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有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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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沉的拒絕,既在攝政王蘇夜冥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白沉若真的不願,娶她,也不能勉強。
    雖然在大荒,蘇夜冥身份要比白沉高上一些,但在天下修行者眼中,深不可測的玉麵飛扇白沉公子,一點也不比蘇夜冥差,就算是白沉的師兄,就算是大荒的攝政王,他也不能逼迫白沉。
    兩人沒談妥事情,有些不歡而散,白沉剛回到丞相府,宇文翔就又纏了上來:“大哥,我的親大哥啊,你終於回來了,都不看看什麽時辰了……快快快,快跟我去胭脂樓。”
    說了就拖著白沉往外走。
    白沉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是一身白色長袍,麵容俊秀風雅,俊逸出塵,笑容溫潤如玉,他並沒有發火的征兆,但宇文翔拉了他許久都沒拉動他,頓時便跨下了臉:“不是吧……我的親大哥,你真要見死不救?”
    他再一次說見死不救,白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街上遇上的那個眼睛會說話的小家夥。
    府上是不缺丫鬟,但也不介意多養一張嘴,畢竟難得有一雙那麽純淨的眼睛,毀了也是可惜。
    這般想著,白沉忽然就對胭脂樓有了興趣。
    他甩開宇文翔的手,整了整衣袍,笑睨了宇文翔一眼:“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宇文翔簡直不敢相信白沉竟真的答應了,他眼睛猛地一亮,頭如搗蒜:“好好好,大哥,你真是我的親大哥,對我太好了!!!”
    簡直跟個孩子一樣,哪裏還有烈焰宇文少的風範,白沉無聲的搖了搖頭,轉身出門,見宇文翔還站在原地傻樂,眼中的笑意也真切了幾分,嘴上卻逗著他淡淡道:“你若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
    宇文翔如夢初醒,立馬追了上去:“去!當然要去,大哥你答應的事,不能反悔!!!”
    宇文翔的這種態度,也讓白沉的心裏對宇文翔‘一見鍾情’的女子興起了幾分興趣來。
    雖說宇文翔過去那些年大多時間是在修煉,涉世不深,但作為西北一帶斬殺無數大妖,傳出赫赫威名的烈焰宇文少,宇文翔還不至於真的蠢的好壞人不分……
    而且因為西北那邊民風比較開放的緣故,宇文翔應該見過不少美人才對,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身處青樓,還能夠將宇文翔迷到這種地步?
    兩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一同走向胭脂樓。
    ……
    ……
    白沉離開之後,蘇夜冥總算是冷靜下來,此時天色已暗,他坐在書房中,並未點燈,書房內一片漆黑,他俊美尊貴的麵龐隱藏在黑暗中,教人揣度不出他的情緒來。
    “思遠。”
    忽然,蘇夜冥開口叫道。
    麵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玄黑麵具,一身黑色勁裝,冷冽平靜的男子自暗處悄然而現,他並未答話,然而蘇夜冥已經知道他出現了。
    “那個女人現在如何了?”
    那個女人欺騙了他,罪不可恕,他理當殺了那個女人,不讓任何人知曉他曾選了一個女人做皇帝,然後再選新皇。
    但現在不行。
    大禹國公主已經快到大荒,而大荒的其他皇子也都被他發配到大荒邊境,再重新立皇帝,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那個女人還得活著,等他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後再殺了她也不遲。
    “落紅姑娘按照王爺的吩咐,安排她今晚接客。”
    清冽好聽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隻是淡淡的陳述著。
    隻是這很淡漠的話,自然而然就勾起了蘇夜冥的一些記憶。
    在寬大的浴池內,渾身赤著的少女美麗誘人的不可思議……那個少女還曾試圖引誘媚他……
    想到這裏,蘇夜冥俊美的臉又沉了幾分:“讓福伯備車去胭脂樓。”
    ……
    ……
    落紅還不知道胭脂樓內即將迎來兩位貴客,其中一位還是她魂牽夢繞的攝政王大人。
    此時,她還是一臉冷豔的站在胭脂樓的高處,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嬌弱的少女。
    一樓蓮花台下已有不少人喊價喊紅了眼。
    這裏是大荒的帝都,胭脂樓是大荒最大的青樓,來的客人都是富客,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如今為了能一親芳澤更是掏錢掏紅了眼。
    蘇盈感覺很熱,全身都很熱,且虛弱無力,像極了她以往生病的樣子,她的意識昏昏沉沉的,四周的吵鬧聲更是讓她的頭突突的疼,她很想昏睡過去,可有一隻手放在她腰間,使勁的擰著她,讓她不得不清醒過來。
    她覺得呼吸都很是困難,便微微張開了粉色的唇瓣喘熄著,豔紅的小舌在檀口中若隱若現,極度勾人,蓮花台下響起了清晰的咽口水聲音。
    蘇盈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漬,漆黑的長發貼到了臉側和額上,襯的她絕美的小臉愈加的粉白動人,她臉上的表情恍惚又迷茫,搖著頭似乎要掙脫一直撐著她身體還掐著她讓她保持清醒的蓮翠。
    “放……放開我……”
    身體無處不難受,她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呼吸困難的說出的話,可這話聽在別人耳中,便是甜甜糯糯,像是輕柔的羽毛在心頭搔了一下般,勾魂奪魄。
    “你這死丫頭,給我老實點,扭什麽扭!”蓮翠見蘇盈不配合,掐著蘇盈的手就更用力了。
    “嗚……”驟然而來的疼痛讓蘇盈蹙起了纖細的眉,一直昏昏沉沉的她終於掙紮著張開了雙眼。
    可是,眼前好黑啊……
    天黑了嗎?
    為什麽沒人點燈?
    就算是黑夜,也不可能黑的這麽沉,連一點光都看不到。
    周圍陌生的吵鬧聲,怪異的讓人無法忽視的目光,讓蘇盈有些畏懼的縮了下`身子,她有些懇求的側首對扶著自己的人開口:
    “能不能幫忙點下燈?”
    “點燈?大堂這麽亮,還要點什麽燈?”
    蓮翠有些不情願的重複了一句,然後看到蘇盈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沒有焦點,心裏咯噔一下,立即伸手往蘇盈的眼前晃了晃,蘇盈水靈靈的美眸還是安靜的睜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不會吧……”
    蓮翠瞪大了一雙眼睛,這小美人不會成瞎子了吧?蒼天啊,大地啊,她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銀子都飛走了,讓她的心都有些碎了。
    “你,你這死丫頭,不會是裝的吧?”
    蓮翠不死心的將蘇盈按到蓮花台邊緣,蓮花台邊緣的蓮瓣上鑲嵌有細小的晶片,閃閃發光,非常好看。
    可蘇盈完全沒反應,她隻是覺得有些害怕,害怕周圍的聲音,害怕奇怪的目光,害怕眼前的黑暗。
    站在二樓的落紅似乎發現了不對,她又皺了皺細長的眉,傳音蓮翠問道:“怎麽了?”
    蓮翠弄不清蘇盈的身份,如今發現蘇盈似乎是瞎了,也不敢大聲嚷嚷,招了一個小丫鬟扶住蘇盈後,自己就悄悄退場到紅姑身邊,對紅姑細細說了蘇盈的情況。
    紅姑聽了,細長的眉越皺越緊,好端端的人,怎麽忽然就瞎了,難道是丫頭的詭計?她眸光一閃,聽著下麵報價已經極高了,也沒打斷,而是吩咐蓮翠去找大夫來。
    蘇盈有些混沌的腦子終於慢慢清晰起來,“一百二十萬兩”“一百五十萬兩”“一百六十萬兩”這樣的天價數字讓她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原本嫣紅的小臉瞬間煞白起來,連一絲血色都沒有,衣袖下的手也慢慢收緊,然後捂上自己的眼睛,拚盡力氣,大聲喊道:
    “為什麽不點燈?”
    原本熱鬧的蓮花台一下子靜寂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盈身上。
    蘇盈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看不到了,正是因此,她才故意喊出來,相信沒有人願意買一個瞎子的初夜。
    “紅姑姑,怎麽回事?這美人是個瞎的?”
    “這不是坑人的嗎?”
    “一個瞎子還敢要這麽多銀子?”
    台子下,無數人吵鬧了起來,甚至有人按捺不住跳上台子想去摸蘇盈。
    落紅臉色沉了沉,狠狠的瞪了蘇盈一眼,然後從二樓走下,冷豔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恍若曇花的笑:
    “諸位客官,今晚的事是我們胭脂樓不對,諸位今晚的酒水糕點全免,姑娘也隻收半價,還請諸位不要客氣。”
    然後她打了個手勢,讓人將蘇盈帶下去。
    “等等……紅姑姑,這小美人不是說給我們的禮物,既然是個瞎子,不如就便宜點賣給我們了。”看來蘇盈低估了這些男人的色心。
    “這……”落紅看似猶豫,其實已經動心了。
    眼睛看不到的蘇盈聽四周又安靜下來,不禁有些緊張,難道她眼睛都看不到了那個女人還要賣她?
    思及此腦袋昏昏沉沉,渾身無力的她強撐著心底的一口氣,瞪大了一雙漆黑的美眸,咬了咬粉嫩的下唇,直接撲到在地哭了起來:
    “紅姑姑,對不起,對不起,我叔叔他騙了你,他為了把我賣個好價錢,隱瞞了許多事情,其實,我不止是個瞎子,還有癆病……咳咳咳……會傳染的……”說完便閉上眼倒到一邊去。
    當然,她是裝暈,但她的身體的確不舒服,小臉燒的通紅,身上也被汗浸濕透了,薄薄的輕紗被汗水黏在身上,跳到蓮台上的人,有人偷偷的伸手去摸她的,一摸之下嚇了一跳:“好燙!”
    想起之前蘇盈說的話,立即縮回手,驚叫:“她真有病!真有病!”
    此話一出,蓮台周圍的男人頓時倒退好幾尺。
    美人誠可貴,性命價更高。
    美人哪裏都有,命卻隻有一條,他們才不敢為了一個青樓妓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蘇盈的意識漸飄漸遠,在聽到那些男人們指責質問落紅的時候,終於放下心來,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徹底的暈了過去。
    落紅臉色難看至極,她沒想到,連逃掉都能被她抓回來的蘇盈竟然在緊要關頭鬧出這種幺蛾子來。
    這下,所有人都以為那丫頭有傳染病,以後來胭脂樓的客人,還有哪個敢點她?
    這小丫頭看著柔弱,竟然是個不老實的。
    她心中氣急,然而人們已經認定蘇盈有癆病,不敢沾惹,她隻能讓人把蘇盈帶下去,然後親自安撫客人。
    等宇文翔和白沉到時,胭脂樓的客人已經被安撫下來,但落紅卻是生了好大一通脾氣,本來氣勢洶洶的想要去收拾蘇盈一頓,但卻被為蘇盈看病的大夫告知:蘇盈虎狼之藥吃多了,經不起折騰,否則小命不保。
    至於蘇盈的眼睛,也是因為藥吃多所致,最快五天能好,最遲半個月能好。
    為了不再在蘇盈身上花費醫藥錢,落紅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怒氣,甩袖離去。
    等宇文翔差人要見她時,她就自然而然的冷漠道:“不見!”
    來人並未說大荒的丞相大人白沉也在。
    煙花女子甚少出門,丞相白沉也從不涉足這種地方,所以,白沉來此之後,胭脂樓的姑娘並不認識他,且因他俊秀風雅的麵容氣度,不少姑娘都春心蕩漾的對他暗送秋波,大膽的,甚至親自上去搭訕,讓白沉一貫溫潤的表情有些破裂。
    他的師兄蘇夜冥有潔癖,他同樣也有。
    胭脂樓裏的胭脂水粉濃鬱的嗆人,更有男男女女在大廳之內調情互逗,讓白沉很是不喜。
    他看了一周,未曾見到眼睛會說話的小東西,頓時也興致缺缺,問向宇文翔:“阿翔,你說的快活,就是這些?”
    宇文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又招了個小丫鬟過來,在其耳邊問道:“你們嬤嬤說今晚要拍賣一位姑娘的初夜,怎麽到現在還沒開始?”
    宇文翔長的英俊陽光,全身充滿陽剛之氣,驀然靠近對方,雄厚的男性氣息讓小丫鬟直接羞紅了臉,輕聲道:“公子說的是新來的那位蘇蘇姑娘吧?蘇蘇姑娘身染重疾,無人敢買,所以紅姑姑就……”
    她話還沒說話,宇文翔就‘噌’一下的站了起來,大聲道:“什麽?身染重疾?怎麽可能!我今日見她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們逼良為娼,為難她了?”
    他的聲音提的很高,一下子吸引了好多視線,因為情緒激動,他體內真元外露,修行者的氣息和威壓讓周圍許多人都喘不過氣來,這讓白沉也皺起了眉。
    那小丫鬟被他嚇了一跳,在感受到宇文翔身上的威壓之後,更是被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宇文翔在前廳打探蘇盈的消息的時候,當朝攝政王蘇夜冥,也已經憑著自己的特殊身份,直接進入了後院。
    別人到胭脂樓,想見落紅,得讓人去請,請了也不一定能見到,而攝政王蘇夜冥到胭脂樓,則是落紅自己喜不自禁的去拜見。
    因為即將見到被她放在心上的人,落紅非常開心,一向冷豔的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連今晚因蘇盈而起的鬧劇都被她拋到腦後。
    她隻想著她可以見到他了,終於可以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