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我對媯呈鸞靜室前的那棵登仙樹很感興趣！”
    “烏蒙，你在外麵等著我，我進去看看！”
    媯瑜也不等烏蒙說什麽，就縱身一躍進了九華庵。
    這九華庵似乎很安靜，景色也格外的秀麗，他落下去的地方又剛好開著一叢黃燦燦的迎春花。
    他掙脫那些繁茂的枝枝蔓蔓後看著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幾乎懷疑自己是進了一個私家庭院。
    媯瑜向右走了幾步，然後立即調轉方向朝左邊的路徑走去，因為他聽到了樹葉“沙沙”的聲音，這聲音和周遭的蒼鬆古柏在風中的聲音不一樣，而且此刻山中並沒有風！
    他總感覺登仙樹不一定是鬆柏，他總感覺有股力量在牽引著他向左邊走。
    他繞過一段曲折的簷廊，然後來到一個用青磚圍牆圍起來的庭院，那樹葉搖動的聲音也就突然消失了。
    這圍牆的中間有一道月亮門，隻是門上有鐵將軍把門，不過看鎖頭的光澤度，這月亮門應該經常被人打開，裏麵的一切應該也有人打理。
    媯瑜抬頭看了看圍牆上方露出的一排已經在青瓦縫隙中長滿了雜草的房頂，和院落裏一株葉片已經枯黃疏落，枝條卻繁複的大樹陷入了沉思。
    這稀稀落落的樹葉怎麽會被風吹起那樣清晰的聲音，莫不是自己找錯了地方？
    就在媯瑜打算離開的時候，那樹葉“沙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他看到枯黃的葉片在開始紛紛往下落了，好像帶著一種悲傷的情緒。
    媯瑜不再猶豫，看看左右無人就輕輕一躍落進了院子裏。
    這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邊是四五間簡陋的靜室，一邊是一畦菜地，中間是一株高達四丈，三人合抱的大樹，枝幹已經變成了黑褐色，皺皺巴巴的樹皮收縮著好像在使勁兒擠著裏麵殘存的水分。
    媯瑜無法從頂端上掛著的幾片枯葉去判斷這是一棵什麽樹，於是他就在地上拾起一片樹葉來觀察。
    誰知道那片樹葉到了他的手中瞬間就變成了灰燼，就在他愣神間，地上所有的樹葉都化為了灰燼，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風將那些灰燼，包括他手心裏的灰燼，像龍卷風一樣盤旋著升在了那株樹的頂端……
    原來這就是登仙樹！
    此刻媯瑜才明白為什麽這株不算高大的樹木叫登仙樹了，隻因為那些灰燼盤旋著最後匯集成了一團烏雲。
    在烏雲下看不見天空，或者說會讓人以為爬到樹的頂端就可以駕雲登天了！
    “媯呈鸞，是你嗎？”
    媯瑜愣了一下，立即沉聲問道。
    登仙樹上原本湧動的雲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接著媯瑜就感覺到腳下的地在動，匯集在頭頂的“烏雲”又化成了灰燼化成了落葉沉了下來，他嚇得慌忙往後退，退到他以為安全的地方。
    接著他就看到登仙樹“轟”地一聲朝圍牆外的深山密林倒了下去，連深埋在泥土裏的已經壞死的根莖都露了出來。
    媯瑜感覺整個人都跟著地麵跳了起來！
    他感覺這是媯呈鸞在向他表達什麽，他看看那棵倒塌的登仙樹，又看看那間緊閉著房門有可能是媯呈鸞靜室的屋子，腦袋一片空白。
    可是當一隻銀白色的蝴蝶圍繞著他飛了幾圈後，媯瑜似乎明白媯呈鸞要對他說什麽了，他鼻子發酸，眼淚幾欲奪眶而出。
    “快，快叫師傅來！是主持院子裏的登仙樹倒了！”
    隨著一聲叫喊，媯瑜就聽到大門外開鎖的聲音，他立即清醒過來，幾個躍起就跳出了圍牆，那隻蝴蝶也翩翩飛走了。
    媯瑜剛跳出圍牆，就看見烏蒙一臉懵逼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他走過去在烏蒙的肩上拍了一下，情緒低落地說道“走，下山！”
    “……”
    當他們的馬匹走出翠山的地界時已經是正午了，於是他們在一條小溪邊停下來準備進食。
    媯瑜將馬匹拴在樹下，看著馬兒悠閑的吃草，他也幹脆躺倒在綠油油的青草上仰望著天空。
    初春陽光明媚，天空藍得通透，雲朵飄逸，春風優雅，目力所及之處都是生命旺盛的翠綠。
    “少主，草地上濕氣重，你還是坐在石頭上吧！”
    烏蒙已經將吃的東西從包裹裏拿了出來，可看著媯瑜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好！”
    媯瑜一挺身就躍了起來，然後走到烏蒙身邊，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他接過烏蒙遞給他的肉餅和水囊，突然問道“烏蒙，有酒嗎？”
    “少主，有酒！”
    烏蒙從包裹裏又拿出一個水囊遞給媯瑜。
    媯瑜咬了一口肉餅，速度極快地咀嚼了幾下，然後就著一口酒咽了下去。
    “烏蒙，我進九華庵後，你在外麵聽到或者說看到什麽沒有？”
    媯瑜想到自己從裏麵出來的時候，烏蒙也離那株登仙樹倒塌的地方不遠，他說不定也感覺到了地動，也看到了匯集在登仙樹上的烏雲。
    “少主，沒找到人就算了，你也別太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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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媯瑜莫名其妙地看著烏蒙，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吧，烏蒙！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把那棵樹給毀了的吧？”
    “烏蒙，我是這樣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烏蒙無辜地看著媯瑜說道，“少主，要是我~我也會這麽幹的！”
    “少主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少爺，結果小少爺不僅不理你，還不認你！少主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姑姑的消息，結果她又遠遊去了！少主看到她生活過的地方自然會怒火中燒，然後……”
    “停，別瞎猜了！我是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麽異象？”
    “什麽異象？”
    烏蒙一臉懵逼地看著媯瑜，媯瑜知道，那異象一定隻有自己看到了！
    烏蒙是個忠實的好奴仆，但是真要他說點什麽善解人意的話好像很難，他肚子裏就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我告訴你吧，那棵樹應該就是登仙樹，但是的確枯萎了！而且我是循著樹葉在風中的聲音找過去的，其實那樹已經沒幾片樹葉了！”
    “奇怪嗎？奇怪的還在後麵呢！”媯瑜喝了一口酒後接著說道，“我到那裏後，樹葉的沙沙聲響就沒有了，而那樹下的落葉都變成了灰黑色的被燃燒過後的灰燼。”
    “接著就不知道從哪裏來得一陣風，那些灰燼就打著旋地往上升，最後匯集成了一團烏雲懸在那棵樹的頂端。
    當我站在樹下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麽那棵看著並不高大的樹叫登仙樹了！”
    最後媯瑜心情有點煩躁地說道，“反正那棵樹不是我推倒的，我也沒那麽大的力氣！它~它其實根部已經壞死了！它~它好像就是在等我的到來！
    樹幹連根倒塌下去後，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隻銀白色的蝴蝶，那蝴蝶圍著我繞了幾圈，後來就飛走了，我也在九華庵的尼姑進來前跳出了圍牆！”
    媯氏一族的神奇在北疆一帶大家都知道，這也是沒人敢欺負他們的原因，烏蒙出身在那一帶，自然也知道這些，他為自己是媯瑜的奴仆而感到自豪。
    如果剛才那些話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的話，烏蒙隻覺得荒唐，可是這話是從媯氏一族的嘴裏說出來的，他就深信不疑！
    媯氏一族的人能從一片落下的花瓣，飛過的小鳥中預測到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那這棵登仙樹一定也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少主，那這棵登仙樹是想告訴你什麽呢？”
    “不知道！”
    媯瑜恨恨地咬了一口肉餅，邊咀嚼邊思索，等他將肉餅就著酒咽下去後才說道，“烏蒙，你記得給我們開門的那個老尼姑嗎？她說，九華庵的登仙樹在五年前媯呈鸞離開後就漸漸枯萎了！”
    “你說~媯呈鸞為什麽選在九華庵出家呢？是因為那棵登仙樹嗎？五年前她為什麽決定雲遊了？還有為什麽她離開九華庵後登仙樹就漸漸枯萎了？”
    媯瑜既像是在問烏蒙，又像是在問自己。
    關於這些不僅烏蒙沒有答案，媯瑜也找不到答案。
    既然沒有答案，那就順其自然吧！世間萬物都有規律可循，總有一天這個謎底會揭露出來。
    但是有一點媯瑜很確定，那就是媯呈鸞已經死了！
    他的姑姑已經死了！他對她的怨好像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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