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人魔！
    或許，眾人都未曾想過。
    臨近終點時的飄揚骨灰，會是他們的結局。
    不論是襲擊者，還是受害者；最終，都永遠的停留在了這段路途。
    被風帶走了善惡，被土掩葬了真相……
    唯有隱藏最深的最強者，獨身走出了山野。
    ……
    “我……這是死了嗎？”
    艾爾迷茫的看望著周圍一切……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腦袋被踩爆的前一刻。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還以為我的結局，會是那無窮無盡的深淵……”
    艾爾揪了揪自己的‘皮肉’，並未感受到什麽痛苦。
    他確定了，自己真的已經死了。
    這讓艾爾感到了些遺憾；他沒能完成獵魔人的最後宿命——
    沒能抵達那處，永不停歇的最終獵場。
    ‘也不知道，卡爾先生有沒有逃走……’艾爾不自覺的苦笑了一下。
    最終，還是接受了現實。
    “你覺得呢。”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了艾爾身後。
    “卡……卡爾先生？”
    望著這位走至身旁的中年紳士，艾爾心底閃過了一絲驚訝，些許欣喜。
    “嗯。”歐格略帶疲倦的輕聲嗯了一下，算是給出了回應。
    “看來，您最後也沒逃出去啊……”
    艾爾的那絲驚訝與驚喜，很快化作了沮喪。
    他能在這兒看見‘卡爾先生’；隻能說明對方也死了……
    想想這也還算合理吧。
    麵對一名騎著獅鷲的資深騎士，逃不出去也正常的；本以為，這位深藏不露的老先生，藏有什麽底牌呢……
    可惜了。
    ‘不過，這段路上，能有個同行者……倒也不賴。’艾爾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是的，最後沒逃走呢。”歐格點了點頭。
    他確實沒有逃走。
    “也怪我，沒能早些發現對方的異常。”艾爾幹脆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反正已是死人一個；也不需要講究什麽禮儀了。
    艾爾席地而坐的動作，讓歐格稍稍愣了一下；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比自己還隨性的家夥。
    “嗯，如果早點發現的話，說不定還能救下大家……”歐格幹脆也席地坐了下來。
    “說那麽多，其實真相也已經不重要了……也不知道要在這片死後世界待多久呢。”艾爾左右遙望，觀察著周圍。
    卻隻能看見灰蒙蒙的一片。
    “你覺得這兒壓抑嗎。”歐格盤坐著，一手支棱起自己下巴，一手搭在膝上。
    “壓抑嗎，也還好吧——隻是一直這樣，總會有一天不舒服的。”艾爾笑了笑，沒怎麽在意的回道。
    “也是……一成不變，才是最折磨的。”歐格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意見他聽進去了。
    “起碼還有您在這陪我交談呢，要是一個人的話，我可能會瘋吧。”
    “你來到這兒時，感覺怎麽樣。”歐格忽然問出了一個令艾爾有些奇怪的問題。
    “您為什麽要問這個？”
    艾爾有些疑惑。
    不過他最終還是給出了回答“來到這兒時，我感覺我像是被什麽東西吃進去，滾了一圈吐出的一樣……”
    “是這樣的感覺嗎……”歐格小聲自語道。
    “還有其他感覺嗎？”艾爾抬起自己的‘手’，左右翻轉下“這兒看起來和現實區別不是很大——除了有些失真；吃不到想吃的東西……”
    “還能思考，怎麽不算活著呢。”麵對艾爾的吐槽，歐格選擇了微笑回應。
    “思考……生存；哈，卡爾老先生還真是樂觀……”艾爾放下手，跟著笑了笑。
    “說起來，你不好奇，為什麽這兒就我們兩個人嗎？”歐格反問道。
    “您說這個啊，其實我也在一瞬間想過。”艾爾攤了攤手“或許是因為，我們認識？死的時間、距離比較近？……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其實，這很重要。”歐格搖了搖頭道。
    他還在想，怎麽委婉的給艾爾一個過渡。
    不過見到艾爾這番樣子。
    歐格之前懸著的心，也稍稍落地了。
    看起來艾爾的思想、記憶，保存的還算完整，起碼他還是他。
    自己沒有白費功夫。
    “你還記得多少？”歐格指著腦子問道。
    “記得多少？我怎麽清楚；真正忘記的部分，一個人是怎麽也想不起來的吧……”
    艾爾對於這個問題來了些興趣。
    “過往或許不可查，但知識應該可以吧。”歐格好奇的補充道。
    “哈哈，老先生，我大概懂了，您是擔心在這兒徹底失去記憶，最後真正‘死’去吧。”艾爾似乎也學會了歐格的跳脫。
    並沒有直接回答歐格的問題。
    “呃。”歐格抬起腦袋，稍稍解釋道“其實，我沒想那麽多。”
    “您也怕無聊嗎。”艾爾微微笑道“沒事的，我們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的討論一些‘故事’。”
    歐格搖了搖頭“我並不害怕孤獨。”
    “我是認真的在提問你還記得多少，總有些記憶是能感覺到迷糊的吧。”歐格記得。
    過往的‘進食’，都伴隨著記憶殘缺。
    包括自己繼承的一部分父親記憶……
    “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一些……我有些記不起來七八歲前的事情了。”艾爾摸了摸腦袋道。
    歐格“……”
    怎麽感覺艾爾死了一次後，性格有些變了。
    是因為混入了自己心像的原因嗎？
    現在的艾爾在本質上，已經算是歐格的一部分了。
    或者說，艾爾取代了歐格的心像……
    ‘我也不憨吧……應該不至於。’歐格否認了自己的問題。
    “魔法怎麽用，還記得嗎。”
    歐格的‘進食’儀式並不完整，所以他沒有艾爾的記憶。
    “魔法的咒語隻是表象，本質其實是對魔力、精神力的掌控，這些我都記得。”艾爾的語氣稍稍一變。
    立刻顯得專業了起來。
    ‘嗯，就是這個感覺……’歐格點了點頭。
    “不過這沒有意義了吧，這裏都沒法使用魔法；唉，要是懂點亡靈法師知識就好了——我記得亡靈法師可以通過特定方法喚醒死者的執念……說不定能在這死者領域發揮些作用呢。”
    艾爾無法在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中，感受到一丁點魔力。
    也無法在周圍感知到一點元素。
    這也是他能如此快‘判斷出’——這兒是死後世界的原因。
    “唉，也不知道信仰黎明與真理的信徒，是否真的能死後見到神。”說著說著，艾爾開始泛起了些惆悵。
    “其實吧……”歐格猶豫了一下。
    他剛剛在等艾爾發泄完情緒。
    現在能說話了，倒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了。
    “您可以隨意說。”艾爾看出了歐格的躊躇，緊接安慰道“畢竟我們都是死人了，您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
    “那你最好有點準備。”歐格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您說吧，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艾爾點了點頭，同時被歐格挑起了些許好奇。
    “好吧。”歐格抬起了手“希望你能控製住自己。”
    說罷，歐格將手捂向了自己的臉。
    “這是……”
    望著歐格的動作，艾爾產生了些許不解。
    直至歐格手掌放下的那一刻。
    艾爾才明白了眼前這個‘卡爾’先生的古怪。
    “你……你，不是卡爾先生！”
    望著這張比自己還美麗幾分的麵容，艾爾的心緒亂了。
    合著自己跟一個陌生人講了半天？
    “卡爾隻是我的一個身份。”歐格頓了一頓“你可以叫我，歐格。”
    歐格本來就沒打算和死過一次的艾爾隱藏名字。
    用卡爾的身份接近。
    不過是為了更好取得信任，完成展開。
    順帶還可以防止艾爾在見麵後，直接對自己攻擊——雖然這個概率很小。
    “我就知道，怎麽會那麽的巧。”艾爾喃喃自語道。
    隨後，他站起了身。
    “你可以繼續當我是卡爾。”歐格也跟著站起了身。
    “身份……你有什麽目的。”
    看著歐格那漂亮臉龐，艾爾是實在喊不出老先生這幾個字了。
    他現在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是為你帶去新生的。”歐格向艾爾伸出了手。
    但艾爾卻沒有伸手。
    “你果然，是死神吧……”艾爾望著歐格的動作，緩緩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