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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猶恐相識是夢中（1）
    不斷擦過耳廓的倏倏風聲，宛如無形的牢籠包裹著他的四肢，這樣高空墜落的無力感，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得李濤已經分不請今夕何年。他隻盼望著，能快一點兒聽到自己全身骨骼碎裂的聲音。
    “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旁忽地一下與自己並排降落的，居然是零！
    它兩腳正騎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雙目無神地眺望著前方，一點生氣也消逝殆盡了。而在它下麵的那人，手插在荷兜裏，饒有意味的盯著李濤笑，可他的樣貌，李濤卻一點兒也瞧不清楚。
    他想呼喚零，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隻好掙紮四肢，試圖向那裏浮去，可身體才離開一寸，零和那人就被卷入四壁無盡的黑暗之中。
    李濤猛地憶起：“對，這隻是個夢而已。他們隻存在我的意識裏。”一麵思忖著，臉上又沮喪了起來，假如這種封閉式的黯靄還要無限延伸，那他還不如幹脆死了一了百了，可細細一想，與軀殼不相聯係的意識，應該是已經被歸列為“死亡的物體”，但他卻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已死亡”還是“正在死亡中...”
    “到底還要這樣下去多久？”他幾乎接近崩潰將平展的身子，換置成了頭往下的梭型，以此來減少阻力，加快身子隕落的速度。但他的這個舉動像在無形的譏嘲著他自己一樣，整體下降的速度並沒有因此而變快，反而變得更加的緩慢起來，漸漸地，他的身體像處與另一個世界的引力，不由自主地飄了起來！
    但，這個全身漂浮，並不是他停止了下降，而是他的四肢，如沒有關節的紙木偶一樣，小腿以及腳踝彎曲地貼上了他的胸懷。李濤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骼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下拉扯。不一會兒，他已經扭曲得不像人樣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撕扯下來的殘肢斷臂，一點一點的被那股詭譎的力量在空氣中壓成了肉醬。
    “嗤！”一次又一次，大片的血液濺在他還有一半脖子連在肩膀上的臉頰，可經過這種折磨，他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反倒以為這些被肢解的軀體並不是他的。幾次他看著、聽著“自己”的各個部分被空壓碾碎的時候，都欲嘔吐，但他的胃此時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了，想吐也是無能為力。
    ……
    到了最後，除卻他的頭顱以外，所有的“他”已經分崩離析。李濤明白，自己要麵臨徹底的死亡了，但他並不恐懼，而是默默地闔上了雙眼。
    “嗤！！”
    ……
    “美新娘，好新娘，娶回家，上高房；怕人偷，怕人搶，片片糊在泥牆上~”銀鈴般的婦女聲音傳入李濤的耳畔，這個聲音距離他很近，近到有一種摻雜著味道的溫度，毫不避諱的撞在他的臉蛋上。
    李濤睜開了雙眼，吃力地扭動脖子環顧四周：“這個地方怎麽似曾相識？”
    ——他正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布置整齊的房間，眼前不遠是一張白色暖和的雙人床鋪，床邊是一台多用式的枕邊櫃，在他的斜右上角視野，是一張兩人相依相偎的婚紗照。
    看著，他的口水竟不自覺地從嘴邊涶了下來，他想伸手抹去，卻難以翻動身體。
    “你今天又加班？好吧，我知道了。”
    李濤抬起頭來，這時，跟前的女人正把手機掛斷，彎腰向李濤逐漸靠近著......
    忽然，他的視野快速升高，周圍的一切都變大了許多。
    “默兒乖，默兒乖，明天帶你去找姥姥，好不好？”她洋溢著親切的笑臉，用手指搔了搔李濤的下巴。
    “你是誰？！我在哪兒？！”李濤抗議，但這抗議卻不是以字眼傾吐出來的，而是一陣啼哭。
    “噢噢噢，乖寶寶，不哭不哭，我家默兒最堅強了，是媽媽的乖寶寶！”她抱著李濤，不斷地聳動，柔軟的胸脯不時蹭在李濤稚嫩的臉頰上。
    不一會兒，李濤覺得有些困乏了，索性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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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複嫣緩緩走到了跟前，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訕笑，卻不是譏誚意味的。她半躬著身子，拿起了那本冊子，問道：“要我全部念給你聽麽？”
    “不用，告訴我第三行的第二個單詞怎麽念就行了，其他的你都忘掉吧。”道空強硬的說。
    薛複嫣從鼻腔裏喘出了一口粗氣，兩邊的嘴角微微上翹，放下本子，邊退邊說：“，注定的。”
    “謝謝。”
    “確定不需要我幫你念麽？”她又笑了，這一次比上次更敞開心扉，仿佛對著他的時候，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他依然很直接的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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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颯爽的秋風吹散水井邊的落葉，木屋裏的小莫還在沉睡...是的，我害了她。但我卻無法真正抗拒給予一個軟弱者微不足道的肩膀，或許這就是歸咎的說辭吧。不管怎麽樣，我覺得今早的心情很糟糕，就這樣不辭而別對我和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傷害...可就如她所說的，每個人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不去完成，反而是對自己的一種不負責任。
    而我也即將......
    說起來好笑，我像一個小偷一樣，鬼鬼祟祟的用風衣領邊遮住自己的嘴鼻，在山下息壤的街道上租用了一輛馬車。這期間還差點被一個腰間掛著刀的官兵發現，嚇得我五髒六腑不停的撲騰，不過幸好，這裏人口密集，他並沒有注意到我......不知道小莫現在醒了沒有，她要是醒了，會不會因此而責怪我呢？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哎！
    ————————下午
    車夫說前些時天氣不好，發了大水，造成前方山體塴塌，接下來我恐怕要用自己的雙腿走了，這裏的路很窄，而且陡峭至極，路途中的馬車不停地顛簸，弄得我腦袋現在一陣一陣的眩暈。簡直就像建在懸崖峭壁上的羊腸小道，好像隻要一不小心就會墜下萬丈深淵一樣...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抵達本溪市，到了那裏，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了！
    小莫，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接你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