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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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知其危害,但有些事情,並不能夠輕易的一概而論。”
秦壽幽幽地歎息一聲,目光中多了些許的銳利。
“孤王之所以不曾答應破格收納秦破虜,乃是為了正國法。
而孤王之所以不曾去驅散義從,則是因為他們此事代表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我秦國百姓的滿腔報國誌,代表的是,我秦國健兒無私奉獻的愛國精神。
是“義”的體現,是美德的化身。
而任何一個不朽的國度,都不能夠失去這種精神。
秦國的軍功授爵,雖然也能夠吸納一批忠心衛國的戰士,但是,其中多少存在著一些以利驅人的意味。
然而,白馬義從的出現,卻是秦國百姓自發的團結一致,共抗外敵。
這是一種民族精神崛起的體現,相比較於它的存在價值,軍閥的威脅是不值一提的。”
隨著秦壽的話音落下,鬥魁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恭敬的向著秦壽行禮,隨即退到一旁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壽見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滿臉興奮,便知這是一個善於思考,敢於諫言的人才。
他暗自記住了對方的名字,思慮再三之後又向著他說道:“不過汝所說的也很有道理,有些事情終歸是不能夠過於縱容。
義從雖然並不入秦軍編製,但是孤王也不能完全對他們不聞不問。
之前孤王已經派人私下前去幫助秦破虜訓練騎兵,但是在這種私人組織的武裝力量之中,終歸還是要有屬於國家的官吏進行正確的指引。
鬥魁,孤王任命汝為宣教使,使汝坐鎮義從軍,負責指導,監督義從,避免義從被有心人利用。”
鬥魁聞言之後先是一愣,隨即單膝跪地。
“卑下領命。”
他剛剛應下此事,便又聽秦壽繼續開口說道:“對於義從,當以鼓勵,安撫為主。並且,孤王要的是義從象征的愛國精神,而不是想要用義從作為炮灰去消耗敵人。
所以,在戰場之上,此次征伐犬戎的主力依舊是秦軍將士,而不是義從。
無論義從具備了什麽樣的戰力,他們都隻能夠從旁協助,而不能夠單獨行動。”
秦壽目光灼灼的盯著鬥魁,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的說道。
鬥魁聞言之後抱拳行禮道:“唯——”
隨後秦壽親手寫下了任命鬥魁為宣教使的委任書,然後令鬥魁攜帶著自己的詔書往見秦破虜。
在得知鬥魁的來曆之後,秦破虜十分幹脆的將他迎進了軍營之中。
秦破虜雖然有心建功立業,替自己的師傅一雪前恥。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一個不慎,會給秦國帶來多大的麻煩。
所以,他並沒有敵視“監軍”的鬥魁,反倒是十分積極的配合他的工作。
而在得到秦破虜的支持之後,代表官方的鬥魁很快就贏得了義從的信任。
對於這些一心為國,不圖回報的義士,鬥魁也是拿出了自己的一生所學。
不單單是持續不斷的為他們灌輸“忠君愛國”的思想,同樣還在將自己從學宮之中學到的兵法也傳授給了秦破虜。
秦破虜是一個天生的將才,他擁有尋常人所沒有的耐心,也擁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他的頭腦十分的清晰,分得清楚個人恩怨與國家大事的輕重緩急。
在學習了學宮標配的《秦王兵法》之後,秦破虜對於領兵又有了新的體悟。
他知道一支不受將帥掌控的騎兵對於一支軍隊的危害性,所以主動的與鬥魁商議,希望鬥魁能夠在戰爭的時候代為指揮白馬義從。
而他,則想要跨馬揚弓,成為這支騎兵之中最為致命的武器。
鬥魁震驚於他的覺悟,對於這個少年郎也就越發的滿意。
…
哈撒與犬戎王都算得上是一時之俊傑,他們任何一人的才能,不弱於當年一統八部的初代犬戎王。
如果,在犬戎的草原之上隻存在著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犬戎都會因他而重新統一,成為秦國西北最大的威脅。
然而可惜的是,年少時的犬戎王無力鏟除悄然崛起的哈撒,而剛剛崛起的哈撒,也沒能在犬戎分崩離析的時候吞並犬戎王部。
以至於現如今的草原出現了猛虎競食的慘烈局麵。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兩個都有概率統一犬戎的男人鬥了足足三年的時間。
隨著你來我往的互相劫掠,他們早已經失去了對戰爭局麵的掌控。
許多部族的首領都已經殺紅了眼,戰爭,根本就停不下來。
然而,就在戰況越發焦灼之際,他們卻一前一後收到了來自秦國的消息。
“秦王率大軍西征,你我雙方再繼續鬥下去,最終隻會便宜了秦國。
哈撒,我們都是白狼神的子民,是天神在草原之上的獵犬與獵鷹,我們不該互相殘殺,讓秦人借機占了便宜。”
兩軍邊境的一處無名山坡之上,已經備好了篝火的犬戎王向著剛剛抵達的隴西部大首領哈撒開口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然而在麵對犬戎王拋出的橄欖枝之時,哈撒卻並沒有直接做出回應。
他坐在了篝火的另外一側,從隨行的勇士手中接過一支已經被叉在了木枝之上的羊羔。
他一邊借助篝火烘烤羔羊,一邊緩緩出聲說道:“我的父親,哈噶,他原本是草原上最為驍勇的獵鷹,然而最後,卻被一群野狗分食。
那個時候,犬戎的王不曾出現,是秦國的李亞夫保護了他的兒子,是秦國的孔儒教導了他的兒子,是秦國的王,給了他複仇的機會,給了他回到草原的機會。”
哈撒一邊烘烤著手中的羔羊,一邊喃喃自語。
當他言語到了最後的時刻,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瘋狂,而在那瘋狂之中,又浮現出了一抹苦澀。
“秦人常說:君以國士待我,臣以性命相報之。
哈撒生於犬戎,成於犬戎,雖是蠻夷,卻也受夫子教化,知感恩圖報,也知粉身碎骨以報君恩…”
夜風微涼,風沙令犬戎王有些睜不開眼睛。
哈撒一邊烤著羔羊,一邊說著自己的肺腑之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哈撒突然間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望著在篝火堆上滴答著油脂的羔羊道:“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