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人魔！
    “真理手冊上的話嗎……”歐格輕聲自語道。
    “但願是這樣的吧。”歐格笑了笑，他何嚐不是這般呢。
    總要先相信，才會有結果的。
    最終結果如何，大概沒人能知道——或許是曲折的，或許是斷絕的，但隻要還能出發在路上，那就是有希望的，這束希望就是光明。
    當結果出現，回首的一切無法避開之物時，路就出現了。
    “先賢的言論總是這般的簡潔卻又直指人心。”卡拉桑的眼裏藏著一束名為希望的光。
    “嗯，先賢之所以是先賢，正是因為他們的智慧與德行。”歐格並不否認這點。
    ‘真理永存，窺其一，則為先，且行之，則為賢；見真理而知行合一者，即為先賢。’
    ——《真理手冊》開拓者\序言
    “曆史是一份不斷填充的答卷，漫長的曆史中充滿了答案，也充滿了新的題目總有人沒做過的題目，也總有對一道題目的新答案。”
    拐彎時，卡拉桑拉起一側的馬繩。
    他的姿態是微微蜷縮，但他言語卻是激昂的。
    “我期待你的答案，雖然我可能無法看到。”歐格欣慰的露出了微笑。
    隻要一切在變好，那就是對付出者的最大回報。
    “艾爾老師，或許是我之前說的，確實是有些大言不慚了，我也清楚，我現在的能力很有限，但有些事情總要有人來做的。”
    卡拉桑想要嚐試的東西有很多，他理想也有很多。
    有的很簡單，有的很困難。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歐格用玩笑般的口吻說道。
    “人都是貪婪的，我也是……我想要實現的東西有很多，我想要當舞者，我想要當機械維修師……
    我想體驗不一樣的生活，但一個人的生活與精力都是有限的。
    所以我想了很久。
    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後輩們替我完成。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像我一樣一出生就是一名奴隸，他們可以選擇成為舞者，也可以成為機械維修師，總之……怎麽樣都可以。
    那我要做的，就隻剩下一件事了。”
    卡拉桑也用玩笑式的口吻，慢慢悠悠的道出了自己的理念。
    ‘原來，這家夥什麽都清楚……’不知是不是錯覺，歐格感覺在卡拉桑身上看了些故人的影子。
    “像弗柯那家夥嗎……”歐格想起了那個‘口出狂言’的家夥，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堅定。
    一個是生於頂端的優雅貴族，一個則是出於塵埃的異族奴隸。
    明明兩個人的天賦身份天差地別。
    但不知怎麽的，卻讓歐格聯想到了一塊。
    或許是言語之間的情感相似吧。
    哪怕他們出發的目的與理想都不同。
    ‘你在想曾經的朋友嗎？’艾爾察覺到了歐格情感的變化。
    ‘嗯，是的……那算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了。’歐格回應道。
    ……
    “就在這裏停下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駛出教師莊園一段路後，歐格叫停了馬車。
    “好的，祝你講課順利艾爾老師，再見。”卡拉桑小心的拉停了馬車。
    “嗯，再見。”
    歐格向著卡拉桑招了招手，接著便走向了食物的街道。
    ‘說起來，你對這名奴隸這麽上心，也是因為那個叫做弗柯的朋友嗎？’艾爾問出了積壓在心底疑惑。
    “也不是吧，我大概就是單純見不得這一類人掙紮泥潭……”歐格其實並沒有那種解放奴隸的想法。
    因為解放了後需要處理的東西太多……歐格自認處理不過來。
    生存，衝突，仇恨……甚至戰爭。
    有些東西並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也根本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搞定，能看見、不能看見的枷鎖太多了。
    拯救這種事情，最後還是得看自己來。
    自由從不是靠求來的，思想上的自由遠比身體上的更難得到。
    很多問題連人類自己都沒解決呢。
    比如弱小者的安全歸宿——黎明教會的神官為了這一點，已經努力了不知多少年，至今都未曾真正解決。
    更別談顧及他族了。
    “雖然我沒有他們那般胸襟理想……不過這不妨礙我幫助他們，萬一，有點作用呢。”
    歐格所求的東西，自始至終都隻有一點——那就是平淡簡單的過去。
    他在向前走，也在向後走。
    ‘你這兒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家那個早死老爹，他曾和我說過那麽一句話——人隻要還有點良心，那都不會吝嗇為美好而獻出一份力……’艾爾說道。
    “我以前一直都覺得，我更像是個沒那麽笨又沒那麽強壯的食人魔。”
    歐格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這舉動能讓他更好的找到氣味方向。
    “實話實說吧哈哈，其實吧，我當時也沒想這麽多……我就是覺得，這個家夥值得我幫助。”歐格俏皮的笑了笑。
    ‘你這家夥……’艾爾想起了昨天歐格詢問莉莉婭的問題‘你說，校長她是不是也是那麽想的呢。’
    “嗯……我還是感覺，這其中可能有我沒察覺到的原因，校長她老人家那麽聰明的，肯定是有她的意思在裏麵的。”
    自從被亞伯老師教育過一次後，歐格就覺得這幫大人物做事，總有自己的深意在裏頭。
    他覺得，校長應該不會像自己這樣想的那麽簡單。
    ‘行啦，一會好好表現，校長她一開心，指不定還會再幫你些啥呢。’艾爾笑道。
    “嗯……”歐格應了一聲。
    隨著一路談論，很快歐格來到了吃飯的地方。
    “請問，你要點……唉？艾爾老師！”
    令人意外的是，這次餐廳的服務員居然是歐格的學生，數次巧遇的少女——卡琳。
    “哦……我記得你是……”歐格裝作搜索記憶的樣子。
    他當然認識卡琳了。
    他們都見麵好幾回了，第一次見麵是在前往魯托城的馬車事件。
    那時的卡琳穿著男裝。
    第二回見麵，則是在校門口被魔血馬衝撞。
    歐格現在空間道具內都還躺著卡琳送的耶格爾特家族徽呢。
    “叫卡琳對吧。”歐格露出了微笑“當時在校門口還見過一次呢，說起來你身邊那位土係法師去哪兒了。”
    “你說肯特叔叔啊，他隻是負責來送我入學的……”卡琳也沒想到，門口隨便遇到的一個路人會是自己老師。
    她當時看見歐格戴著麵具走進來，人都驚了。
    後麵還被歐格摘去麵具時釋放的威壓給嚇了一跳。
    不過與其他完全被威壓壓製的學生不一樣，卡琳受到了影響隻有那麽一瞬。
    甚至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卡琳不知道的是。
    作為超凡氣勢的一種——威壓這種東西其實與魅惑一樣，隻有在第一次使用時效果才是最好。
    “那說起來，你怎麽在這兒打工呢？”歐格記得卡琳應該是個貴族，怎麽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吧？
    “平時勤工儉學除了可以拿金幣外，也是可以加一些學分的……”卡琳小聲說道。
    “荒唐，不缺錢為什麽要來，學生應該好好上學，怎麽能為了點並不重要的學分來這兒打工呢，你應該將這些時間用來好好學習才是。”歐格皺了皺眉。
    如果是缺錢那也就算了。
    但這兒缺學分……那不是鬧著玩嗎？這不是浪費自己的天賦與時間嗎？
    在歐格觀念中，這些學分算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了。
    “還好了，每天也就幫忙一小時，不會浪費上課時間的。”卡琳小聲的說道。
    她以為歐格是在為她‘辱沒’貴族行徑而生氣。
    畢竟堂堂一名貴族，來這兒當服務生確實有點不太好聽。
    ‘不要對學生這麽嚴肅啦歐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想法，不影響學業修行就好。’艾爾沒想到歐格會在這方麵管上了。
    ‘是我一時沒忍住……但不隻是這個原因。’歐格平息了下心底情緒，稍稍舒展開了眉目。
    一般來說歐格不會糾結這點。
    但他剛遇到卡拉桑……
    這前後二人交談理念的反差引起了歐格的一些不適。
    “你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你不隻是在浪費時間，呼——總之，今天做完就盡量不要再做，學院內還有很多平民同學……他們比你更需要這工作來掙取生活費；你明明應該有更好的賺取學分方式才對。”
    歐格在台前扣了扣手指，說出了另一項原因。
    取大而不可取小，上民不予爭利。
    這是邊陲的一項潛規則。
    過度索取自己不是很需要的東西，那不是節儉，而是在絕他人之路。
    有些貴族的榮耀規矩，並不是憑空出現的。
    “今天下課後，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會給你一個賺取學分的機會。”歐格探望了一下周圍，最後停下了說教。
    這裏是餐廳，不適合說教。
    “啊？哦……好的，艾爾老師。”
    卡琳愣了兩下，最終還是怯怯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