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謝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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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中天,太子東宮側殿。
    太子李建成正和太子洗馬魏征低聲說話,齊王李元吉興衝衝快步進來。
    “太子哥哥,弟弟剛聽說,今日小謝將軍把那胡女打了!”
    齊王李元吉邊說邊走到太子李建成近前,叉手行禮,接著說:“前日,那胡女把弟弟府上的門客打成重傷,本王正準備去老二那要人算賬,沒想今日,太子哥哥就幫弟弟出了這口氣。”說完拿起太子麵前的茶盞就喝了一口。
    魏征見齊王進來,急忙起身行禮,齊王指著矮榻說:“免禮,魏洗馬坐。和太子哥哥在說什麽,沒打擾吧?”
    太子拿這個弟弟沒辦法,歎著氣說:“以後要做皇太弟的人,這麽冒失。”邊說邊給李元吉斟了一杯茶。
    “前幾日兵部遞進來的軍報看了嗎?孤小看了老二養得那個小胡女,區區斥候旅把頡利鹽州腹地攪得天翻地覆,手段之狠辣聞所未聞,連五識不通的畜生都如臂指使,假以時日又是老二的一員猛將。”李建成說著把茶遞給李元吉。
    “哼,不過一黃毛丫頭!”李元吉有些不服氣,扁平的五官愈發村氣。
    “這黃毛丫頭一上手就打傷了兩位山東豪傑。前日,孤交待手下盯著那胡女,誰知老二居然有眼無珠,有功之臣不封賞還重重責罰,把那胡女打瘸了。昨日,孤讓謝俊去試探,沒想到,興許真能得手。”李建成笑得幸災樂禍,儒雅的麵容有些扭曲。魏征垂首喝茶仿若未聞。
    “著啊!”李元吉樂得連江都口音都帶出來了,李建成橫了他一眼說:“說你多少次,不要說江都話,阿爺聽了不喜。”李元吉笑著捂嘴。
    “趁熱打鐵,孤命小謝盯著那胡女,幼稚胡娘一腔狼性,見過什麽世麵,多說幾句好話而已。”李建成嘲諷道,李元吉在一旁連連點頭。
    李元吉續了熱茶奉給李建成,看了嚴肅的魏征一眼後,諂笑著湊到李建成耳邊說:“弟弟新得了個波斯樂伎班,全是剛從波斯來的胡郎胡女,十四五年紀,個個彈得一手好樂器,能歌善舞,極為可人。太子哥哥今日與弟弟去武德殿瞧瞧。”
    太子瞧了一臉沒出息樣的弟弟,小聲笑道:“你就是沒長性,那張婕妤的顏色不新鮮了嗎?現在喜歡上胡姬啦?”
    齊王像扭股糖似的拽著太子的袖子說:“弟弟但凡有什麽好的是一定要給太子哥哥看看的。”
    魏征看著上首兩位殿下頭湊在一起嘀咕,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天策府。
    艾爾穆在自己的差房裏坐了半晌,覺得無趣,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消氣了沒,百無聊賴,取了馬鞭、戴上半麵甲,出門叫霍巴,吩咐給阿雲嘎四人留一半的斥候小隊,然後率人出了天策府。
    艾爾穆坐在馬上晃晃悠悠,想著昨天聽得曲子往家去。
    剛到永興坊,艾爾穆聞到羊肉的鮮香,招呼霍巴等人在一間食肆門前下馬,一眾人把門口的位置坐得滿滿當當,艾爾穆要了大份的水盆羊肉和一筲箕的月牙燒餅,正端起碗,一人拍開她對麵的斥候自行坐下,艾爾穆眼睛瞪得溜圓,“怎麽又是你?謝將軍沒事情做嗎?”
    謝俊嫌棄地抹了把桌子上的油膩,說:“旅帥就在這裏吃這個呀。”
    “不然呢?”艾爾穆頓時覺得羊肉不香了,無聊地撚了一塊燒餅,撕成小塊丟在羊肉湯裏。
    “整隻的羊羔,去毛去下水留皮,裏外抹了牛油和鹽,肚子裏塞上花椒、桂皮、陳皮、香菜、整隻肥雞,用牛筋縫了,不停翻轉,在白碳上烤一整晚,第二日用銀刀片著吃。”謝俊望著天慢悠悠的說。
    “謝叔方將軍府上什麽時候改做廚子了?”艾爾穆涼涼的說。
    “你個!”謝俊有點氣急敗壞,差點罵走了嘴,閉著嘴咽了口氣,說:“別不知道好歹,本將軍是覺得委屈旅帥了。”
    艾爾穆拿著筷子攪著羊肉湯,沒接話。
    “秦王是沒給旅帥發餉嗎?堂堂旅帥在街邊吃得這麽寒酸。”謝俊看艾爾穆不接話,覺得有門。
    “不關你的事,難道太子府還能給我發餉不成。”艾爾穆賭氣說道。
    謝俊嘲諷一笑,心說:上鉤了。
    “太子一向待手下寬厚,以旅帥的才能,什麽高官厚祿不可期待?”
    “別胡說,哪有胡女做大官的。”艾爾穆瞪著謝俊說。
    “別人不行,本將軍看你可以。”謝俊一本正經的說道,心裏已笑得滿地打滾。
    艾爾穆又低頭攪著半涼的羊肉湯,碗邊開始凝著白色的油花。謝俊看著反胃,拿了個燒餅丟在碗上麵蓋住,丟了幾十個通寶在桌上,一把拉著艾爾穆的手腕,說:“走,哥哥帶你去吃好的。”
    霍巴一眾人早已放下碗筷旁觀,個個冷笑連連,見他們兩人起身要走,霍巴站起身叫道:“旅帥!”
    艾爾穆甩了謝俊的手,說:“誰是你妹妹,要到哪裏去?”
    謝俊複又上前拉著她手腕說:“去了就知道了,你的手下吧?同去同去!”
    傍晚,西市延壽坊望春池酒肆。
    二樓雅間的窗外就是夕陽下的放生池,滿池灑滿金紅色波光,遠處波斯胡寺傳來晚拜的吟唱。
    雅間內,兩人對坐著,滿桌都是波斯風味的美味佳肴。
    謝俊滿麵通紅,神誌倒還清醒,指著艾爾穆說:“我們說好了,隻要你來,我叔叔,謝叔方車騎將軍給你一個營,你就是營帥了。這才是正道!”
    艾爾穆把玩著酒盞說:“我的狼軍可是花錢的祖宗,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明晚,不,今晚就給你城外營地送狼餉。哥哥答應你的,說話算數。你的承諾呢?”
    “我們突厥人隻信重諾強者。”艾爾穆直直看著謝俊。
    謝俊突然覺得對麵胡女的一雙藍眸好像有魔力般,能把人的魂魄吸出來,他微微側了下頭,說:“你會看到的。”
    太子東宮。
    謝俊遞了腰牌進去求見太子,盞茶功夫一個小黃門打著燈籠引著魏征來到差房。
    謝俊急忙上前見禮,“見過魏洗馬,某晌午和艾爾穆搭上了話。看她在秦王那極不順心,長孫無忌向秦王詆毀她的狼軍太過耗費,一直克扣她的糧餉,秦王也多有不滿。這次鹽州,秦王訓斥她無軍令胡亂行事,功過相抵不說,還說她不顧皇族李道宗,協助李靖立功,被軍法處置了。”
    魏征沉吟半晌,那胡女說得情況合情合理,問道:“果真如此嗎?”
    謝俊笑道:“十來歲的小娘,幾句好話哄哄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說了。某按殿下的吩咐,官升一級,財帛十車。她說今晚要看到殿下的誠意。”
    魏征又思量了一下,隻要那胡女肯收財物,就不怕她耍詐,膽敢反複就密告到秦王那裏,她就是死路一條,同時能砍了秦王未來的一個爪牙。
    隨即魏征點點頭,給謝俊寫了條子,吩咐速速去內庫提取。
    艾爾穆趕在宵禁前進了府門,內府的院子燈火通明照得如同白地,燭火下滿是箱籠,吳媽媽正帶著內府管事在分類清點。
    艾爾穆圍著轉了一圈,說:“殿下送來的嗎?”吳媽媽笑得說:“是呀,晌午後送來的,一直清點到這個時候還沒做完。小娘吃飯了嗎?廚房給小娘留著羊羹呢。”
    “吃了。有殿下給我的嗎?”“有呢,直接送小娘院子裏去了。阿紫正在清點。”
    “阿娘在哪裏?”艾爾穆打開一個盒子拿出裏麵包了金邊的琥珀,對著燭火看了看,像一汪蜜糖晶瑩剔透。
    吳媽媽小聲說:“殿下來了,在亭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