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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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之老王家的鹵肉店!
    俗話說小孩子都是“三翻六坐八爬叉,十二個月喊爸爸。”
    到國慶當天已經三個月零幾天的笑笑小朋友,脖子也硬實了起來。
    被馬大姨收拾的麻溜的跟著媽媽奶奶帶出門去逛街。
    目的地特別明確,直奔百貨大樓。
    躺在小推車裏的笑笑,正懵懂的左顧右看,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上天橋的時候,是羅曉倩跟馬大姨抬著小車,李娟抱著孩子。
    爬到天橋上之後,剛把孩子放進去,還沒推兩步,就壓到了什麽東西。
    馬大姨歪頭一看,居然是誰的腳。
    好在車跟孩子重量都不大,忙不迭的跟人道歉。
    沒說兩聲,有點反應過來了,這人是天橋上討錢的吧。
    拽了拽羅曉倩,讓婆媳倆人看。
    隻見一個頭發斑白的半大老頭,正蜷在天橋通道的邊邊上,身邊放個破碗,裏麵零星的有幾個五分一毛的鋼鏰,一毛兩毛的紙幣,一個大票也沒有。
    因為低著頭,也看不清楚黢黑的臉上是什麽神情,隻看衣著就知道境況不是太好。
    羅曉倩麵露不忍,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來了兩塊錢,輕輕的放在破碗裏。
    然後招呼著婆婆跟馬大姨走了。
    憐憫心這個東西從來都是上對下。
    要是自身尚且不周全,哪來多餘的情懷放到別人身上呢。
    這一早上不知道被同情了幾次的趙大軍,半眯縫著的眼睛被綠色的兩塊錢晃暈了眼,“嗖”的一下伸手把這張大票給踹進了懷裏。
    破碗裏還是那麽幾個寥寥的硬幣跟毛票。
    埋下去的頭,微微轉向羅曉倩離開的方向打量了下。
    隻見剛剛發完善心的年輕女人,穿著體麵,的確良的碎花墊肩襯衣,還有筆直的褲管,黑亮的小皮鞋,燙著時髦的卷發。
    走起路來,高跟皮鞋清脆的聲音,隔著人群都能聽到。
    看行進的方向就知道,肯定是奔著百貨大樓去的。
    收回視線,趙大軍突然覺著,這兩塊錢就該自己拿著。
    這些有錢人,錢多的都花不完,自己幫忙花花還是做善事呢,不然共產主義什麽時候能實現。
    自己慷慨的日行多善,趙大軍頓覺腰杆都筆直了三分。
    一個穿製服的公安在人群裏觀察了會兒,又逆著人流擠了下去。
    趙大軍沒看到,繼續蹲在橋上打瞌睡。
    他挑了背陰的一麵,加上來來往往的人遮擋,一點兒陽光也透不過來。
    不抱成團縮著還有點小冷呢。
    擠出人群的公安,三繞兩繞的回了百貨商場附近的所裏。
    對個領導模樣的人匯報道“所長,我剛看到清清楚楚,今天冒出來的這個老頭,胳膊腿都好好的,眼睛也沒瞎,還聽他對人哼哼了兩句話,應該是個全活人。”
    所長點點頭“隻要不是被人弄殘廢了控製著乞討的就行,其他的不管他,不過要是有領導視察的話,提前給清清場。”
    一番對話發生在趙大軍不知道的地方,莫名的奠定了這塊風水寶地的歸屬。
    趙大軍更不知道的是,之前天橋上有一對兒殘疾的“姐弟”,約莫十來歲的樣子,已經老老實實的要了有一年多的錢。
    因著瘸腿的瘸腿,啞巴的啞巴,每天收獲不菲。
    可一次某位大領導視察的時候,明明被清場了的“姐弟”倆中的姐姐,突然不知道從哪兒衝了出來,一下子抱住了攔路的警衛員的大腿。
    滿臉是淚的一個勁兒磕頭。
    後麵跟著追過來的還有個中年男人,看著這邊一群人氣質不凡,還試圖賠個不是,想把姐姐帶走。
    結果被見多識廣的大領導給攔了下來,當場就查了個水落石出。
    所謂的“姐弟”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隻是往來的人臆斷而已。
    確切的說,倆孩子年齡差不多,都是被人從父母身邊偷走或者騙走的。
    然後用點法子給整成殘疾的樣子,調教的跟外人不會多說一個字之後,被人控製著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乞討。
    有碰到管閑事的,負責這倆孩子的大人就會冒出來,謊稱是同鄉,受孩子父母所托,給殘疾孩子帶出來找個活路。
    討回來的錢自然是歸幕後者所有,孩子們能活多久就看命。
    有體質弱的,外出乞討的時候經點兒風雨,一場病下來沒了氣息,隨便往哪個河溝一扔,蓋上點土,也算沒有曝屍荒野。
    據說當時大領導查到這夥兒人在洛城的老巢時,除了還活著的孩子,已經有個離閉眼就差那麽一半天的工夫了。
    大領導聽匯報的時候,氣的不輕。
    當場就拍了桌子,把與會的洛城公安領域的領導一點兒不留麵子的訓斥了一頓。
    明確表示,這是曆史在開倒車!
    采生折割這種事兒,隻有舊社會才會盛行,新社會發現這種毒瘤,一點也不能姑息,必須從重從嚴處置。
    這件事兒帶來的後果就是,洛城大街小巷好一陣子連個乞討的都沒了。
    趙大軍冒出來的時候,把轄區派出所嚇的不輕,還以為槍斃幾個之後,還有頂風作案的呢。
    不過傻人有傻福,說不得趙大軍天生就是吃這碗飯。
    一上午高冷的姿態端的足足的,倒不是不想給過往的善心人磕一個,主要是,昨天晚上拉的腿軟,不靠著天橋的欄杆,就得往下出溜。
    這一臉的憔悴,比任何語言都有感染力。
    等到過了中午飯點兒之後,眼見人少了點兒。趙大軍掙紮著走到背街小巷裏,坐在地上開始檢查收入。
    沒見十塊的大票,但是五毛一塊兩塊的也不少。
    數了兩遍,總共是四十一塊七毛二!
    趙大軍捏著兩分的鋼鏰,有點看不上。
    不過虱子腿再細也是葷腥,手上半點兒不嫌棄的揣到兜裏了。
    拍拍身上的土,趙大軍準備去吃碗熱湯麵,一早上滴水未盡,估計肚子也好差不多了。
    隨便找了個街邊的攤子,要了碗素麵呼嚕著。
    心裏不停的盤算,這收入估計是借了節假日的光,可就算對半砍,一天下來四五十塊錢的收入還是可以期待下的。
    一天四十,一個月就是一千二。
    這活計,絕對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