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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已死！’
    這是真理手冊的開頭便出現的一句話，這也是兩大教會至今還不融洽的原因之一。
    真理之神誕生於一個眾神歸寂的時代，沒人知道祂來自於哪裏，也沒人知道祂為何會如此博學強大。
    祂是最後一個，行走於世間的神明。
    好在，祂並不邪惡；甚至稱得上是善良。
    “少爺，您最近怎麽突然又對真理教會的典籍產生興趣了。”離去的馬車上，蘭格忍不住寂寞的好奇問道。
    他看著自己少爺看書看半天了。
    “看的多了，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弗柯翻開了真理手冊的序章頁：“見證不同思想的碰撞，才能明悟本源。”
    “魔法書籍有指引魔法方向的作用；黎明神言裏能看見一個個先賢的不屈精神；我想真理手冊應該也會給我帶來一些收獲吧。”弗柯抬起頭微微笑道。
    “好吧。”蘭格耷拉了下頭，他隻知道怎麽更好的鍛煉打磨身體。
    看書……實在沒這個興趣，最多睡不著時會看看。
    不過少爺說的，那應該有他的道理吧。
    “少爺，話說之前的比試您是真的輸了嗎？”蘭格對弗柯歐格的那場戰鬥，依然是有些耿耿於懷。
    他分明記得，少爺的手段遠不止這些。
    “那是還未完善的東西，不該對夥伴使用。”弗柯頭也不抬的說道。
    “也就是說，少爺您沒輸？”蘭格眸子微微亮起了光。
    “輸了。”弗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輸了就是輸了，輸贏並不重要——要看收獲到了什麽；非要那麽算的話，我身上那些護身道具是不是也得算上？”
    “有時候，糾結過去輸贏是沒有意義的，蘭格；更何況你怎麽確認歐格用了全力。”
    弗柯看書的熱情被蘭格攪的有些稀碎。
    這使他不得不抬起頭來說道：“先讓我安靜的看會書吧。”
    “好吧……”蘭格有些悶悶不快。
    他有點不理解，自己整天鍛煉體魄，為什麽還比不上少爺這天天看看書來的厲害……
    說起來，也快過年了呢。
    也不知道這回家族祭典上，又得整出個什麽事兒。
    “蘭格，你其實也可學著多看看書的。”弗柯見蘭格變得有些悶悶不樂後，便知道他是無聊了。
    當即就從虛空口袋中倒騰出了幾本故事話本，遞了上去。
    “好的少爺。”蘭格接下了故事話本，仔細一看，發現居然講的還是傳奇騎士的故事。
    《黃昏晨曦列傳》、《從不勝到斬龍》、《矮人騎士與巨龍》……
    好吧，他收回之前的話——書還是能看的。
    ‘這是少爺特地挑放的嗎……還是說他也喜歡看。’
    蘭格稍稍觀察了一下弗柯，見其已經沉入了書的海洋後，便也有樣學樣的翻看了故事話本。
    等蘭格沉浸書海不做聲後。
    弗柯才開始真正將自我代入進了書寫手冊之中……
    慢慢的，他仿佛好像真的來到了那個時代，與真理神明展開了一次對話。
    ……
    “你是來尋求答案的嗎？”真理神明如是問道。
    “是，我想知道……”
    在一一刻，弗柯仿佛化作了那個曆經千難險阻而尋找到生命的新興信徒。
    “你是想讓我來替你們做出選擇嗎，人啊。”真理神明直接打斷了信徒的敘述反問道。
    祂仿佛知道了信徒想要說什麽。
    想要得到什麽。
    “不，不是的，偉大的真理，我們隻是想要指引……現在的世界已經破敗——我是來替人類，來尋求您的指引。”
    信徒雖產生了些慌張，可他並未放棄尋求真理的指引。
    “所以……”真理神明頓了頓。
    隨後祂又重複的用不悲不喜的口氣闡述著客觀事實：“你代表人類放棄了選擇是嗎——讓他人解答，這本身便是選擇了放棄；你們這樣隻是跳到了一個更大的囚籠，
    人啊，隻有過去才有答案，未來是沒有定數的，所以我無法給出你一個真正的解。
    如果我的解最終會將人類代入另一個滅亡時代，這樣，你是否還會繼續願意祈禱？”
    真理之神沒有給予信徒想要的東西。
    或許是答案太長了，眼前信徒根本無法理解帶回。
    又或許，是祂也沒有真正答案。
    “我們隻是想先走出困境，文明不該絕於此！再怎麽樣，再怎麽樣能變好就行——拜托了，神明大人！”
    真理信徒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接受。
    或許他心有不甘，或許他別無選擇——但不論怎麽樣，他起碼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很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弗柯化身的真理信徒仿佛從那位神明語氣中，聽出了些讚許。
    “人啊，看來你們已經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你們要的指引與未來……我可以給你們；但那隻能作為參考，你們要一直有自己的選擇。
    首先，你們要記住一點。
    世界總會變化，不要總讓過去的人或物或神替未來的你們作出抉擇……”
    真理神明的話語到這仿佛停歇了下來。
    最後化身真理信徒的弗柯，好似看見了祂向著自己一指道：“哪怕是我也會錯。”
    “您怎麽會錯呢？您可是真理！萬物知識之起源，公平與交換之神……”
    真理信徒似乎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話語一般。
    “你在質疑我？”真理神明忽的笑了。
    “哈哈哈，別用這份表情，人啊，你做的很好，這就是我要帶給你們的第一個指引，也最重要的指引——尋求真理之前，請先學會質疑……”
    話落，自此便有了不斷變化填充的，真理手冊。
    ‘站在真理的對麵時——唯心者麵見了哲學理想；唯物者看見了科學規律；他們都得到了真理。’
    ——《真理手冊》真理序章。
    ‘真理為鏡，以謙遜待之，祂便是謙遜的；以傲慢待之，祂能比誰都傲慢。’
    ——《真理手冊》開拓者先言。
    ……
    ‘這就是真理之神嗎。’弗柯撩過《真理手冊》的序章，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說，黎明之神是在教會人們去相信。
    那真理之神，便是在教人質疑——要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好在，二者偶時並不衝突，質疑之後也是能帶來信任的。
    “所以……神明真的存在嗎？”弗柯不由的自言自語道。
    從隻言片語的對話中，他仿佛在一瞬間，真真正正的窺見了一次神明。
    因為質疑，其實並不是人類的天性。
    多數人隻是想找到一個方向而已，不論這條路通向於哪裏。
    但，許多道理其實是存在局限性的，過度的相信，往往也意味著徹底放棄自我的選擇。
    ‘過去有著既定的答案，未來沒有……’
    弗柯往前翻回，心中默念著真理之神告訴信徒的話。
    他不禁回想起了過去的曾經。
    翻開無數曆史的弗柯，曾得出過一個讓他不願意接受，卻存在著的答案——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類，是愚昧的。
    弗柯不喜歡這種傲慢的思維，可他最終不得不承認——愚昧才是主流。
    為此，他拒絕了相關神明的內容。
    試圖在魔法與曆史中尋求答案。
    毫無疑問，他失敗了……
    直至近日，接連的被人‘打敗’，才他自己意識到——或許打破愚昧的方法，就藏在那些自己曾所看不起的東西之中。
    在翻開完黎明神言後。
    弗柯初步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神明已死！’
    同時，他還推翻了一個自己曾所深信不疑的思想。
    弗柯確認了一點——這個世界，曾經也許真的存在過神明。
    也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他才會去翻開書寫最後一位神明的《真理手冊》。
    “少爺？”蘭格伸出手在弗柯麵前揮了揮。
    “嗯啊？”弗柯出神的思想被蘭格拉了回來。
    “我們該下車了。”蘭格說道。
    他沒想到，自己少爺也會看書看的打瞌睡……
    嘖嘖，看來大家都一樣。
    “嗯……哦，好的。”弗柯將真理手冊放回了虛空口袋，隨後走出了馬車。
    “弗柯。”坐於馬車之外的萊迪下車拍了拍其的肩膀。
    蘭格見狀，識趣的後退了幾步。
    他大概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了。
    “萊迪叔。”弗柯猜到了自家三叔有話要跟自己說。
    “你是不是利用家族權勢去欺壓了一名邊陲伯爵的繼承人。”待徹底離開了邊陲後，萊迪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弗柯剛剛想反駁，但他在思索既定事實後。
    發覺，自己確實是這麽幹了——不管是出於何種理由。
    “是……萊迪叔。”弗柯最終點頭承認了。
    這讓萊迪微微點了點頭：“你做的沒錯……”
    萊迪笑了笑：“我克羅米家族的子嗣，還能讓邊陲人給欺負了不成。”
    “不過……”萊迪收回了手掌，也收回了笑容：“不過，弗柯啊——你還是太善良了，下次做的圓滿一些吧。”
    弗柯微微一愣：“三叔你……”
    “放心吧，他不會有機會繼承伯爵之位了，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得看他的那位兄弟了。”萊迪回答道。
    “弗柯，廣結善緣是好事，但有些事情，記得也要做絕。”萊迪頓了頓，又語重心長的補充道：“還有，盡量不要對女人投入什麽真正的感情——特別是那種漂亮的。”
    弗柯聽得一怔，甚至一度微微陷入了沉默。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借助了一次家族名頭，居然會惹得這般事宜……
    “萊迪叔……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樣。”弗柯最終還是開口了。
    萊迪見狀卻是搖了搖頭：“真相不重要……態度才最重要的，你得在乎其他人看見了什麽。”
    “我明白了。”弗柯明白，這並不是反駁彰顯自己的時候。
    何況，三叔確實是在用心給自己傳授經驗。
    世界運轉，好像曆來都是這樣。
    隻是曆來如此……就一定正確嗎？
    或許，這一切隻能慢慢研究了，在能改變規則以前。
    得學著適應規則。
    “我隻是認為，他走不出邊陲。”弗柯不再解釋，而是用態度來說話。
    “皓月無需在意螢火。”
    弗柯交上了屬於自己的一份答卷。
    “有這心是好的。”萊迪終於再次笑了，隨後他微微挪動自己配劍的族徽問道：“我這裏倒是無所謂，你可想好了，該怎麽給家族一份答卷了嗎。”
    貴族間的競爭，隻是擺脫表麵上的血腥野蠻。
    究其本質，並沒有比貧民巷子裏的那些人好上哪裏去。
    隻是看值不值得而已。
    “嗯。”弗柯輕嗯了一聲。
    隨後他伸出了手掌，褪下了手套——上麵已不知何時刻上了魔紋術式。
    “我所悟之術，就是最好的答卷。”
    弗柯無比自信的語氣讓萊迪都為之一滯。
    “你悟到了什麽？！”萊迪本不該向小輩問出這個問題。
    但他實在是忍不住好奇。
    以萊迪對自家侄子的了解——他明白，弗柯並不是一個會說大話的人。
    雖然弗柯心底藏著一股傲。
    “魔法的起源之術，真正的——煉金之術。”弗柯伸出手掌微握之前抽下的手套。
    隨後在張開手時，手套已化作了綢緞錦布。
    “雖然還不完全，但我想，這應該足夠了。”弗柯將還原了的錦布遞給了萊迪。
    “你是怎麽悟出來的！”萊迪接過了錦布，眼中駭然之色卻是再也藏不住了。
    煉金術並不是什麽特別稀有的東西，但像弗柯這般不借助外在大型陣法隨手煉成的，還真沒幾個。
    而且，這消耗似乎還不大。
    這已經超出了一個法師學徒的範疇。
    那些真理煉金大師也未必能這般輕描淡寫吧，就像是變了個魔術一樣。
    而且據萊迪所知，弗柯之前根本沒有找煉金術士學過！
    “我隻是，讓我的魔力感知更加細微罷了，一切的操縱交互之術，都不外乎如此——微至極點，便是世界本質。”弗柯給出了回答。
    “你……”萊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還真當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啊。”萊迪伸手招呼了一下蘭格，隨後他又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看來，今年確實會熱鬧些了。”
    “我也隻是站在了先賢的肩膀上，真正的強者——應該是那些不斷追求真理的先輩才是。”弗柯手掌之上的魔紋緩緩隱去消散。
    剛剛的那個術式魔紋，竟是他用純粹魔力臨時勾勒出來的！
    “哈哈哈，你小子……”萊迪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他還是沒將口中之話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