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心像之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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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心交給你……”
    歐格望著心靈倒映而出的食人魔化自己,笑了笑。
    “我還沒完全搞清楚呢。”歐格變相的拒絕了請求;如果是‘父親’的話,他可能還會猶豫。
    “那你還想知道什麽?”‘食人魔’歐格沉聲問道。
    人未必能認清自己。
    何況倒影與本體分化的那一刻,就已經不能算是同一個體。
    “那條金色的蛇,是什麽……”歐格非常直當的問道。
    他永遠會關心那最為本質需要的。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能知道。”‘食人魔’歐格無奈的笑了笑。
    “直覺。”歐格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何況,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話,我為什麽要把心交給你。”
    食人魔化的自己,的的確確是歐格曾經的心靈倒影與向往。
    但,他已經長大了。
    明白了很多表象之下的事情,父親的苦難,並非完全是缺乏‘同類’而出現的。
    更何況,父親已經死了。
    歐格已經不再需要如此那般幼稚的迎合了——他隻需要,力量。
    歐格還記得昨夜向他道述的理念——‘要愛,就愛具體的事物。’
    “好吧,看來要得到你的心,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食人魔’歐格幹笑了一聲,隨即原地坐倒地上。
    “我隻是對這裏好奇而已,心靈世界、純粹記憶世界,為什麽那些出現的人與事,會如此真實……”歐格半問半答的說道:“就好像,和真的一樣。”
    “真假並無意義……不過,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和你嘮嘮吧。”心靈倒影向著歐格勾了勾藍的手爪,示意其靠近。
    盤坐於歐格對麵的‘食人魔’,哪怕坐下了,也比他高了不止一點。
    “你果然知道……”歐格走到心靈倒影的對麵,也學對方盤坐了下來:“隻是……這是為什麽呢。”
    明明一切都源於自己,為什麽還能誕生出超越自己的東西?
    “你真的了解,你的能力,你的自我嗎?”心靈倒影反問道,隨後他咧起嘴一笑,否認了歐格:“不,你不知道,你本該知道的,但你自己放棄了。”
    “哦?”歐格的雙目對視上了食人魔化的自己。
    他似乎隱隱感覺到了,自己所遺漏的東西,某些塵封的事物正在緩緩蘇醒。
    “你早該見過那大家夥(巨蛇)的。”心靈倒影癱了癱手:“不然,你以為你的能力是從哪裏來的,那是你血脈中的源頭力量,也就是——根源,就像巨龍的智慧力量傳承一樣。”
    “你的,意思是……是我自己主動遺忘了這件事?”
    “是啊,根源力量這種事兒,就應該像進食,運用四肢一樣的簡單——與生俱來,而不是像你那樣摸摸索索半天,連吃點東西,都要研究那麽久。”心靈倒影向著歐格說道。
    “那我,究竟遺忘了什麽。”歐格感到一陣莫名心悸。
    “你隻是把遺忘的,不想麵對的東西,丟給了我,也正因如此——我才會存在。”心靈倒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接受我,將心交給我,我比你更為強大。”
    “你是我創造的……”歐格緩緩站起了身,與食人魔化的自己保持了平視:“我憑什麽,要將自己交給創造分割出來的東西。”
    他隱約猜到了些真相。
    “因為,我替你承擔了代價。”心靈倒影張開了滿嘴的獠牙:“你真以為,你的能力隻需要吃那麽一點點東西,就能獲得這般好處嗎,你不會真天真以為,你吞噬的隻是血肉吧……”
    歐格凝視著自我的心靈倒影,緩緩的張開了嘴:“我隻給你三分鍾說服我。”
    任憑心靈倒影說的再花哨,這兒,終究是歐格的主場——這是無法改變的。
    “看見那條吞噬一切的巨蛇,你就該明白了祂吃的是什麽了。”‘食人魔’歐格也是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歐格:“是我,是我替你將吞噬的根源血脈以及靈魂喂食給了祂……才得到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力量。”
    “你怎麽證明。”歐格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你還是那麽的封閉。”心靈倒影不知從何處抓出了一團虛幻扭曲的長條形生物。
    歐格定睛一望,才發現那被心靈倒影抓在手上的生物是一條電光鰻。
    那是,歐格之前所吃掉的那條。
    “你給自己設置了太多限製,換成我,就不會有了。”心靈倒影咧嘴一笑,無視電光鰻身上的電光,將其活吞進了嘴裏。
    “瞧瞧,你隻能獲取這些生物的一部分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能力與記憶。”心靈倒影抬起手,釋放出了電光,凝實程度遠超歐格:“而我們隻要合二為一,則可以接納一切,哪怕是巨龍的力量也不在話下!複仇,不過輕而易舉之事。”
    “也就是說……”歐格抬起了手:“是我,真正殺死了‘父親’……”
    “不,不對,其中一定少了什麽,你在說謊,我絕不會親手做出吞食父親靈魂這種事情!”歐格猛然放下了手,怒目盯著那高大的心靈倒影。
    “那你的那些記憶,又是從何而來……”心靈倒影猛然的考慮歐格,將頭貼了上去:“那就,讓我來幫你回憶回憶吧。”
    隨著二人的頭顱接觸,一段歐格被遺忘記的記憶,逐漸的複蘇了。
    “吃了我吧……歐格,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
    記憶中的‘父親’用盡最後力氣握住了歐格的手臂:“你還太弱小了……就讓我……用這樣的方式……陪你走下去吧……”
    這是在交代遺言之中,歐格下意識回避掉的片段……
    緊接著,歐格年少的記憶也逐漸複蘇了。
    “父親,我好像變輕了。”那是歐格從第一次‘進食’的危險中緩過來後的事情。
    “哦?除了記憶,還得到了體質上變化嗎……”歐格的父親也略起了沉思,他在思考,這究竟是否是一件好事。
    “我後麵,又做夢夢到了那鳥兒了呢,它飛,我追,它躲,我找,最後再把它抓住吃掉了呢!那鳥兒還叫我不要吃掉它,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特別餓……然後還是沒忍住。”年幼的小歐格撓了撓頭後說道。
    “這……”歐格的父親微微一愣:“難道鳥兒沒有反抗嗎?”
    “有啊,它還抓傷我的手呢。”小歐格伸出了手——上麵竟滿是抓痕。
    這讓父親的瞬間心疼了起來:“怎麽會抓傷呢……”
    幫歐格處理傷口到一半時,歐格的父親才忽然想到了什麽:“小歐格啊……以後,就不要用這個能力了。”
    “啊?為什麽。”歐格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我怕你受傷,我怕你不再是自己。”父親溫柔的替歐格處理完了傷口:“還好,問題不是很大……”
    “沒事的爸爸,那鳥兒打不過我。”歐格不太服氣的說道。
    “傻孩子。”父親溫柔的揉了揉歐格的腦袋:“你不傷著,比什麽都重要……如果,以後非要用這個能力,就請把我先吃了吧,父親會幫你的……”
    “我才不要吃父親呢,不用就不要了吧,歐格聽話就是了……”
    隨著年幼歐格的話語落下,遺失的記憶最終也迎來了落幕。
    “你現在,還覺得你的能力就是單純的進食嗎?”心靈倒影抬起了低下的頭。
    “那我……父親呢!”歐格猛然問道。
    一切真相,似乎就那麽的被直白拉開了。
    “你不是,見過了嗎。”‘食人魔’歐格反問道:“如果,不是父親主動的將自己喂給了我們,你認為憑當時的我們,可以‘消化’食人魔的力量?你就不奇怪,為什麽偏偏就食人魔的能力獲取的那麽完整嗎?”
    見歐格連連倒退,心靈倒影乘勝追了上去:“但,父親的幫助,也就到此結束了,接下來的路,還要看我們自己的……歐格,將心交出來吧;不要再逃避了,沒有誰比我更懂你了!”
    “原來……是這樣嗎。”歐格後退步在不知覺之間變成了向前。
    隨後他被心靈倒影藍色的手爪摁住了肩膀:“你能來這兒,是個機會,將心交出來吧,讓我們變得更強,更完美……錯過了,就沒有了。”
    “好……”最終在心靈倒影的不斷勸說下,歐格還是點頭了。
    “那就……呃。”心靈倒影欣慰的話才剛剛開了個頭,便徹底卡住了。
    “為什麽……”心靈倒影不可置信的望著刺破自己身體的黑色利刃。
    “主人,我做的可以不。”黑色利刃化作觸手,隨後又變作了烏鴉。
    來者正是早已恢複了的夜鴉。
    “你說的都沒錯……”歐格沒有理會邀功的夜鴉,而是一腳踢翻了食人魔化的心靈倒影。
    然後,他伸手從食人魔化的‘自己’身上活活掏出了心髒!
    “如果,你不真正吃掉父親的話……”歐格伸手捧起了那顆跳動的心髒:“我不會將心交給任何人,哪怕……那人因我而生——該交出一切的,應該是你才對。”
    “呃,哈哈哈……”食人魔‘歐格’慘烈一笑,隨後他的身體開始緩緩的崩塌:“也好,那就這樣吧——畢竟,是你創造了我,你比我強,強者應當得到一切……”
    留下這句話後,‘食人魔’歐格便徹底的消散了。
    隨著心靈倒影的死去,心靈世界也開始了逐漸的崩塌。
    此刻間,整個心像世界,似乎就隻剩下了夜鴉與歐格。
    “如今的我,已經足夠堅強了……”歐格望著手中跳動的心髒喃喃自語道:“放心吧父親,我不會停下的……”
    “接下來的路,就交讓我自己走下去吧。”
    自此,歐格的意誌,不再殘缺!
    ……
    現實世界。
    “感受到了嗎?”凱倫忽然出聲道。
    “感受到什麽?”可娜饒有些疑惑的低下的頭。
    “心跳……還有心像的力量……”凱倫撫摸著歐格的臉頰說道。
    “這……不太可能吧。”可娜的美眸微微瞪大了些許。
    效率有這麽高嗎?
    “我不會感知錯的,這是我的能力……”凱倫望著歐格露出了笑容:“真好,快要醒了呢。”
    “那還真是幸運呢。”可娜似有些遺憾的笑了一笑。
    “隻是幸運嗎……”凱倫可不那麽認為。
    沒有誰,會是因為幸運。
    而獲得心像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