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璃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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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限流前麵的站住不能橫推啊!!
    君璃軒斜靠在雕花檀木椅上,明眸半眯,三千青絲垂落身後,桌前晾的上好七苓茶早已失了熱度。
    “軒兒。”房門被敲了兩下後從外麵打開,一中年美婦麵色擔憂的走了進來,兩名侍女弓著腰將手中的盤子置於桌前,重新晾了一杯七苓茶替換掉了那不知被主子忽視多久的涼茶。
    “你身邊的宮人說你一日未食了是嗎?”美婦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下,將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吃點吧,母親知道你心憂他們,可如今……”美婦有些哽咽“可如今他們自己都準備投誠,我們最多不過一介散修,如何能敵?”
    君璃軒正坐了起來,握住美婦的手:“母親,不必憂心,我有辦法。”他揚起一抹笑容,帶著令人安心的魔力。
    一個月前,仙人二界突然合二為一,魔界擴大,肆虐妄為,修為暴漲,一時間眾生死傷無數,仙界元老不得已散盡修為,集一眾之力,聯手在仙魔交界處布下結界才得以抵擋一二。
    卻在七日後被魔界尊主一個照麵打的支離破碎。這才知曉,魔尊竟是吞了天道之力,一時間眾人心生絕望。
    魔界派了使者前來談判,每年貢獻百名修士送去魔界,便願意不對仙界趕盡殺絕,讓他們存活下去。給了七天時間考慮,過時不候。說完便走了,甚為狂妄。
    而明日,便是最後一日。明日,他們便需要前往交界處給予答複,是戰,還是降。
    君璃軒生於帝王家,是幺子,君王君後極為恩愛,一生一雙人,毫無妻妾,兄弟間也極為和睦,兄友弟恭。故他隻需要隨心所欲,哪怕闖了什麽禍,皇帝麵對這個酷似自己愛妻的幺子也說不出一句重話。在這種情況下,他便踏入了仙途,做了散修。
    美婦一把反握住君璃軒的手,幾乎沒有歲月痕跡的臉上出現了喜出望外的神情:“真的嗎!?”無怪她這麽激動,畢竟大難當頭,身為帝王家,必定要以身作則,但哪怕是說著自願去魔界,真的又有幾人願意去那不知前路是刀山還是火海的魔界呢
    君璃軒點了點頭,眼底露出一絲決絕卻又很快的隱沒了下去“這是自然,母親,快中時了吧,我餓了,等父君與大哥二姐回來,我們吃飯吧,知道有辦法了,他們一定也能吃得下飯了,前幾日看他們操心的都瘦了,估計省下了不少吃食~”他眉眼一彎,故意嘻哈道。
    “都快是弱冠的人了,還作小孩頑皮~”美婦笑著點了一下對方的額頭“母親這就去喚他們。”語畢便推門而出。
    她當然沒有忘記軒兒說有法子的事情,隻是他不說她便也不問,畢竟隻要有法子便是最大的好事了,這便意味著他們不用自取滅亡,也不用苟延殘喘,她相信自己的孩子。
    君家的飯桌上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
    君父君母,他的大哥同二姐一個接一個地向他的菜碟裏布菜,君母孕有三子第一次便是龍鳳胎,第二胎是意外,原本君母生了龍鳳胎後便身體抱恙,君父不忍愛妻再次受苦,想落掉這個胎兒,但母愛偉大,一想到這個孩子可能會跟大兒子,小女兒一樣活蹦亂跳,生機勃勃,君母便不忍心落胎,一力保了下來。
    君璃軒出生當晚,天地異象,星運殿的長老特意為他算了一卦,不料似是窺見天機一般,臉色凝重,一字未說,回到星運殿便是閉關。一閉就是3日。
    3日後,裏麵傳來幾聲大笑,伴隨著一聲“天佑我大君王朝!”後便沒了聲響。剩餘的幾位長老推門一看,大長老一頭墨發已蒼白如雪,整個人如同上壽之年的老人一般,早已失了生機。
    君父歎息一聲,時間一長便忘了這事,如今想來天佑大君,估計便是璃軒了,他想出了渡過難關的辦法,這樣想著,便也問了出來。
    君璃軒吃著盤子裏已經堆得如小山一般高的菜含糊道“父親不必擔心。孩兒自有辦法,隻是此法還需待會兒前去臨淵城,與上界的人商討一番。”
    語畢,他拾起帕子擦了擦嘴,望向了他的親人,如星辰般燦爛的眸子似是飽含千言萬語,心細如二姐,她心裏咯噔一聲剛想開口,卻聽他又說“此番前去不難,我既已有應對之法,便是做了萬全之策,你們放心,大君王朝不會有事,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君二姐頓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那雙眸子裏似乎隱隱有淚花閃爍。
    君母早已掩麵垂淚。
    說這幾日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生死存亡之大事,怎會不令人擔憂。
    每年上供一百名散仙這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而喻,但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就隻能這樣在一天比一天地絕望中,等待最後期限的來臨。
    君父行至君母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終於意識到他的小兒子長大了,也已經是能獨當一麵的大人了,不由地一時間有些恍惚,卻聽君璃軒撒嬌道“爹雖然那五十名修士不用跟我去了,但是我還是想找幾個輕功厲害的武夫,抬著轎子送我去。畢竟路途那麽遠,你忍心讓你兒子我一路頂著日曬飛過去嗎?”
    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了一下太陽,好似不答應,就是對他的虐待一般。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君父不由的笑了起來,難得的沒有懟兩句“好依你,都依你,都依我們的小救世主~”
    “父親!”救世主三個字一出來饒是君璃軒都沒忍住紅了臉,有些羞恥的慍怒喊道。
    桌上一片嬉笑,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僅是在家呆了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出發了,在踏出門的那一刻,他回頭望向了他的親人
    雕龍玉砌的門前,浩浩蕩蕩地站著一群人,為首的便是他的父親,母親,身旁站著大哥與二姐,眾人麵帶微笑,滿含希望,原本自願去魔界,以為必死無疑的五十名散修也帶著激動及無法言語的感激,在他目光掃過之時,齊齊的深深鞠了一躬。
    “再見。”君璃軒朝他們擺了擺手,便頭也不回地跨進了君母精心準備的轎子,轎子很大,裏麵甚至還放了一盆冰塊,其實他並不怕熱,畢竟他自己本身便是大君朝數一數二的散修,隻是近來魔修修為暴漲,使得仙界都打不過,父兄們也就下意識的忘記了他是散修的事,隻想把他保護起來。
    若非他找到了破困之法,原本交涉這件事也輪不到他的。
    君璃軒舒展了一下身軀,躺到放著軟墊的座上。
    君父給他找的抬轎修士自是上好的,不僅輕功了得,力氣也大,他一路上都沒感覺到有多少顛簸。
    他這幾日一直在想破困之法,雖然傳來的消息是天道被魔尊吞噬修為大漲,但既是如此,那為什麽還要留著以後可能橫生變故的仙人二界?
    雖說仙人二界合二為一,就算大戰魔界也會死傷無數,但是他不相信魔尊會在乎,畢竟一個踏平三界的誘惑,那樣一個有野心的魔尊,不可能不會心動,但是卻選擇了上供之法,打持久戰,裏麵絕對有問題。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並沒有完全吞噬掉天道的力量,或者說,天道還在跟他作鬥爭。
    就算是視萬物為鄒狗的天道,也不可能任由世界出現這麽大的變故,就算不敵也肯定會有一線生機,那麽天道,定是在等一個契機。
    君璃軒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他要賭,也必須賭,賭自己就是那一生機,那一契機!
    畢竟,沒有比帝王家出的散修更合適的契機了。
    “君公子”為首迎接的是仙界零鴻派掌門大弟子夏清。
    夏清抱拳行了個禮。
    來的是帝王家的幺子。
    他盯著君璃軒恍惚了一下,暗自想道帝王家的後代難道都這麽好看的嗎?
    君璃軒明眸皓齒,極為貌美,卻毫不女氣,是讓人能一眼覺得,這位公子真俊美的程度。
    他回過神,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他身後,原本那幾個抬轎子的修士早已得了吩咐往回趕,此刻便就隻剩他一人。
    他是一個人來的?
    “您,帶的那些修士是先歇下了嗎?”他試探道。
    君璃軒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隻是越過身形率先走了進去。
    夏清愣了一下,沒說什麽,帶著其他幾位弟子緊隨其後。
    進入大堂,君璃軒掃了眼側廳站立著的準備每日被帶去魔界的修士,目光微冷,也不理會桌旁站著的幾位大能的客套,自顧自的坐了下去,被下了麵子的幾位大能也不惱,各自坐了下來,在他們看來,這不過就是個人界帝王的後代罷了,畢竟出生帝王家,有點氣性也正常。
    夏清看了眼眾人,歎息道“幾位長老同掌門還守在交界處,今日便是最後一日了,明早,我們便要出發了,今晚,一起吃頓飯吧。”
    “噗。”君璃軒嗤笑一聲,站起身來
    “何須如此傷感,不應該是好好吃頓酒,鼓舞一下士氣麽?”此話一出,側廳五十名修士齊刷刷地盯著君璃軒,目光透著凶狠的恨意與怒火。
    “黃口小兒如何說話!”一位長老怒氣勃發,大掌硬生生的將石桌拍出了裂痕
    “他們即將被送去魔界,為的是換我們短短一年安寧,他們是勇者,是英雄!怎到你口中卻是好似值得慶祝一般?!”
    “還請君公子慎言!”夏清目光冷冷的看著君璃軒“畢竟,說起來,您的子民不也即將被一同送去魔界嗎。”
    魔界使者要百名修士,雖沒說哪界出,但二界也默認是各送一半。
    君璃軒秀眉一挑,作出了個驚訝的表情,隨機起身,三千墨發隨意披散,他繞著幾位大能走了兩圈,收斂起表情冷笑一聲
    “嗬,原以為此番前來,仙界諸位也定是同本王的子民一樣,做好了鬥爭到底,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的準備。原先看到眾位修士,還心生敬佩之情,隻剩諸位弟子,也要抗爭到底,誰料確實被推出去送死的!”
    君璃軒言詞犀利,毫不留情“沒想到堂堂仙界,卻是連一個有骨氣的人都無。危難關頭,這般沒有擔當,讓子民送死。”
    君璃軒目光一掃,瞧見一名長老似是想說些什麽,他抬手食指抵於唇間“噓”了一聲,眉目中帶著看破人心的冷芒。
    “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說他們是自願的?”嘴角的笑意擴大,徑直走向50名仙人中的其中一位。
    他剛進來那會兒就注意到了。這名女修士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而手中卻一直緊握著一把長劍,一刻都未鬆過。
    “這位姑娘。”他衝女修士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立於她三步外。
    女修抬起頭,目光帶著些許些茫然與淡淡的怨恨
    君璃軒望著對方,清澈的瞳中映照出對方的模樣,他語氣帶著溫柔與誘哄“你,真的是自願的嗎?自願被送去魔界,不知前路,不知生死,不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