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顧遠再一次偷偷翻窗出了門，十幾分鍾後，他已經再次到了淠河邊。
    捏了一道隱身訣，走向水麵。
    畢竟，昨晚踏水而行，已經讓人看見，今天自然要小心些許。雖然到後世，鬼神、迷信之說，仍舊不曾斷絕過，但多少還是得減少一些影響。
    “轟隆！”
    剛剛踏上水麵。
    一陣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迅速順著水麵傳播，打破了寂靜的夜色。
    “莫非？”
    顧遠便不由得眉頭一掀。
    心念此處，他轉身朝向下遊走去。
    果然，沒有多久，就見到在昨天沉船不遠的位置上，一座打沙船剛剛被啟動，粗大的水管沒入湖麵，另外一頭揚起，向外噴吐著河沙。
    李龍軍站在順風處，大聲的指揮著另外一艘船靠近。
    “這麽快就修好了！”
    顧遠有些訝然。
    他昨晚才弄沉這兩艘船，結果，這才一天一夜的功夫，對方不但把沉船打撈上來、修好，甚至現在還能夠重新開工。
    這效率果然不一般啊！
    不過。
    顧遠也是個說做就做的主，隻要對方的打沙船還在這條河上，他看見一次就會弄沉一次。
    屈指連彈。
    數道劍氣悄無聲息的沒入水麵，擊中船體。眨眼之間船體被打了個對穿，留下數道拇指粗細的窟窿。
    接著。
    轉身離去，悄無聲息。
    ……
    “往左去一點，哎哎哎，對了！”
    “停，停，我他媽讓你停！”
    李龍軍站在船頭上，隻覺得生活太累。
    昨夜兩艘船沉河之後，天沒亮，他就開始到處找人，費了老大的勁，這才把自家的兩艘船都拖上了岸，為此，他還花了大幾千塊錢。
    結果一看，是船艙破了個窟窿，他又開始聯係電焊工修船。
    他想不通。
    好好的船，怎麽會莫名其妙的沉了呢？
    “是不是有人故意鑿通的？”李龍軍第一時間想到了下遊處的幾家打沙船，畢竟同行是冤家，對方明麵上不說，卻是可以暗地裏使壞，所以他當時就問了對方。
    “不是！”
    電焊師傅和他解釋道，“這船的窟窿，光滑無比，就像是液壓機打出來的……”
    不過，李龍軍連半個字都不信。
    畢竟當晚，他打了好幾船的沙，怎可能會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液壓機把自己的船給打個對通？
    “八成是撞到什麽東西了！”
    李龍軍自己琢磨著。
    聽著機器的轟鳴聲，李龍軍安心了不少。
    畢竟。
    這種事情，偶然性太高，不可能天天發生。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他忽然眼瞳一收，就看見麵前的那艘裝沙船，以著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向下墜去。
    “老張，這船是不是下降的有些快……”水上討生活的人，都忌諱‘沉’字，所以極少提，“該不會是船上的窟窿沒有補好吧？”
    老張就是昨天那個工人，他停下裝沙船的發動機，大聲道，“怎麽可能，我請的那個電焊師傅可是三級技工……船上裝了沙，肯定要多吃一點水啊！”
    他心裏罵著對方。
    好歹也是水上討生活的人，怎麽這點常識都不懂？
    “吃你媽個頭，水都進船了！”
    李龍軍破口大罵。
    老張低頭一看，果然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水麵已經和甲板齊平了。
    再一看打沙船，船艙裏也灌滿了水，河水正‘噗嗤、噗嗤’的從幾個窟窿眼中湧入。他看的清楚，不是昨天漏水的地方，而是又新出了幾個漏水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龍軍傻眼了。
    哪怕是普通的漁船，也不會三天兩頭的漏水，更何況是打沙船？
    那邊老張愣了下，隨後已經幹脆利落的跳下了水，朝向岸邊遊去。
    李龍軍見狀，也隻能趕緊跟上。
    上了岸，老張把上衣和褲子一脫，兩手一擰，水嘩啦啦的往下淌，“老板，今天船又沉了！”
    李龍軍歎道，“我長眼睛，我能看見！”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這一晚上，半點沙沒打到，明早還得修船，又是大幾千的損失。
    老張把擰幹水的衣服又穿了回去，道，“我的意思是說，雖然今天剛開工，船就沉了，但不是我的原因造成的，你還得開我一天的工資！”
    李龍軍：“……”
    聽到這話，他頓時氣血上湧，全身都在發抖。
    “滾，老子給你結兩天的工資，你給老子滾，明天不要來了！”
    ……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來了，那就幹脆一個不留。
    順著河麵，顧遠一路朝向下遊走去，但凡見到有打沙船，直接賞賜一道劍氣，將船體打了個對通。然後在陣陣怒罵聲、咆哮聲中，悠然朝向下遊走去。
    接下來數天。
    每到淩晨時分，顧遠便到淠河上來轉一轉。
    有的船沉了，隔天就不見了。
    唯獨這李龍軍，毅力絕對屬於一流，每天顧遠都能看見他。
    不過，今天晚上，他倒是沒有打沙。
    而是在那艘千瘡百孔，打滿補丁的打沙船的船頭上，擺上了一顆蒙著紅布的豬頭，一旁還三大碗饅頭，手裏捧了三炷香，在那對著淠河跪拜：
    “河神老爺，先前我多有得罪，求您給條活路，等我日後開了大公司，一定給您建一座廟，給您塑一座金身！”
    “都07年了，還有人這麽迷信！”
    顧遠暗罵了一句，繼續賞他一道劍氣。
    跪拜起結束後的李龍軍，還沒抬頭，就聽見水流‘噗噗’的聲音，果然就見到船艙又破了兩個洞。
    看見這一幕，他氣得渾身發抖，渾身冷汗手腳冰涼。
    這一瞬間。
    他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針對他。
    “看來，今天又要沒有結果了。”
    繞過李龍軍，感受著依舊朝向下遊的潛去的小青龜，顧遠暗歎了一聲。
    不過。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卻忽然感受到小青龜再一次的停了下來。
    “莫非下遊還有打沙船？”
    顧遠疑惑的走過去。
    隻是。
    小青龜停下的位置，哪裏還有什麽打沙船，河麵上一望無際，隻有一座大橋橫跨兩岸。
    不過，當顧遠看見那座橋時，卻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