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悲畫扇.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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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郊唐家有一女,名唐浠,善於舞。據傳道:唐家千金眼似水杏,膚如凝脂,櫻桃小口一點點,回眸一笑勝星華。見過她的人更言她疑是仙女下凡來。
    自古美人命運多舛,不知何時,唐家千金美名傳入了京都,落入了遊手好閑的“淫賊”--六皇子耳裏。
    六皇子欲納唐浠為妾,派人提親被拒絕,羞惱的叫人半夜從唐府中擄走了唐浠,打算生米煮成熟飯,強娶唐浠。
    相傳那晚唐浠不甘被侮辱,反抗激烈,六皇子被傷著了。
    侍從從外麵雲湧而入,趕緊帶著他們家主子尋醫館,又傳太醫,聲勢浩大的全京都都知道了六皇子不舉。
    那一夜,官府記載唐家上下八十餘人,無論奴仆還是家主,滿門被殺。
    “岷,動作快點,殺完了好去喝酒,這次賞錢可多了,咱們不醉不歸!”
    兩名玄衣男子,持劍而入,也不擔心人被驚醒逃走,一頓打鬥聲,驚醒了整個唐府,仆從們抄起家夥,卻沒有一個活過三秒。
    院子裏大大小小的坑裏積滿了血,漸漸的,越來越多,血順著磚痕,流向四處,屋內血星四濺,屏風上,牆上是噴射的血道道痕跡。
    “岷,85人,加上那唐浠86人,齊了,走吧。”較矮的男子說道。
    較高的男子剛轉身,劍眉一皺,打開衣櫃門,空無一人。
    “夜岷,沒人了,86人齊了呀,快走了,喝酒了!”
    夜岷敲了敲衣櫃內壁,並無異樣,隻能轉身離開。
    衣櫃下方,繁密的花紋雕飾擋住了外界的視線,一名紅衣女子蜷曲著蹲著暗格裏,用手用力的掩著口鼻,指尖泛白,臉被壓的通紅,淚痕道道。
    顫抖著,抽噎著,卻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良久,她才打開暗格出來。
    縱使親眼看見那兩人殺人,可外麵一大片的屍體讓她腳底發軟,她扶著牆,身體卻還是倒下,她兩手並用,爬向院內。
    忽然她看見了爹爹的屍身,她想站起來走過去,但是被一隻殘手絆倒,她顫抖著,爬向他,淚水縱流,什麽也說不出來,嗚咽著。
    良久,她回過神來,臉上恢複了淡定,隻是眸子沒了光。她摸著爹爹的頭發喃喃道:“爹爹您放心,我唐生一定會為唐家報仇一定,一定!”
    唐生,與唐浠為雙胞胎,出生時被算過命,需藏著活才能為唐家帶來生機。故17年來,唐府知道唐生不到十人。為了守住唐生的秘密,唐家為這兩姐妹專門建了樓,一房兩室,卻猶如一室,這也是唐浠單獨一院,輕鬆被擄的原因。
    由於唐母生產時難產失血過多,以後無法再生育,所以唐生自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後來躲風聲被妙醫館收為弟子,三年前因為唐父身體漸漸差了,退出妙醫館回家,由唐父親自教授學識,眼界謀略比一般男兒還深。
    她走回密室,換了幹淨衣服,拿上些金銀細軟,從密道走了。
    不一會,唐府火光衝天,那時起,唐府86人全逝,天下再無京都西郊唐家,人間妙醫館多了一聖姑--棠生。
    距離唐府被滅門已有月餘,唐府的風波傳到了陳國的每一個角落。
    舉國上下都知道是六皇子所為,礙於天家顏麵,隻能當做茶後論點私底下討論。
    三日後,六皇子突然暴斃,坊間傳言這事使天家暴怒,天家顏麵丟失,六皇子被秘密處決,以儆效尤。
    街道某處,一紅衣女子手持冰糖葫蘆,站在街邊一角,聽著人們的討論,似乎莫不關己,但眼底的寒霜隻要稍稍留神便讓人心神一震。
    虎毒不食子,自然不會是皇帝老兒的傑作,可是六皇子這淫惡之徒,不管民女還是官宦家小姐隻要貌美之人,一個也不放過。
    數年下來,朝中樹敵無數。六皇子早已是顆廢棋,皇帝雖念血肉之情,可不會為了顆廢棋與滿朝文武作對。
    加之六皇子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不齒,有人出手殺了他,對於天家臉麵來說,倒也不為一件好事。
    集市裏人來人往,鬧哄哄的,狂徒被“繩之以法”,全京都的年輕女子都出來透口氣,這也吸引了許多年輕男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人之常情。
    棠生看著這街上人往來,不乏有一見鍾情的人在調著情,姑娘們對著意中人暗送秋波,白淨讀書郎們尤其受歡迎。
    誰不想上演一出貧窮書生與官家小姐,富家公子與落魄小姐,你儂我儂,為愛犧牲,隻出現在話本的史詩愛情。
    除了……棠生,她可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微風輕撫過她的發絲,初秋的陽光,斜斜地跳躍,在棠生臉上映下一道好看的弧線。
    長而卷的睫毛打下的陰影遮住了棠生的眸,讓人不知她的心緒。
    挺巧的鼻子,一雙柔情杏眼,如玉似綢緞的皮膚,小巧精致的紅唇,身姿婀娜多情,卻不失少女的活潑。
    烏黑的青絲隻用一根白玉簪挽住,隨風而舞的發絲,似有魔力般挑逗著撥弄著人們的心弦。
    不遠處,兩名玄色衣服的男子闖入棠生視線,棠生嘴角一勾,三分嘲弄三分譏諷四分薄涼。
    那二人正是滅了唐府上下的夜岷與玨,身為職業殺手的肅殺感是周圍的人自動的讓出一片空地,在人海茫茫的集市中非常好認。
    可二人不俗的容貌又吸引著一大波少女的心。
    玄玉烏金冠下,濃密似墨的劍眉,細長有神的柳葉眼,清冷而深情,似隻為他意中人而動容,俊挺的鼻子,一張寡情的薄唇。比一般姑娘還白上幾分的皮膚。
    玄色的衣袍更襯得他似畫中仙。
    他劍眉暗暗一皺,惹得懷春的少女們尖叫連連。
    玨一副看戲的表情,打趣說:“岷你的小白臉真好使,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姑娘,正好這次出山把婚姻大事給解決了。”
    夜岷臉頓時就青了,向玨甩了一記眼光,玨隻好閉嘴。
    棠生咬了一小口冰糖葫蘆,轉入身後的小巷裏,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響起,一抹紅色的身影闖了出來。
    無意似有意的衝向夜岷,匆匆忙忙還撞倒了不少東西。
    人們下意識的躲開,人群之中的夜岷無處可躲,也不能暴露武功。
    一聲輕哼,棠生把夜岷撞到在地,腦袋重重的撞倒在夜岷肩上,手中的糖葫蘆飛出,散落在地。
    “哎喲,疼~”棠生皺著眉,苦著一張臉,小手揉著磕紅的腦袋。
    水靈靈的杏眸淚光閃閃,像是下一秒便會哭出來。
    她從夜岷身上爬起來,坐在夜岷身上怒氣衝衝的向夜岷喊道:“賠錢!”
    “你把我冰糖葫蘆弄掉了,我才咬了一口,賠錢!”棠生睜著她的水眸,若是說她無表情時是畫中仙,那麽現在的她便像一個單純懵懂的活潑調皮少女。
    放在平時,夜岷可能會直接把人推開。可這時,他手腳好像不聽指揮,無力似的。
    棠生見他沒有反應,一記粉拳便呼上夜岷胸口。
    隻差幾分時,夜岷抓住了棠生的手,順勢一滾,把她壓在身下。
    棠生的視線裏全是夜岷,白皙的臉上浮上了紅雲。
    她咬咬銀牙,斷斷續續的說:“登…登徒子,賠、賠錢!”
    夜岷看著棠生的眸,揉雜著惱怒羞憤譏諷,剩下的一抹便讀不懂了。
    但是,他看出了她對他現在沒有惡意,也沒有別的意圖。
    他起身,棠生也迅速起身,不依不饒的要賠錢。
    夜岷微微俯身:“抱歉小姐,是我的不對。”
    他把他的錢袋給了棠生,棠生顛了顛錢袋。
    少說也有一百來錢,她眼裏泛著光,喃喃說:“有…有錢人,求包養阿!”
    夜岷剛要走,她攔住他,怒氣湧上心頭,可夜岷還沒發火,這時一陣青煙淡淡的,從棠生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中轉出,混入空氣中。
    夜岷的心神平靜了些,也不像平時大打出手。
    被忽視好久的玨忽然插話:“岷,我們撞倒了人家,不如請人家吃餐飯吧。”
    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夜岷心中有疑,黑著臉默認了。
    玨看出了夜岷與平時的不同,他以為是夜岷對棠生一見傾心,便想促成這對“鴛鴦”。
    一路上玨與棠生說說笑笑,了解了名字。
    到了酒家,琉璃瓷彩磚,白玉雕欄杆,黑鬆木承重柱,黃花木桌椅。連碗也是水芙蓉花紋銀碗。
    棠生咽了咽口水,“玨,你們這麽有錢的嗎!?”
    玨得意的撩了撩頭發,“不算什麽,小意思。”
    棠生忽然抱住玨的手說“大哥,能不能給我口飯吃,我精通醫術,雖然你們年輕體壯,但是總有生病的時候,你聘我做醫師,我能治百病。”
    旁的夜岷冷笑說:“我們請的藥師可是妙醫館的弟子,你算什麽。”
    棠生怒了,反駁道:“弟子算什麽,我可是妙醫館的聖…”
    她像忽然想到了什麽,閉口不說了,包廂內氣氛將至冰點。
    夜岷將劍搭在棠生肩上,鋒利的刀刃劃開了棠生的脖子。
    一串血珠滴落,棠生疼的吸了一口氣。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都說。”棠生疼皺著眉,卻還要笑著獻媚。
    “快些,不然你可能就沒命說了~”夜岷勾起一抹笑,手上握劍的力度絲毫不鬆。
    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說,說就說吧。棠生一臉壯士赴死的樣子。
    “我是妙醫館聖姑,師傅閉關,宗師那群壞人為了奪權,與祁山派定了聯姻,我是為了逃婚出來的。”棠生愣了愣,眸中充滿憤怒與不甘。
    “我自小為師傅親傳弟子,地位比宗師還高上幾分,是妙醫館下一任掌門…”棠生似乎陷入回憶癱坐在地上
    “宗師們不滿我在他們之上,處處下毒、陷害我,師傅為了救我,以身渡毒,現在在閉關。”
    棠生痛苦的合上眼瞼,一滴淚珠劃過,滴落地毯說,深了幾分顏色。
    “師…師傅無暇救我,我隻好躲避追殺,逃來此處,想找一大家做門客,好苟延殘喘,等師傅救命。”
    棠生長呼一口氣,望向夜岷與玨“這便是,我的故事…”
    玨看起來有些動容,眼裏有幾分同情,可夜岷的眼裏還是難以讓人琢磨的意味。
    棠生對著夜岷的視線,心裏有些慌亂,臉上卻毫無變化。
    “證據呢?空口無憑。”夜岷收起劍,冷冷的打量著。
    棠生想了想,把腰間的紅瑪瑙玉墜拿出。
    “世人皆知鳳凰花紋玉墜是妙醫館的身份標誌,紅橙黃綠藍靛紫,以紅為首,從前往後身份依次降低。”
    夜岷拿過玉墜細細打量,末了還扔給了玨,玨在陽光夏細細打量玉墜,在光的折射中,棠生二字浮現在鳳凰花萼片處。
    他朝夜岷點點頭。夜岷將氣壓收住,氣氛又回到了之前,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既然如此姑娘還是趁早離開吧。”夜岷轉著酒杯漫不經心的說。
    棠生搶先一步說:“你中蠱毒了,我可以解!”
    哐當,酒杯落地,碎成八塊。他與玨相視一眼,隨後又恢複冷靜。
    “姑娘不要亂說,鄙人身子好的很”夜岷勾起一抹笑,燦了棠生的眼,使她呆了一會兒。
    棠生回過神來也不爭辯,靜靜的望著夜岷“您信不信您的事,我取決不了。”
    棠生的笑,自信傲人,竟也迷了夜岷的眼,在他心裏,留下了她的一片影子。
    “那棠生姑娘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