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陌上足風流 —— 韋莊詩詞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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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莊是花間派的重要代表人物。韋莊雖屬花間派,但在抒情上韋詞與花間派代表詞人溫庭筠有較大區別。
    韋莊詞語言清麗,多用白描手法,寫閨情離愁和遊樂生活,情凝詞中,讀之始化,以至彌漫充溢於肺腑。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中稱韋詞“似直而紆,似達而鬱,最為詞中勝境。”
    一、韋莊的一部分詞作,常常是一首小小的敘事詩,或者像一篇短短的敘事散文,敘事就是抒情。
    例如長詩《秦婦吟》(因詩太長,故不列出了)。
    此詩借一位逃難的婦女之口描述了唐末黃巢起義時的社會亂象,反映了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全詩情節曲折豐富,結構宏大嚴密,語言流麗精工,在思想與藝術兩方麵都達到相當高的水平,為中國古代敘事詩樹立了一座豐碑。因在詩成當時就深受人們稱賞,詩人還得到“秦婦吟秀才”的雅稱。
    二、詞人還以一組詞來敘述一段時間跨度較長、內容較複雜的事件,而將抒情穿插在敘事之中;相對於這些抒情的句子,詞中的敘事則是抒情的基礎和觸發點。例如《菩薩蠻》五首:
    第一首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殘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
    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
    這是一段豔情生活的回憶,是一幅夜闌泣別的畫圖。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說:“此首追憶當年離別之詞。起言別夜之情景,次言天明之分別。換頭承上,寫美人琵琶之妙。末兩句,記美人別時言語。前事曆曆,思之慘痛,而欲歸之心,亦愈迫切。”
    第二首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雙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第三首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對於第二首詞,唐圭璋《唐宋詞簡釋》說:“此首寫江南之佳麗,但有思歸之意。起兩句,自為呼應。人人既盡說江南之好,勸我久住,我亦可以老於此間也。‘隻合’二字,無限淒愴,意謂天下喪亂,遊人漂泊,雖有鄉不得還,雖有家不得歸,惟有羈留江南,以待終老。‘春水’兩句,極寫江南景色之麗。‘壚邊’兩句,極寫江南人物之美。皆從一己之經曆,證明江南果然好也。‘未老’句陡轉,謂江南縱好,我仍思還鄉,但今日若還鄉,目擊離亂,隻令人斷腸,故惟有暫不還鄉,以待時定。情意宛轉,哀傷之至。”
    第三首承接第二首,以“反語”說同一層意思,表達對江南的懷戀之情。
    第四首
    勸君今夜須沉醉,尊前莫話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須愁春漏短,莫訴金杯滿。遇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
    這首詞回到現實,借主人勸酒,抒寫了詞人心中的難言的隱痛,滿腔悲憤,故作達語。
    第五首
    洛陽城裏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
    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暉,憶君君不知。
    葉嘉瑩先生認為:“韋莊的這組詞,在時間層次上是非常分明的:‘紅樓別夜堪惆悵’是在中原的離別,究竟是和長安還是和洛陽離別,要到第五首才能明確,如果說韋莊有故國之思,那麽是對唐朝長時期的首都——長安,還是對唐亡時皇室的所在地——洛陽的眷念,也要到最後才能得出結論。第二首是寫在江南漂泊時的生活,有人認為這首詞就是在江南當時寫下來的,這是誤解,這五首詞都是韋莊晚年的追憶之作,雖然詞中的‘江南’都是確指的江南之地,但寫作時間一定是離開江南之後。”對於這首詞她說:“這第五首詞是全組五首詞的總結,是對紅樓別夜的回憶,所指的應該是洛陽。
    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說:“詞有貌不深而意深者,韋端己《菩薩蠻》、馮正中《蝶戀花》是也。”
    三、韋莊的詞中,另有一些則是截取生活的橫斷麵,通過某種細節描寫,達到抒發某種感情的目的。
    例如《女冠子·四月十七》: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忍淚佯低麵,含羞半斂眉。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該詞雖然寫的是女性,但是卻是從第一人稱的角度去展示女性內心。
    該詞單看上片,好像是一般的回憶,且確說某月某日,哪知卻是夢景。過片徑用“不知”點醒上文,句法挺秀。韋另有《女冠子》,情事相同,當是一題兩作,那首結句說:“覺來知是夢,不勝悲”,就太明白了。
    結句以“天邊月”和上“四月十七”時光相應,以“沒人知”的重疊來加強上文的“不知”,思路亦細。
    總之,我們在讀韋莊詞時,不能忽略他的獨具特色的藝術表現能力,早年漂泊無依的生活為他積累了豐富的生活經驗,使他的詩與詞具有獨特的審美情感。