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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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仙古番外六
說起顧生玉與太子長琴的初遇, 那真是十分搞笑。|
彼時剛穿越的顧大先生正處於世界規則互毆階段,這個世界的天道不接受帶有另一個世界氣息的異物, 時時刻刻想著把他排斥出去。
奈何這個時候顧生玉早已經曆過九九天劫,一身修為是實打實的。
除非此地天道能頂著神界被毀的損失豁出去把他擠出去, 否則它還是隻能接受顧生玉的存在。
然後天道就想辦法了, 自己既然不能直接出手,但是限製也是可以的吧?讓其他人來殺也是可以的吧?
之後就出現了神樹衰竭的情況,顧生玉自己則承受天道賦予的絕對壓力,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位了還是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按理說,這種情況下, 伏羲天地派出的都是實打實的武神, 顧生玉被來者斬殺實屬正常, 然而,別忘了, 他也是持證上崗的天人。
伏羲這邊兒世界比較特殊, 除了神界之外還有一個仙界,仙界多是被眾神點化的仆從, 是侍女,是有些靈性還能自己修煉的靈物, 這些靈物若是有機緣夠努力, 可以像是玄女一樣成為有尊位的女神。
當年九天玄女隨黃帝南征北戰,不知殺掉多少邪魔孽獸,一身神力不遜色任何一位自神樹神果誕生的神靈。
以她比較的話,那些呆在舒適仙界裏安逸生存的仙人隻能說是靈物, 而不是仙人。
至於凡間修仙人飛升的也是這個仙界,而不是神界,神界是特殊獨立出來隻供神族居住的地方和魔界一樣。
君不見不少入魔的修士也沒跑去魔界多是在凡間晃蕩嗎?
神魔兩族隻是天道治理下的種族,再根據誕生先後賦予不同的權柄。
目前看來,神族司掌天地萬物循環往複,被其餘生靈供奉,魔族一心毀滅與神族互為表裏,是規則和破壞的兩方體現。
但是顧生玉那邊的情況就和這邊兒不同了。
他是真正經曆過九九天劫,之前還被天罰過好些次的,身上充滿天道印記的……修行者。
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意味著單論身上的天道氣息,就算伏羲都不一定比得過他。
畢竟這個世界的傳說是,盤古死後,分化三位大神,伏羲,女媧,神農。
和別個世界盤古創造洪荒天道隨之而出不同,這個世界連盤古都是在天道的監視下誕生的。
沒有混沌太初,隻有天道,而且這個世界的天道天生就頂替掉混沌的職責。既是混亂,又是規則,所以有神魔之井,有千年一次的神魔大戰。
話說到這裏,就要說起顧生玉和三位大神間的區別,從職位上論,顧生玉和人家沒法比,人家可是天帝,但要是從氣息上,被天道“厚愛”多次的顧生玉充滿了天道眷屬的味道。
說得再清楚一點兒解釋,就是在這個世界天道欺壓顧生玉時,寄宿在他身上的“天罰”氣息不幹了。
天罰:憑什麽欺負我的人!
天道:你丫一個外來的吠什麽吠!
天罰:我靠,膽肥啊!
……
然後這倆就撕起來了。
具體情況是誰都不清楚,是不是像上述說的那樣也是個人有個人的看法,但結果擺在這裏。
天道和天罰以顧生玉身體為中心糾纏到一起,導致方圓百裏的神靈別說消滅異數了,站的靠近一些都容易被波及到。
輕的重傷,重的死在當場。
顧生玉生生忍到太子長琴的到來。
和那些天罰不熟悉的類型不同,太子長琴在它這裏可是有身份的。
與此世祝融造琴而生琴靈鳳來不同,太子長琴在另一個神話中可是天命樂神,生帶小琴,五十弦齊奏,則天地重歸混沌的天命之人。
天罰感應到他的到來,下意識放鬆了抵製,也不管這其間因果多麽奇妙,奉命前來處置掉異數的鳳來琴靈見到顧生玉後,席地坐下,開始彈琴。
先不說他為什麽要彈琴,就說第一次見麵,他們兩個看起來真不怎麽好。
太子長琴是被趕鴨子上架,推出來承擔責任心情不好。
顧生玉則是被折騰的麵色蒼白,怏怏吐血,身體不好。
兩個都不好的人,等到太子長琴彈完一曲,顧生玉開口了。
事後太子長琴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當時會讓他張嘴果然是最大的錯誤。
能把死人說成活人,再兼之琴藝不凡的某人妙語連珠一段時間,比起後世還很是純善的太子長琴心軟了。
和顧生玉交起朋友之前,少說也相處十多年。
琴靈向來孤高自傲,不是知己理都不理,故而朋友那是相當的少。
而且顧生玉作為一個友人來說,真的十分合格。
除了吐血以外的時間,他都在和太子長琴聊天說地,每每引得對方靈感大動,作曲一首,而且顧生玉還能致以最真摯的讚歎,這般友人怎麽舍得他離去?
思來想去,一來二去,總之,太子長琴舍去自己一魄固定住顧生玉的存在,而有這一魄為媒介,顧生玉也不會再被這方天道針對,如此,危機方才解除。
不過,這時的二人誰都沒想到,這般舉動會導致多年後,太子長琴被龍淵部落的鑄劍師拆散魂魄。
少去一魄,靈魂的穩固性本就不及完整神魂,之所以沒出事全因太子長琴到底是仙,仙魂堅固更有仙基輔助所以無大礙。
然而太子長琴被貶為凡人,永世不得為仙,落凡後寡親緣情緣,不管哪一世皆為孤獨之命。
仙基被去本就重傷,再被角離予以血塗之陣,這可是當年女媧用過的陣法,用來對付重傷又缺少一魄的太子長琴簡直輕而易舉。
由此,焚寂劍出,引太子長琴千載渡魂。
蓬萊島上,焦冥製造的活死人在陽光下飛散成盈盈光點,想要將整座島嶼吞噬掉的烈焰熊熊燃燒。
在場之人中,出現一個極其古怪的情景。
兩隻紅發紅眼的魔趣味的盯著手持九霄環佩的儒雅公子,這公子哥名叫歐陽少恭,正是太子長琴的半魂。
而除他們三個製造出的奇怪氣氛以外,還有一頭雪發性情超然的紫胤道長護住身後一幫小輩。
小輩有……好吧,說個重點算了,他徒弟百裏屠蘇。
紫胤蹙緊眉頭,也不知道這情勢到底是怎麽形成的,他隻知道在這裏看到自己師叔絕不是好事。
玄霄冷眼看著他,再看向他身後一身煞氣的俊俏少年,冷笑出聲。
“你是教出一個魔族嗎?”
那綿綿不絕的煞氣,說是魔族壓根不奇怪。
紫胤皺眉道:“師叔,慎言。”
玄霄冷哼:“多年不見,你的性子倒是古板了不少,當年和天河一起打上瓊華的勇氣哪裏去了?”
紫胤冷靜道:“師叔,我以為我說過,不違背心中正道,心之所想便是我念。”
玄霄少有的感到幾分讚歎,為他這句話稍微露出點兒笑模樣。
“哼,怪不得天河最後會和你一起來阻止我,還算有些能看的地方。”
紫胤苦笑,無可奈何這般說法。
百裏屠蘇這個時候悶哼一聲,艱難的對敬愛的師尊道:“師父,請讓我過去。”
聽到他開口,和兩魔對峙中的歐陽少恭溫文爾雅一扶九霄環佩,輕笑著說道:“是呢,這是我和百裏少俠的宿命,他人還是莫要插手為好。”
百裏屠蘇複雜的看著他,“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歐陽少恭不悅道:“在下拿回自己的東西理所當然,怎能以陰謀論之?”
百裏屠蘇咬緊牙關,奮力站起來,避開師尊的攙扶,他踉踉蹌蹌走到前麵。
“我的靈魂……是你的?”
歐陽少恭冷眼看著他動作,聞言淡道:“是。”
百裏屠蘇一下子按緊胸口,焚寂的煞氣刹那間強出半分。
紫胤驚道:“屠蘇!”
百裏屠蘇這次沒有回應紫胤,而是自發開始解起劍上封印。
“那一日……我和你一同見到那個人……”
隨著焚寂劍上封印逐步脫落,歐陽少恭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當百裏屠蘇徹底釋放上古凶劍的力量,他的聲音透過濃濃煞氣傳來。
“他教給我解除焚寂束縛的方法,也說了,我身上魂魄並不是尋常人的三魂七魄。”
“我那時就有所想法,沒想到不等我想個明白,隱患就在今時今日爆發出來。”
他說完,所有的煞氣融於體內,百裏屠蘇清澈的雙眼裏閃過惡生煞念,看起來十分可怕。
“既然這是你的東西,我也沒辦法交給你,歐陽先生,你害死太多人了。”
歐陽少恭眼神一瞬間扭曲,隨即恢複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麽說來,還是在下的不是?”
百裏屠蘇用力搖頭,“不怪先生。”
歐陽少恭收起笑容,冷冰冰道:“哪怪誰?”
百裏屠蘇眼裏閃過痛苦,他奮力再次搖頭,卻說不出什麽。
歐陽少恭撥弄兩下琴弦,冷淡的仿佛失去最後一絲興趣。
“既然百裏少俠說不出個所以然,那麽在下也便不再多問,請把在下的魂魄交出來為好。”
戰鬥一觸即發,重樓倒是看著四周環境若有所思道:“蓬萊是在水中,是座孤島吧?”
玄霄分神聽到他的問話,回以一句。
“當然,蓬萊島素來在古籍中被冠以仙島之名。在遭遇天災以前,蓬萊人大多長壽,是中原子民壽命的二到三倍,皇族壽命更是漫長,有人中仙的羨稱……你問這個做什麽?”
重樓聽他說到一半,仿佛想起什麽糟糕的經曆抖抖身體,不滿意道:“沒,我想起那個人出現多是以水汽為媒介。”
玄霄一愣,馬上想起他說的哪個人是誰。
“所以這就是你突然來此的原因?”
重樓:“一半一半,我對凶劍也是挺感興趣的。”
那是把仙人拆成兩半後製造的上古凶劍,一般魔劍都達不到這個水準。
綜仙古番外七
上古七大凶劍,龍淵焚寂。
焚寂劍以奪太子長琴命魂四魄鑄造劍靈方有今日,而多年前,被女媧封印的焚寂劍被太子長琴半魂歐陽少恭搶奪,看守此劍的大巫祝韓休寧再開血塗之陣,將劍靈灌注已死的兒子韓雲溪體內。
這也是後來百裏屠蘇的過去,也是惹來歐陽少恭十幾年不休陰謀的開端。
魂力即將散盡,他的未來隻會是化作荒魂一途,魂飛魄散,世間再無太子長琴,再無歐陽少恭……
急迫之下仍有耐心按下焦慮,歐陽少恭從韓雲溪到達天墉城時就開始算計。
如今即將功成,焚寂劍靈解封,自己即將取回另外半邊魂魄,他居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故事。
腦海中閃過的畫麵有男有女,全是他自己。
初初渡魂,尚且仙人慈悲,不忍害人,然而一次次大量消磨的魂力逼得他不得不行事極端,後來人身成家,與數位友人交好,但十幾年後,身軀潰爛,不得不離家換身。
再次歸來,為他逝去而哭泣哀痛的親人好友俱以妖孽視之,實是可笑。
棺前哭訴,恨不得以身替之,等他歸來,卻以軟語動他心神,一碗劇毒湯藥下去,歡呼除妖除魔。
世人愚昧,本是尋常,然輾轉千年,記憶也罷,人情也罷,凡人心腸之涼薄,令仙人銘感五內,至此,以此“情”相報。
歐陽少恭笑得越是灑脫,圍觀幾人越是微妙。
麵對百裏屠蘇,歐陽少恭或許是嫉恨的吧。
就像是他曾說過的,每次渡魂都會有一段衰弱期,在這期間他必須移動不能就此停下,要是停下那就會永遠睡下去。
雙腿無力那就爬,爬的膝蓋統統磨破,指甲折斷,手指滲血也不能停止,雙手要是無力那就挪,手臂撕爛,全身潰爛,絕對不能停下來。
隻有適應了這具身體,太子長琴才能活下來,他才能活下來!
比起歐陽少恭千載渡魂,百裏屠蘇何其有幸。
命主孤煞,寡情緣情緣……
複抬雙眼,歐陽少恭看著百裏屠蘇身旁一眾好友師傅,眼裏既無心願終成的喜,亦無遭逢坎坷的悲。
若是有人能夠細細斟酌,應該會發現那是一種平靜過後的淺淺譏諷,自嘲一般腐蝕人心。
歐陽少恭道:“百裏少俠看來是準備好了,那在下也就來取了。”
百裏屠蘇堅定道:“我不會不還手的!”
歐陽少恭漫不經心的托起九霄環佩。
“如此也好。”
他的態度實在令人拿不住這人的心思。
百裏屠蘇卻在緊緊凝視他的手指,誰都知道,歐陽少恭之琴,素來不好應付。
旁人看的緊張,豈知局內人也是心思複雜。
就在滄海龍吟剛剛撥起一聲時,海島之上本就濃鬱的水汽越發深厚,不知何時,幾乎將整座島嶼吞噬的火勢居然減小不少。
重樓嗤了聲:“是他。”
水汽濃鬱幾乎傾天,這般異變執意於決鬥中人也忽視不了。
百裏屠蘇伸手接住一顆水珠,在水珠滲入皮膚之際,太虛千載時的夢境再次浮現。
“這是……”
每一個接觸到水珠的人都能看到蒼茫大荒的天高海闊,其中一座名為榣山的山上,有仙人撫琴高歌,然而那頭本該存在的金眸水蛭卻在眨眼間變成另一個人。
深衣長發,黑瞳不桀,踩著深潭湖水中心,他撩袍起舞,隨性安然。
仙人彈奏的琴聲化作舞步的調子,灑脫,快樂,種種情緒融匯在這情景裏麵。
舞到終途,黑衣男子回眸一笑,這笑容穿破時光,呈現在眾人麵前……
玄霄出聲道:“這是記憶。”
重樓仰頭看著滿天落下的“雨水”給予肯定。
“將記憶抽取出來的手法也是別具一格。”
歐陽少恭打從一開始就是呆愕的,不比百裏屠蘇緩慢回想起那些焚寂劍靈的過去,畢竟於他來說,這隻是另一個人的記憶,那怕是仙人也不例外。
但這對太子長琴存活於世千載的半魂來說,卻是親身經曆卻又遺忘的記憶。
“你是……”
“你怎會……”
歐陽少恭無意識的自言自語,被最多水珠包圍的就是他和百裏屠蘇。
輕輕淺淺的笑聲從空中回響,逐漸越來越大聲。
九霄環佩由於主人的失態被孤零零擲於一旁,此時無力自鳴。
“嗡——!”
琴弦震顫之後,是當年江都月色後半未曾彈完的榣山遺韻。
隨著水汽的逐步升空,一道遠古之時的人影緩步自虛白的時光中踱步而出。
水汽環繞,眉目雋然,淡泊的氣場與眼神的不桀勾勒出極為矛盾的形象。
然而,歐陽少恭記得他。
顧生玉自水汽形成的通道中走出來,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向百裏屠蘇與歐陽少恭施以千古年前仙人互道安好的古禮。
“多年未見了,好友。”
比起茫然無措的百裏屠蘇,歐陽少恭輕輕拂袖,言行如一,溫潤如玉,攜有滿衣仙韻,好似古時樂神再來。
歐陽少恭:“當日未曾一眼認出好友,還請生玉莫怪。”
漫天細雨之中,此情此景,可堪入畫成詩。
兩人間,一顰一笑具有默契,恍恍惚惚,如同榣山水湄,舊日時光再會。
隻是彼時那位仙人尚且絛帶環身,玉顏溫潤,滿身氣質除出坦然舒朗,就剩琴聲自帶的古樸蒼茫。
“太虛千載,韶華一夢。”
顧生玉惋惜道:“於我千年沉睡,於你千年苦難,我之友人,若能再次相逢在榣山風景,我恐怕會感激上蒼。”
歐陽少恭無聲斂目,平靜道:“我對天之怨,你不知嗎?”
顧生玉道:“貪情至此,怨天尤人,好友,你已麵目全非。”
“嗡——”一聲。
獨自演奏中的九霄環佩發出異常淒厲的響聲。
滿天落雨終止,樹葉低垂,殘留在葉麵的雨珠順勢滴落。
歐陽少恭渾身濕透,分外狼狽,發絲貼在眼角,一滴晶瑩好似淚水一般淌過臉頰。
“……你也……不容我……?”
九霄環佩琴躺在地上,被走過去的顧生玉撿起,輕輕擦肩而過,他轉身回道:“好友,我是想救你。”
歐陽少恭猛地轉頭,厲聲道:“怎麽救?”他指向百裏屠蘇,“對你而言,他難道不也是太子長琴嗎?”
顧生玉看百裏屠蘇一眼,並不否認少恭的話。
“是。”
“哈哈哈哈……”
歐陽少恭蒼涼笑起。
不知為何,見到此情此景,圍觀之人都難以再像之前那般憎恨他。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不知是誰呢喃出聲。
顧生玉笑道:“太子長琴,我對失約之人發發脾氣,你又何必較真呢?”
淒涼的笑聲頓停,歐陽少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顧生玉垂眸略帶抱怨道:“說好一覺醒來,與風同奏,歌唱古今,然而你失約了。”
歐陽少恭這才想起,眼前人為了實現約定以異術封印其形,每隔數百年才會有一次清醒的機會,而這全都是為了完成太古之約。
“你……”
他突然啞口無言。
有一個人甘願數百年沉睡應允他的強求,可他從來憤怒他人背言,卻不知這次失信的居然會是自己。
顧生玉淺淺笑著,將九霄環佩遞過去。
“同奏可好。”
歐陽少恭複雜的望著他,片刻後……
“我已不再是太子長琴。”
君以真心相待,自以真心回之。
這是多年前太子長琴的品質,歐陽少恭以為自己已經遺忘許久,沒想到……他也會甘願承認自己不再是那個榣山水湄的仙人。
顧生玉搖搖頭,什麽都沒說,而是執意遞出九霄環佩琴。
“拿著。”
歐陽少恭略為無措的接過琴,而顧生玉則走到前方,伸出手,一把跟隨他無數年月的梅花斷紋絲桐浮現於掌心。
“與友再會,當是樂事,有何恩怨,看在我好不容易清醒一回的份上,賣我一個麵子事後再敘如何?”
被他笑看之人,除重樓,玄霄以外再無他人,至於仙風道骨的紫胤,有玄霄開口,對方定不會違背。
重樓冷哼,玄霄無所謂。
有這兩人表態,顧生玉與歐陽少恭不顧地上水跡跪坐而下。
低沉古老的樂器發出相隔千年的再會,一高一低,仿佛附喝,仿佛歌頌,仿佛不自知的悼念……
本是歡樂的曲調,顧生玉卻在彈奏期間發生不知名的變化。
他周身的存在感越發稀薄,與之相對,有什麽東西在透過曲聲轉移到歐陽少恭體內。
百裏屠蘇身上的煞氣也在被滌蕩的琴音洗禮,焚寂劍天生的火性劍格被水韻一次一次鎮壓。
次數多了,就連百裏屠蘇也感覺到難得的輕快。
解開焚寂禁製他就已有拚死一戰的決心,然而現在的他仿佛感應不到煞氣灼燒靈魂的痛苦,而自己身上也有什麽東西被抽離又被填滿。
顧生玉的琴逆轉五行,違逆陰陽,因是域外產物,所以就算是此方天道在他真正做何逆天之事以前也是拿他沒辦法的。
然而這次,他觸犯了禁忌。
隨著琴聲越到□□,歐陽少恭的靈魂越發飽滿。
本即要散為荒魂消失在天地間的命魂四魄跟著曲聲歸來,以顧生玉歸還的一魄為媒介合上剩下的兩魂兩魄……接著音弦一個震顫,歐陽少恭全麵發生變化。
長發逶迤於地,絛帶白衣,繡有上古時的神秘紋路,俊秀的麵孔和歐陽少恭略有相似,但比起他來更多出仙人遠離紅塵的平和安然,眉目間出奇的是,那點點揮之不去的情絲,融化了遺世獨立的冷清。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別離久,何以不得安?”
榣山仙人太子長琴本就是這般多情的神。
顧生玉再次勾弦一個轉指,強自喚醒當年被天帝懲罰墜入凡塵的榣山樂神,用轉換過後的靈力幫他鞏固**和仙魂的聯係。
而在他這般做之後,蒼天含怒,天道無情,轟鳴劫雷陣陣響起。
好不容易恢複的太子長琴立刻就想奏琴相助,然而對方飄來一道眼神生生止住他的動作。
曾記得多年前,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長琴,你說我能活多久?”
斜靠在琴旁的友人懶洋洋說道,彼時太子長琴單純不解,但仍答道:“我自然是希望永久。”
友人大笑:“貪心的家夥,行,這次你離開前往神界,那麽我們做下約定,千年之後,定要共奏一解遺憾。”
回憶結束,太子長琴複雜的望著身前那道雖是懶散但此時隻見不屈的身影。
琴聲凜冽,琴音悠然。
琴師指下的七根琴弦,既是最為無奈的事物,也是最為無情的講述。
原本被抽取靈魂昏迷過去的百裏屠蘇在一陣喧鬧中蘇醒,他愕然的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也愕然的看著眼前狂雷降下,他驚慌的大喊:“先生!歐陽先生!”
驚雷籠罩住彈奏的二人,可琴師不驚不慌,仿佛他們的世界隻有這首曲子,這架琴。
在雷光閃爍,光芒逼迫人移眼的時候……
“好友,抱歉,這回是我要失言了。”
“我會等你的。”
“別等了,我回不來了……”
“……過分的人啊……”
“哈哈……”
笑聲之中,深衣人影消失在天雷之下,獨留太子長琴收殮走他的絲桐和九霄環佩一起背在身後。
遙遠時期的仙人重新返回世間,麵對眾人猜疑的目光他無喜無悲,捧著古琴遊走四方。
仿佛……已有另一個人,守住這名仙人脆弱的內心。
藏劍山莊。
熟睡中的人突然驚醒,臉上蒲扇掉落地麵。
他看著自己完好的手指和身形笑開。
顧生玉向麵露疑惑的葉英樂嗬嗬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和天罰很有緣。”
葉英:“……”
顧生玉笑:“我這回沒開玩笑。”
葉英輕歎:“我會聽你慢慢說來。”
顧生玉莞爾:“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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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說說本文吧,本文番外呢,你們可以把它當成夢,也可以當成真的,反正就是無責任番外,講述顧生玉到達仙神世界後仍然那麽浪,浪裏個浪,然後就是正文,從卷一到卷三,風格產生很大變化,如果說前兩卷是蘇爽,三卷則是敘事,緩慢的講述顧生玉降臨之後的大唐,呈現出各個門派之間的複雜關係,以及屬於他的歸宿。
顧生玉無疑是個完美的人,可他的完美也代表不勝寒的寂寞,因此,總要有個人陪伴他,我個人是不喜歡原創人物互相配對的,所以就沒再創造出個同樣孤高寂寞的角色來,但我想,有耐心聽顧生玉講述那些在他人聽來完全是神經病的經曆的葉大莊主,會是最好的選擇。
因此,在今天,全文完結,大家,咱們下一本再見。(微笑)
哦哦,對,還有番外在讀者群裏,隻有全文訂閱的讀者能進去,至於內容,相信你們都懂。(曖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