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煩，李明濤現在是真滴煩。
    剛跟周凱吃飯回來，辦公室幾個小年輕還有幾個老員工立馬都來了，說什麽非得晚上擺個宴給新來的主任接風洗塵。
    還說什麽這是公司老傳統了。
    每當有新人來，所在的部門都會聚一次會。
    李明濤對這種事也不反感，可問題是前幾天張雅麗給孩子報了個什麽雙語班，說三歲是孩子學語言的最佳階段！
    兩個月的雙語班就得八千多的學費，再加上今年夏天確實熱，李明濤特意給自己的父母，還有丈母娘他家那老舊小區的房子，都裝上了空調。
    一來一回，前幾天蘇辰剛給他發的工資，早就用沒了。
    這要是回市裏吃飯肯定不行，普普通通的餐廳十個人也得小一千了，加上酒水一千都打不住。
    李明濤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有了給何舒婷發短信那麽一回事。
    “蘇老板，這回是真對不起了啊...”
    “我看這一頓就把那一千二百塊錢吃完了，這樣也好，以後咱誰跟誰也沒有關係了！我在新公司上班也踏實了啊！”
    李明濤還在不斷地自我安慰著。
    即便如此，心裏對蘇辰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一邊是對老公司的愧疚，一邊是新公司還有一攤子爛事要解決，李明濤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
    “所以，李主任今天下午出去又談了一筆大業務？”蘇辰看著何舒婷手機上的信息，也開始有些拿捏不準了。
    難不成我真是誤會李明濤了？
    “那肯定的！”白小波把地上的酸菜魚包裝都給撕開，上午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記住了蘇辰的做法，準備開始給黑魚肉片按摩。
    嗯...有點喜歡那種觸感。
    “李主任還是有能力啊！這才短短一天就談了兩筆業務，以後我再也不背後說他壞話了。”劉勝男邊處理酸菜邊說道。
    現在大家的思維還沒轉變，開口閉口都是公司業務什麽的詞匯。
    蘇辰比較鬱悶，什麽業務不業務的，這不就是把公司開成了飯館兒嗎？
    自己成了大廚，原來的員工開始扮演起了服務員什麽的角色。
    可為什麽，看上去員工們比自己都上心，而且還都樂在其中的樣子？
    “辰哥，這魚片裏麵加多少胡椒粉？”白小波把二十包魚片一次性倒入了一個巨大的盆中。
    “加...不是，你放著我來，這個量太大不好控製，先把魚片分成五份。”
    二十斤的酸菜魚一次性很難做，再者也沒那麽大的鍋。
    “老板，這個呢？這些肘子我都洗幹淨了，我感覺咱們也用不了這麽多吧？”方阿姨帶著塑料手套蹲在地上問道。
    “昨天五個肘子就做了七十多個包子，也差不多，留下幾個肘子咱們也得吃啊，就當明天的早飯了。”
    “辰哥辰哥！你看我這個茄子撕的還行嗎？”
    小彬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加入了廚房。
    “你體育生？”蘇辰看到小彬暴力的把那麽多茄子都撕成了碎塊，有點震撼。
    “不是啊，就是把茄子當成我們班主任了。”
    這都什麽人啊...
    “撕的還行，不過大家別亂，先燉肘子再做酸菜魚，茄子燉土豆最後做。”
    蘇辰完全沒意識到，在員工們的帶領下，自己也開始融入了其中，幹脆挽起袖子直接加入了大家。
    雖說隻做三樣菜。
    主食包子，菜品就是酸菜魚，下飯菜是茄子燉土豆。
    但耐不住量大。
    在蘇辰的指揮下，十個肘子分成兩個不鏽鋼桶開始中火燉上，方阿姨負責看著火候，每隔二十分鍾就關火浸泡十分鍾再開火。
    二十斤的黑魚片分成了五份開始醃製，白小波對按摩這件事幹的不亦樂乎。
    還有幾個員工則是蹲在地上嘮著閑嗑削土豆皮。
    “艾瑪，這班兒上的也忒得勁了。”
    “誰說不是呢，你讓我做資料，我一天都不想動，你讓我削土豆，我能削一百個！”
    “一個土豆能被你削成半個，還好意思說？”
    “要是天天上班都這樣就好了，又能學習做飯，還能吃好吃的，嘻嘻哈哈一天就過去了~”
    蘇辰聽著大家的閑嗑滿頭黑線。
    讓你去當飯店服務員你不高興，讓你來公司上班順便幹點服務員的活兒你就很高興？
    不過好像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以前上學的時候，如果需要搬東西什麽的，隻要是不用上課的，班上的男生別提多積極了。
    真要天天搬，那肯定誰也不樂意。
    隨著大家忙裏忙外，燉著的肘子開始漸漸地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蘇辰也開始炒酸菜，做高湯。
    沒有魚骨的幫助，隻能繼續使用煎雞蛋來製作高湯，一連重複了五六次才堪堪做了一大桶乳白色的高湯出來。
    蘇辰突然想到一件事。
    “方阿姨，待會兒肘子熟了把這些煎雞蛋泡進去吧，這麽多雞蛋丟了也浪費。”
    “我剛還想說也太浪費了，交給我吧！”
    蘇辰不斷地翻炒酸菜，做好湯底備用，然後再叫上別人一起和麵，廚房裏一時間忙的熱火朝天。
    直到下午五點鍾左右，肘子可算是達到了蘇辰的標準。
    接著便開始按照之前的方法，將肘子脫骨切碎炒肉餡兒。
    白小波流著哈喇子把蘇辰脫下來的肘子骨全都搶了過去，一個人窩在餐廳裏啃骨頭。
    “嗐，那骨頭幹幹淨淨毛都沒了，有啥好啃的也不知道。”
    白小波啃的滿嘴都是油，“你懂個屁，啃骨頭，越是啃不到的肉越香！就跟找對象一樣，越是得不到的越好！”
    何舒婷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你賤不賤呐...別啃了，趕緊來包包子了。”
    “我不會包啊...”白小波愣住了。
    包包子，包餃子，在他的概念裏這都是廚房大神才會幹的事兒，簡直屬於地獄級難度。
    “嘁...丟人！”
    何舒婷沒說的是，其實她也不會包。
    蘇辰和方阿姨成了包包子的主力軍，其他人嚐試了幾次之後，都被勸退了。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不到五點半的時候，蘇辰和方阿姨就做好了兩籠包子，考慮到來的人挺多，但也不光吃包子，所以這次做的就比較少。
    等蘇辰把茄子土豆也燉上，酸菜魚分成了五個鍋分別煮上，算是大功告成了。
    一時間，大家都閑了下來。
    劉勝男坐在餐廳裏摳著手指頭，“我有點緊張...”
    白小波則是不斷地把手機解鎖，然後再鎖屏，“不知道為什麽，我也有點。”
    其他人沒說話，但能看的出來，大家的心情多少是有點忐忑。
    蘇辰拍拍手，“那勝男，伱就負責把今天的賬給算明白，不管是記李主任頭上還是怎麽著。”
    緊張？
    緊張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白小波，你跟小彬把廚房裏的垃圾收一收，該扔的扔掉。”
    “好嘞！”
    蘇辰繼續分配工作，“何舒婷，直播先不開啊，你待會兒就坐在餐廳裏，盯著他們，東西別丟了。”
    “明白！”
    “其他人，現在幫方阿姨收拾廚房衛生，待會兒想回家的先回家，不想回家的留著吃飯，找勝男把加班單寫好。”
    一頓工作安排下去，眾人又恢複了先前的狀態。
    ......
    “李主任，您有啥忌口沒，我現在訂餐廳。”
    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周凱來到了辦公室裏。
    李明濤裝模作樣的放下手裏的筆，“周主任啊，你覺得今天中午吃的那個酸菜魚怎麽樣？”
    一說到酸菜魚，周凱眼睛都放光了。
    “好吃啊！我還發朋友圈了呢，要不是中午時間不夠，我還能吃一份！那味道，可是比外麵那些餐廳好的不止一點兒！”
    李明濤點了點頭，“嗯，是這樣，我看咱們部門年輕人居多，現在的零零後都不喜歡酒桌文化，訂餐廳搞得太正式了，不利於我跟大家打成一片。我建議是去我朋友公司的食堂聚個餐就行了。”
    周凱嘶了一聲，“那兒的菜好吃是好吃，可去別人公司的食堂，這是不是也太...”
    自己部門聚餐，結果去別人公司的食堂？
    且不說對方同不同意，這感覺太不尊重李主任這個新上任的領導了吧？
    李明濤擺擺手，“就這麽決定吧，蘇老板跟我關係很好，這點小事問題不大。”
    既然如此，周凱也不好說什麽了。
    剛要轉身去發通知，李明濤又說道，“還有就是，跟大家說，吃飯就是吃飯，到時候誰都不準聊工作上的事兒。出了公司大門，我就跟大家是朋友的關係。”
    “好。”
    周凱有著摸不著頭腦，犯著嘀咕走了。
    李主任這人也太好相處了吧？
    沒一點領導架子，為了融入自己部門的員工，還特意選擇了食堂這種地方來讓大家安心吃飯。
    為了安排這頓舒服的晚餐，他一定又欠了那家公司老板人情吧？
    不過想到再過一會兒就能吃到那家公司的酸菜魚了，周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就全都丟了，就連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