在我還在屋裏頭,聽到他摔倒了,忙到想把他扶起來,結果他說腰杆痛得很,起不來,我才趕忙請人打了120把他拉到醫院來了。”
    代哥笑笑說“曉得這人上了點歲數,就經不起摔了。原來我們在部隊上,摸爬滾打,上山下河,啥子都得行,硬是年齡不饒人了。”
    林茜在旁邊說“你這個地方比起趙文躍還好些,他才有點危險,把頸項整到了,他夫人說差一點,再摔凶一點,就癱瘓了,頸椎出了問題,搞不好就手腳都不能動了,那好麻煩嘛。”
    林茜問起軍軍的工作問題,代哥說“這個娃當初就是不聽哩,他高中的時候硬是說自己是操社會的,他們那個班主任也有點扯怪,軍軍說是班主任說的他不是讀書的料,他是該當操社會的料,考得起大學的,他硬是不去考,那時候不是我都說請林茜幫到去說下他呢,軍軍還是比較聽你的話,老四又非跟你倆個離了。”這時張誌明又到走廊上去接電話去了,代哥壓低聲音對林茜說“我跟你說,我在老四麵前說過的,我說你跟林茜兩個大學又是同學,人家單位也好,父母親都是有工作的,你鬧到非要離了,你找到現在這個小露,以為找到好的了麽,人家林茜啥子都拿得起,單位好,家務事都要做,我們這些農村的親戚到你們那兒來,林茜從來都沒給哪個做過臉色,這個老四不曉得咋個想的,這個女的啥子都不做,一天就是打扮,天天在外頭耍到不歸屋,她那個娃娃還帶到老四屋裏讓老媽經佑到在,我們軍軍之所以不想考大學,就是你這個當舅舅的沒把榜樣做好,正兒八經大學出來,一下又找一個完全不賢惠的人,我這樣子說,老四還不安逸我。”
    林茜想想說“張誌明覺得給她倆個好耍,跟我倆個耍不到一起,本來我也不喜歡天天跑到外頭去閑耍,他們倆個耍得到一路,喊我淨去打麻將,淨去喝酒,我覺得是浪費時間。有次我給張誌明打電話,不是馮小露接到,她在電話上說,她過的生活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她天天都在外頭吃飯,從來不得回家吃飯,我當時都不曉得咋個說她了,後來回過神來,我朋友說你該當時給她罵轉去的,你就說你以為天天在外頭吃麵還好得很啊,你天天吃些潲水油還不把股骨頭都要吃壞了,把腦血管吃來堵起,那時候再想把這些吃進去的吐出來,就吐不出來了。我說當時我都遭罵蒙了,根本不曉得咋個反擊了。”
    大姐說“這個女的在家頭就是一個女,家頭媽老漢慣實得很,本來就啥都做不來,有次媽沒在那兒,就他兩個人,老四喊他下麵,結果她水沒燒,冷水就把麵下下去了,那麵煮成一鍋漿糊,隻有倒了,兩個人又跑到街上去吃。”
    林茜說“她經常都買新衣服,說是每個月都要很買幾件。”
    大姐說“就是,愛買衣服得很,沒好久又給我妹妹拿些回來,問題是她買的衣服在鄉裏哪穿得出去嘛,她買的都是穿一襟掉一片的,一點都不實用,哪個得穿嘛。”
    說一陣閑話,林茜告辭出來。
    心想人一天天就會老下去,唯有精神產品才會永遠流傳下去。文學是什麽,就是把青春留住。自己寫詩還是能寫些,但是隻寫詩顯然麵太窄了,也就是詩太小眾化了,唯一寫一部人物眾多的長篇小說,才是大眾化的,影響麵也才會廣。比如三國誌,就沒有三國演義的影響力大,三顧茅廬,草船借劍,七擒孟獲,揮淚斬馬稷。有一副對聯有誌者事究成破斧沉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就是寫聊齋的蒲鬆齡寫的。隻不過那些鬼怪故事林茜不感興趣,看到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